落憂的背影

房子裡種了很多的植物,有的就連葉落憂都沒有看見過,她環視着四周,彷彿感覺自己身在暖洋洋的夏天一般。

一盞自屋頂上垂下的透明流蘇管子貫穿了整個房子。玻璃房子的四壁和天花板都是透明的,長長的落地窗印着透明的玻璃花。而地面則鋪了五彩的鵝卵石和各種造型的彩磚。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有幾顆星斗早早地閃爍起微弱的光芒。

“這是爸爸最喜歡的地方……”站在身邊的葉洛格輕輕地說道,“無論有多忙,他總會抽時間來這裡種植他喜歡的植物……最近我發現這裡沒有仙人掌,所以就帶你來這裡幫我一起種仙人掌了……”

說着,葉洛格便示意管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仙人掌。當管家和司機從車中拿出仙人掌的時候,葉落憂真的吃了一驚!

五顏六色的仙人掌和仙人球被很好地栽在精緻的小花盆裡,他們可愛的模樣讓葉落憂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從管家手中捧過來一株。

“真可愛,”葉落憂對着葉洛格笑起來,“謝謝你。”

葉洛格微微頓了一下。他沒想到葉落憂恚說出“謝謝你”這三個字。原本這應該是他對她說的,不是嗎?原本就是他自己害怕被她遺忘纔想出這個辦法的,不是嗎?

葉落憂,現在出現在我眼前這個露出天真笑容的女孩子,纔是真的你,對不對?

葉洛格溫柔地笑起來,他走她面前:“你來選一塊土地吧!怎麼樣?”

“我?”葉落憂指指自己的鼻尖,“讓我選嗎?”

葉洛格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

葉落憂眯起眼睛微笑:“那好吧!”

話音未落,只聽刷的一聲,整個玻璃房子明亮起來。流蘇似的白色珠燈晶瑩閃爍,散發出夢幻般的光芒。燈光下,葉落憂自己順着額卵石鋪制的小路上行走,她四下張望,滿眼都是驚豔的神情。

當走到一站玻璃門前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她疑惑地看着立在眼前的藍色大門,停立了好久。

帶着疑惑好奇的心情,葉落憂小心翼翼地旋轉了門把手,輕輕地推開那扇玻璃門,然後接下來映入眼簾的景色,令葉落憂不由得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簡直是太漂亮了!

葉落憂在心中驚歎,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漂亮的場景。屋子內所有的事物都是由藍色彷彿水晶的材質製作而成的!

藍色猶如水晶 的牆壁,藍色透明的桌子,精心雕琢的藍色玻璃花……

滿眼的藍色似乎散發着憂鬱的光芒。

“這裡是爸爸設置的禁地。”身後,葉洛格的聲音響起。

葉落憂並沒有回頭去看葉洛格,腳竟然控制不住地向前挪動,彷彿是聽見了前方命運的召喚,她無法控制地向裡面走去,似乎當那一盞們被推開的時候,全身已經被施下魔法,使自己都無法去控制自己。

身後的葉洛格並沒有試圖去阻止葉落憂前行的腳步,相反,它自己也隨着葉落憂的步伐慢慢地向前移動着。

葉落憂緩緩地走着,小心翼翼地前行着,眼睛裡滿是驚奇的神色。她驚豔的眼神劃過屋子裡的每一處,可是,當藍色透明桌子上的那個盒子印在她眼裡的時候,她的眼神不在流離,而是直直地注視着它——

棕紅色的桃木盒子,上面雕琢着精緻的花紋。

在白色耀眼的燈光下,彷彿散發着神秘的霧氣。

——是它嗎?

葉落憂怔怔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個桃木盒子。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地好快好劇烈,彷彿快要跳到嗓子裡了!

“好了,葉落憂,不要再走了。”身後,葉洛格突然拉住葉落憂的手,制止住了葉落憂繼續前進的腳步。

“這裡,爸爸從來都不讓任何人進入,而那個盒子,更不能接近……”葉洛格凝視着葉落憂,“因爲知道爸爸很喜歡你,所以我纔沒有阻止你……不過,到此爲止吧!”

葉落憂的眼神終於從那個桃木雕花的盒子上移開,她故作若無其事地笑着點點頭,可是,心卻緊張得無法呼吸了。

“選好地方了嗎?”葉洛格詢問。

葉落憂怔怔地點點頭,四處望了望,然後用手隨意地指向了屋子裡的另一個角落:“那裡……”

葉洛格疑惑地再次詢問:“你要把仙人掌種在這個屋子裡嗎?”

葉落憂點點頭。

“爲什麼?”

“因爲……”葉落憂頓了頓,看看四周,然後靈光乍現般向葉洛格解釋道,“因爲這裡沒有生機啊!你看,葉爸爸這個屋子裡全都是藍色玻璃雕刻而成的花朵,原本是植物屋卻沒有一株真的植物,給人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的感覺……如果我們在這裡種上生命力這麼頑強的仙人掌,相信,相信葉爸爸看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葉洛格疑惑地看着葉落憂。

葉落憂接着說道:“相信我,當我們種上仙人掌之後,葉爸爸來這裡的心情一定會改變的,一定會感覺更加愉悅的,因爲他可是看見了他的兒女爲他種下的仙人掌,也表達了我們對葉爸爸的祝福,希望他的生命也能像這棵仙人掌一樣,頑強旺盛!”

葉洛格聽着,嘴角綻放出一抹恣意的笑容。

“好吧!我們就將仙人掌種在這裡吧!”說罷,葉洛格蹲下身,捲起袖子,從身邊的僕人手裡拿過一盆仙人掌。他小心翼翼地將仙人掌從那個精緻的小盆裡移出來放到一邊,然後開始翻土,將仙人掌移植到地翻的土地上。

葉落憂凝視着眼前的葉洛格,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被一根繩子勒得緊緊的,緊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葉洛格像想到什麼一樣,側起頭看着站在他身邊愣住的葉落憂。

“喂!葉落憂,你不幫忙嗎?”

葉落憂回身來,忙地蹲下身,和葉洛格一起忙碌起來。她悄悄地斜睨着全神貫注的葉洛格名眼神似乎有霧氣在繚繞——

葉洛格,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你依然還會這樣相信我嗎?而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和諧地在一起種我們都喜歡的仙人掌嗎?

玻璃房上空,夜空靜穆,繁星閃耀。

如銀似紗的月光清冷地灑在透明的玻璃房上,閃爍着點點晶瑩。

溫暖如春的玻璃房裡,一株株五顏六色的仙人掌被小心翼翼地種在這片土地上,彷彿是一串串希望的火苗在輕輕地燃燒。

***

***

月光瑩白。

繁星閃爍的夜空下,一座破舊的房子顯得格外荒蕪淒涼。瓦紅色的牆壁在黑夜裡更像是流動的血液,寂靜的院子裡,乾枯的樹影卻在胡亂地斑駁。

屋子的窗前,宮名淺沉默地佇立。乾淨的鏡片後,是一雙空洞的眼睛。

“少爺,真的要這麼做嗎?”秦姨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想了好久,終究覺得事情不妥,所以纔不得不詢問道,“現在就告訴莎莎一切真相,你覺得她能承受得了嗎?”

“媽!你就別瞎擔心了!如果現在不告訴,那以後事情更難辦!你沒看見,葉落憂已經愛他愛到寧願爲他去死的地步了!”秦慄心直口快地在一旁插話。

秦姨轉過頭,狠狠地瞪住他!

一直安靜地宮名淺終於轉過頭,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他說的對,如果再不說,那麼傷害就更大了……”

“可是,你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手,說出來之後,你覺得莎莎還會幫助你嗎?”秦姨擔憂地詢問。

宮名淺不確定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感覺我越來越無法控制小憂了,我發現我越來越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了……所以,我才害怕,害怕越晚告訴她,傷害越大……現在她和葉洛格好像相處得很好,我想就算我說出真相,她也只會傷心一下,然後會很快好起來的……”

“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在利用她還是在幫她!”秦慄不耐煩地說道。

“……我不想再利用她了。”宮名淺很認真地回答。

秦姨走過去,笑着握起宮名淺的手,眼睛裡分明晶瑩這淚水。

“少爺,其實我從來都不認爲你在利用她……”

“秦姨,你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爲……”宮名淺的語氣很淡,可是,卻帶着幾分苦楚。

他轉過身,繼續向窗外望去:“……我只是放棄了葉落憂,但我並沒有放棄的目標……那個盒子,我一定會拿到的!一定!”

***

***

黑色的勞斯萊斯在蜿蜒的小路上行駛。

“哎呀!”車內,葉落憂突然驚叫出聲。

坐在旁邊的葉洛格疑惑地看着她:“怎麼了?”

“我把書包落到玻璃房裡了。”

“什麼?”

“停車!停車!我要下去拿!”

黑色的勞斯萊斯猛然停止。

“幸好車沒開多遠,我自己下去拿,馬上就回來!”葉落憂邊說便打開車門,慌忙跳下車。

葉洛格也跟着下車:“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那麼麻煩啦!我取完馬上就回來!”葉落憂說完,便慌忙向不遠處的玻璃房跑去!

葉洛格向前走了兩步,可是,他發現葉落憂已經跑開了很遠。他望着葉落憂的背影,笑了笑——

葉落憂,如果你一直這麼健康地跑下去那該有多好?

這樣,我可以陪你每天都來到這裡種你喜歡的仙人掌,每天看到你開心的笑臉。然後,悄悄地在心底許下關於你的願望。

那就是希望你的生命可以像我們種下的仙人掌一樣,頑強旺盛!

即使,有一天,我會被你遺忘,但是,你的笑臉,你跑開時健康的身影都將成爲我對你的深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