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爾莎,那邊的事……”唐濤料她另有別情,便直陳公事。
“基裡哈,”雅爾莎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強顏一笑,挑了他一眼,輕柔探詢,“昨天夜裡,你在做什麼?”
唐濤轉思之間,忽然一震:“……”
“墜入愛河了,是嗎?”雅爾莎漫步近前,用手抓揉了一下他的臂膀。
唐濤心下一轉:此事除了莎麗,這裡無人知曉,她難道真打了小報告?
“那女孩是誰?味道怎麼樣傳?”雅爾莎表面看來柔聲細氣,話裡卻透着濃烈的醋意。
唐濤急忙申辯:“哦,不是……”
雅爾莎話頭一截:“不是什麼?”接着點着他的心窩,雙目犀利,“依你的侍官身份,對一個姑娘眉來眼去的,基裡哈,這可不好,只有姑娘看上我侍官的份,而侍官是無須自我降階的,知道嗎?”
“雅爾莎……”唐濤對此歪曲事實的言辭頗爲氣憤,當即道,“雅爾莎,不是這樣!”
“怎麼,不對嗎?”雅爾莎故做吃驚道,“莎麗可從來不撒謊。”
“……”確定是莎麗之後,唐濤忽然一陣惱怒,但是,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揹着自己走向村落、又不厭其煩地教自己指物學語的女人,於是心下一軟,再也無意反訴,只是囁嚅了幾下,沒再吱聲。
“未婚男人,墜入愛河是允許的,男人本來就要學會征服。”雅爾莎平靜的言語裡,好象對此事沒有深究的意思,但轉而看着唐濤,又正色道,“不過基裡哈,做爲侍官,爲你的安全和榮譽考慮,這事要少生,尤其不要和其他部落的女人來往,因爲你是克蘭部的侍官,先要保證安全!”
唐濤再無言語,雅爾莎卻聲音一柔,滿目含情:“基裡哈,爸爸非常喜歡你,我更是,知道嗎?”
一上午,唐濤經歷了這麼些事,心緒頗爲複雜,尤其對莎麗的舉動,更是有怨難訴,畢竟,她做這一切,都是因爲喜歡自己,更重要的,她是自己的恩人!
午飯後,唐濤躺在涼塌上,看着酋長獎賞自己的財物,想着雅爾莎柔情的目光,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好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莎麗又沒心沒肺地急匆匆將自己喚醒了:“基裡哈快起來,烏託酋長親自將疤子和弓箭手押來了,靈魂洗禮馬上就要開始!”
唐濤一震,急忙滾身而起,與莎麗直奔上樓。
這時,酋長正和衆執事商議洗禮之事,此機,作爲侍官的唐濤和莎麗並肩向酋長施了一禮,靜待分派。
“基裡哈,”酋長看着莎麗和唐濤,平靜道,“洗禮的事,我們不用動手,就讓烏託部的幹撒酋長當着我們民衆和族兵的面執行。”
“尊敬的酋長,”唐濤畢竟對所謂的洗禮不明就裡,就問,“靈魂洗禮,該怎樣進行呢?”
“哼!”酋長轉怒一聲,望向樓外,“當然依我們克蘭部的儀式進行!”
便在這時,衛官匆匆進堂,施禮道:“酋長,烏託酋長將罪人押到!”
酋長兩眼一眯,肅聲道:“走,我們法場監審。”當即一揮手,率衆而出。
此時,夕陽的照耀下,憑欄北望,村中空場上早已黑鴉鴉涌滿了嘰嘰喳喳看熱鬧的克蘭土民。
北面,在聲勢浩大的克蘭土兵監押下,一個獐頭鼠目、腰裹土色樹皮裙的領正引衆而來,看樣子,應該是烏託酋長了,隊伍後面,幾個烏託土兵正用竹刀驅趕着三個漢子,皮繩倒束着手臂,一個個蓬頭垢面,唐濤仔細辨去,中間那個果然是疤子,旁邊的兩個,該是暗中箭的弓箭手了。
轉目望去,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已夯立起三根巨大的木樁,兩米高低,而在木樁的平頂,筷子擎盤似的頂着三口燒得烏黑的巨大陶盆,滾滾熱氣正隨着輕微的風向飄來蕩去……
當下,在全場議論紛紛的觀望中,烏託酋長在兩名土兵的陪同下,面無表情地向官樓走來。
人羣,漸漸地安靜了……
待至樓前,乾瘦的烏託酋長面對撫欄下望的克蘭酋長深深鞠了一躬,嘶啞地慢慢道:“高貴的克蘭部酋長,請原諒烏託部在您仁慈的目光下犯下的罪行,這種罪行,是不可饒恕的,現在,烏託部酋長幹撒願在您的監審下,對罪人污穢的靈魂,進行神聖的洗禮……”
“幹撒酋長,”克蘭酋長居高臨下,揚手招呼着,宏聲道,“作爲你的朋友,我實在不願意看到烏託百姓身受酷刑,不過,這與烏託部落多出三個骯髒的靈魂相比,又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好吧,爲了烏託部落的純潔,我願意監督洗禮,如無不便,就開始神聖的儀式吧!”
“是,尊貴的酋長。”那叫幹撒的烏託酋長應了一聲,轉身而去,向羈押疤子的土兵一揮手,幾個土兵立即將奮力掙扎喝罵着的疤子三人各自驅趕到木樁一旁,皮繩開處而還未綁上樁子的一霎,疤子和兩個弓箭手忽又加倍瘋狂地惡嚎着、掙扎着,轉跳不已,臨刑的恐懼明顯令其失去了對酋長的敬畏。
這時,克蘭部土民已將整個空場密密麻麻地圍了一圈,一見疤子三人瘋狂失態,都轟的一聲退出老遠!
然而,疤子等人雖然拼命掙扎和狂罵,但哪裡架得住衆兵施力,不消一會便被捆綁着上了木樁,與此同時,疤子一見跨上對面‘禮腳臺’的烏託酋長,狂囂更甚:“幹撒老東西!你騙我來克蘭部鬧事,還許諾我當執事,成事好,不成事卻讓我受刑,你、你好狠毒……啊!”
疤子話沒說完,早有土兵揚起長柄竹刀噗的一聲插刺進了他的,一時血流如柱。
周圍人羣,轟的一驚!
幾乎就在人羣哄亂的同時,見其他兩個弓箭手恐懼至極地亂聲狂罵,身旁立時長刀飛舞,兩聲慘嚎後,一條胳膊和一排腳趾已斷地分置,噴濺的鮮血,染紅了沉重的夕陽……
“疤子……”卻在血噴後的亂聲裡,幹撒面色陰冷地盯住哆嗦着腿的疤子,緩緩開了口,“你在島上罪責深重,受刑是早晚要生的事,這次,你罪有應得,再說,我的執事們都知道,你是爲了搶姑娘才請求行事的,也怪不得別人。”說着轉向兩個斷臂和分趾的弓箭手,嘆了口氣,面現不忍,“你們兩個,本來是我們烏託部最好的弓箭手,作爲酋長,令你們射殺那侵犯我們領地的外人,絕無意箭傷尊貴的克蘭部酋長,而你們箭偏鋒,驚動了克蘭酋長,這是你們自行其事,所以應該受刑,去吧,你們的家,部落會照應的……”
幹撒話還未完,依樁而綁的三人再度撐扯着狂罵震天……
“神聖的洗禮——”嘈雜的瘋狂裡,幹撒忽然擡臂揚手,朝天長呼,“將會使你們的靈魂,更加純潔——”嘶啞的長音消歇後,他瘦小的腦袋在仰舉着的兩臂中間,緩緩低了下去。
立刻,恐懼亂聳的人羣中,幾個土兵豎刀一插,迅將三人僅有的樹皮裙斷繩而落,剎那間,三具膘肥體壯、油光亮的光軀呈現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全場轟然一聳,繼而鴉雀無聲,這時,已有膽小者捂住了自己或孩子的眼睛……
“砰、砰砰、砰!”幾個行刑的土兵,舉起竹刀向三口陶盆底部靈巧地捅去。
臨刑的三人,聲嘶力竭裡,哀號連天!
“噗、噗、噗……請到”瞬間,刀尖捅處,三股滾燙的沸水分別自盆底噴涌而出,順着木樁攜着白氣飛流直下,直向疤子三人頭頂澆灌下去!
“啊!啊!啊!……”沸水噴騰處,混聲的慘叫霎時響徹了全場,只少時,疼極着的三人已是皮開肉泛,雙眼分別無聲地凹陷了下去,頭顱亂垂……
木樁頂上,三個巨大的陶噴裡,白氣依然翻騰着,與盆底噴花吐霧的熱流一樣,久久不息……
眼下,被死死綁定的三人,頭頸腹背及臂腿上已迅膨起巨大的長條水皰,猶如全身掛滿了白肚魚,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那滿身的水皰也慢慢地連成了片,夕陽照耀下,脹股股、光溜溜的,隨着飛落水流的衝擊簌簌彈動不已……
驀地,經過熱流浸刺,粘身巨泡已噗然爆裂,霎時渾身皮崩,紅鮮鮮、光溜溜三具血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