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都要哭出來了。幾天之前,我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現在肚子卻這麼大了。
“大師,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才幾天,我怎麼……那個白落辰他……”
內心慌亂,我完全是語無倫次,詞不達意,但錢罐還是聽懂了。
“白落辰是誰?”
他看着我,疑惑地問道。我壓根沒想到他會反問我,我以爲他是什麼都知道的,之所以不告訴是因爲所謂的什麼天機不可泄露。可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裝的,難道他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可是他每晚十二點卻出現在我身邊和我……那啥啥。”
在一個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說這些肯定是很尷尬的,說完我臉就紅了。錢罐倒是不以爲意,托腮想了起來。
怕他腦中沒有線索,我又補充了一句:“他說他是什麼夜遊族族長。”
這麼一說,錢罐立刻就有了反應,原本綠豆大的眼睛瞪的老大,拳頭捏了起來,連牙齒都磨得咯咯作響。
看這個樣子,似乎是和白落辰有什麼深仇大恨啊!我想起上次和白落辰說起錢罐的時候,他也是一副恨得牙癢癢的表情。
錢罐冷哼一聲說道:“你說夜遊族族長我當然知道,只是我認識的夜遊族族長,可不叫什麼白落辰!”
不叫白落辰?難道那個男人是騙我的?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聽見那麼多人都叫他族長啊,該不會是他找的羣衆演員吧?
一時之間,我腦子更亂了。
見我一臉懵逼的樣子,錢罐嘆了口氣,對着我說道:“哎,我真的沒想到你招惹到的是他。幾百……呃……多年之前,我認識的夜遊族族長,叫冥司夜。他是冥王的第一百個兒子,從那之後,冥王再無子嗣。就因爲這樣,他極其受寵,因爲貪戀人世的繁華,一直想要去人間。於是,冥王想辦法給了他不死之身,但這不死之身卻是有缺憾的,那便是他不能見陽光,終年只能躲在黑暗之下不見天日。”
錢罐口中說出的故事就像是神話一般,和現實生活遙不可及,我覺得這一切太難消化了。可是有些事,由不得我不信。
“他爲什麼要找上我,爲什麼偏偏是我?”我看着自己似乎又大了一些的肚子,覺得人生一片黑暗。
就算是我八字純陰,可是純陰女子那麼多,爲何就是我被獻祭呢?我不相信這會是偶然,這世上所有的巧合,在我眼裡,都是蓄謀已久。
面對我的疑問,錢罐也是連連搖頭。
“其實有很多事我也不知道,特別是你懷孕這件事,真的很神奇。雖然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是看出來了,但其中緣由我真的猜不透,你懷的是個什麼東西我也是很好奇。因爲夜遊族雖說有無限的生命,卻有一個致命的缺憾讓他們的族羣不能發揚壯大。”
“什麼?”錢罐還沒說,我就忍不住着急地問道。對於那個不知該叫白落辰還是冥司夜的男人,我實在是太好奇。現在我才發現,他的一切,我都那麼想知道。
錢罐盯着我的肚子,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就是,他們沒有生育能力,根本就不能繁衍後代。”
what?不能繁衍後代,那我肚子裡是個什麼玩意兒?!
“你逗我玩呢?你覺得我的肚子像是吃多了脹氣嗎?”我一惱,語氣也忍不住上揚。
原本我以爲,就算錢罐不能幫我度過此劫,可是至少他能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讓我就算是死也做個明白鬼,不至於死不瞑目啊。可是他現在告訴我的,都是些什麼鬼?
被我這麼一說,錢罐也有些尷尬。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大仙,我的道行也只有這麼高而已。就連夜遊族的事情也都是大家傳下來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呢。”
錢罐越說越心虛,最後都沒臉直視着我,乾脆是看向了別處。
我坐在椅子上,無力地往後癱倒着。
其實我也不是想責怪錢罐,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亂,去卻連一個可以訴說討論的人都沒有,難免心情煩躁。
錢罐好歹算是我的長輩,我確實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對他,他沒有義務去承受我的怒氣。
我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躺了一會兒,心情放鬆了不少。確定自己不會再無端發火之後,我才輕聲開了口。
“大師,現在我的肚子該怎麼辦?我總不可能把他生下來吧?”
說話間,我感覺自己的肚子又動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胎動了嗎?我有些茫然無措,同時,還有些欣喜。
“不知道。昨晚我叫你來就是想要在你肚子裡的肚子裡的東西成形之前,趁着月圓陰氣比較重把它給引出來滅了。可是你十二點沒有準時到,也就錯過了最佳時機。”
錢罐撇了撇嘴,一副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模樣。我也很是無奈,昨晚我明明都能準時到的,但偏偏又橫生枝節,許彤彤得了急性闌尾炎,我當時也不可能坐視不管吧。
“這一切,都是天意。命中註定我有此劫,果真是躲不過的。”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命運纔是最大的黑手。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即使錢罐想方設法地要幫我,我卻根本就躲不過。這肚子的東西成形了,最佳時機也就錯過了。
可是……最佳時機錯過,不代表沒機會了啊。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想法。反正我都是個將死之人,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也許還有一絲希望呢?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錢罐,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只有試一試了。但我要先和你提個醒,我根本不知道你肚子裡的是什麼東西,所以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
我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錢罐便進了最裡邊的一間小屋子,估計是去拿施法的東西了。
很快,他就走了出來,手裡卻是什麼也沒拿,就這麼朝我走了過來。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靠譜了,把這種婦科醫生做的事交給錢罐真的靠譜嗎?
“怎麼了?不相信我?”
錢罐一眼就注意到了我的表情,自然是不滿了起來。經過幾次的接觸我還是知道的,錢罐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吊兒郎當不靠譜,可是真的做起事來還是很認真很有責任心的。
“相信,相信。”
現在我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就算去醫院,醫生也幫不了我吧。因爲這種事說出來,換做誰也不會相信的。
希望錢罐除了愛財這個毛病之外,其他方面還是靠譜的。
但錢罐愛財這個毛病,還真的是什麼時候都改不了。他站在我面前,也不着急動手,反而是拿出打開了計算器一頓狂按。
片刻之後,拿着屏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剛纔算了一下,施法費是三千,人工費我給你算一千,然後施法這種事是很傷身體的,事後還需要營養費,買點吃的補補我就算你五百好了,還有我的材料耗損費也是五百,一共是五千,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朋友份上,就給你打了八折,算下來就是四千塊。我知道你現在沒錢,不過我有辦法。”
說完,錢罐立刻是拿出一個小本子寫好欠條,讓我簽字畫押才肯罷休。
我很爽快地就簽了字,反正三天之後我是不是還有命活着也不知道,更何況我就算賴賬他還能吃了我不成,先讓他解決眼下的問題再說。
“好了,你的法器呢?拿出來開始吧。”
“在這裡呢。”
錢罐說着,揚了揚自己的左手。我瞪大了眼睛,在明亮的光線下勉強纔看見他手裡拿着一根細細的針,和平時縫衣服的針差不多大小。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懷疑地問道:“你確定就這樣一根繡花針?”
且不說這針靠不靠譜,就這樣一根繡花針他好意思跟我要那麼多花裡胡哨的各種費用?
“你懂什麼。”錢罐白了我一眼,鄙視着我的不識貨,“這是引魂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