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跑哪去了?房間沒人。”電話裡一姐聲音很大。

野倫看了看四周,這個地方似乎可能很難找到。

“你怎麼那麼管不住自己腿?現在什麼時候,到處有人抓你新聞,你還敢亂跑?”

野倫回頭看看果兒。“我沒事,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沒人認識我。”

“你趕緊把定位發我,我叫車來接你。”

“好,但是不要被別人跟蹤了…”

“我知道。”

電話掛斷,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野倫仰起頭看着天空,有些愣神,他不知道這樣做是錯還是對,離開後,他就必須進劇組,專心拍攝,專心經營自己事業,肩負太多人的期望,他只能負重而行,他不是不想做一個對果兒負責的好男人,可是,他現在根本承諾不了,果兒,是她前進路上最美好的風景,也是他心裡未完成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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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回到宿舍,早已經汗流浹背,她迅速衝了個涼,奈何父親李牧的電話一直響,她知道要是再不接可能真的要天下大亂,穿好衣服,假意拿起一本專業書,給李牧發起視頻。

視頻一接通,呈現眼前的是父親李牧蒼老無助的臉,本以爲父親會痛罵她一頓,可是眼前,手機裡的父親雙眼通紅,很安靜。

“爸爸,剛剛手機沒電,我在沖涼。”李舒笑着解釋,連忙將書擺往父親面前。“今天我和琪琪感冒不舒服,在宿舍複習呢!沒去上課。”

李牧默默看着李舒,接着便嘆氣。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父親一改往日嚴厲模樣,定是有問題。

“爸,你還好吧?”李舒心慌。

良久,李牧忽然哽咽起來。“就在剛剛,你奶奶,走了…”

李舒愣了下,一臉不可思議。

“她走的時候就想見你最後一面,可是你連電話都不接,她是帶着遺憾走的…”

李舒半天沒回過神,一旁的琪琪不禁跟着難受起來,之前那個電話,李舒就不應該掛的。

“因爲你要讀書,所以爸爸只告訴你奶奶病了,一個月前你奶奶越來越嚴重,我把垃圾場轉讓了想給你奶奶治病,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孩子,爸爸以後再也沒有媽媽了…”李牧哭的老淚縱橫,聲音也跟着沙啞起來。

不知不覺,李舒眼淚奪眶而出,傻愣着半天說不出話,印象中,自母親離開後,就只有奶奶會隔三差五從老家過來看看她,奶奶,是除父親以外最親的人…

“你這孩子,大學就真的那麼忙嗎?忙的連個電話都捨不得給奶奶打,你不知道你奶奶有多想你啊!”

“對不起爸爸…”

“對不起有啥用,你奶奶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她心裡該有多放不下…”

“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李舒擦乾眼淚。

李牧平復好心情,給李舒發了個定位。“你現在過來看看吧,跟你奶奶好好告個別,殯儀館的車馬上就來了。”

“好的,現在就來。”李舒掛完電話,便拉出行李箱找衣服,表面上若不在乎,眼淚卻不爭氣的一直往下掉,此刻,腦海裡全是奶奶的模樣,給自己編帽子,摺紙船,包餃子,一臉慈愛的模樣現在想起更讓人揪心…

琪琪輕輕拍着她肩膀,安慰。“舒舒,節哀順變,要不,我請假陪你一起回去?”

李舒擡頭,滿臉委屈的看着琪琪。“我是不是很不孝啊!我居然連我奶奶最後一面都不去看她,我爸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我爲什麼不接呢?我應該接的,接了我就能立馬趕回去看她了,她也不至於孤孤單單的落下遺憾…”

琪琪不禁嘆了口氣。“事與願違,也許,咱們這樣盲目追星本來就是錯的…”

“不~”李舒忽然堅定眼神,抹乾臉上淚水。“我一定要繼續堅持下去,因爲我是真的很喜歡野倫,從韓國天團,擔任領舞和主唱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直刻在我心裡,那個時候我真的特別希望他可以回國發展,結果我的願望變成現實了,他真的回來了,那天他跟我說話,喊我舒兒,我渾身都是觸電的感覺,我相信,那就是愛,崔野倫就是我此生的最愛…”

聽着李舒這一番內心獨白,琪琪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也喜歡野倫,但遠遠沒有舒兒這般執着,她欣賞他唱歌跳舞的才華,她將他視爲偶像,可偶像神聖不可觸犯,所以她從來不敢存有非分之想,然而舒兒,卻是動真心~~

“我不能再耽擱了,我奶奶還在等我。”李舒隨便拿了兩件衣服便出了門,這次,琪琪沒有再跟上去,也許,不陪她要好些,如果上午不陪她去蹲守野倫,或許,她奶奶就能見到她…

大學兩年,舒兒是她最好的朋友,從大一到大三,她們都沒有分開過,喜歡野倫是從大一開始,那個時候還是舒舒介紹給自己這個會跳舞的男孩子,這兩年,她們默默支持,成了他最忠實的粉絲,他每發一條微博,前十就一定有她和舒舒的祝福,可惜,野倫無法從兩千多萬條評論中發現她們,事實上,他也從未單獨回覆過粉絲的評論留言。

天空暗沉,淅淅瀝瀝下着小雨,垃圾場的水泥地漸漸被染溼,鐵皮房內,野倫默默陪着苟老和果兒吃着肯德基,苟老和果兒笑容滿面,野倫則憂鬱寡歡,清冷的氣質像極了高冷的貴公子,苟老和果兒宛如最底層的平民,事實上,他們根本不像一家人,即使是那麼想融合。

車子馬上就要來了,野倫默默看着果兒,但願自己離開以後她一直笑的這般開心,就跟沒認識過自己一樣。

“果兒吃飽了麼?”苟老問道。

“嗯。”果兒站起,從破舊的木櫃裡翻出幾個盤子。“我把它裝好晚上在吃,爺爺,我們晚上不用做飯了呢!”

“嗯,果兒,你去泡茶吧,讓哥哥也嚐嚐你泡的茶。”

果兒挽着野倫坐下來,笑容甜美。“哥哥,那你喝了茶就不走好嗎?”

野倫哽住,可能,她永遠也記不住事,即使已經跟她說了幾百遍自己必須離開的 原因。

“答應果兒嘛!不離開好不好?”果兒撒起嬌,眨巴着大眼睛,眼裡盡是柔情。

“果兒…”野倫欲言又止,之前不見她還好,那晚的事情就當做了一場夢,可現在,見到了她那顆波瀾不驚的心反而泛起了陣陣漣漪,心酸,愧疚,不捨,種種刻在心裡,以前最不喜歡和女孩有肢體接觸,如今碰到果兒反而想將她攬入懷裡,緊緊的…

“滴滴。”

外面,忽然響起汽車喇叭聲。

苟老連忙起身蹣跚的邁步走向門檻。“誰來了呢!”

野倫看着身旁的果兒,低聲。“我該走了…”

果兒雙瞳瞪大,連忙將野倫的胳膊抱的更緊。

“你聽話果兒,要好好讀書,好好養病,或許有一天你會再見到我!”

“我不要。”果兒忽然哭起來,淚水瞬間決堤。“別走好不好,以後,我撿更多的瓶子,我會努力攢錢,你想要買什麼我都給你買,你別走…”

野倫眼眶微微泛紅,頓時語塞。

“真的,我可以養活你和爺爺,我可以去掃地,撿瓶子,瓶子不夠我就去更遠的地方去撿,我真的可以養活你和爺爺,求你你別離開我…”

“爺爺…”野倫無助的看着苟老,止不住的心疼。

苟老沒辦法,只得將果兒拉開。“果兒乖…”

“不要,哥哥你別走。”

野倫帶上帽子,含淚起身離開,跨出門檻的那一步,淚珠瞬間劃過臉頰,懸在下巴。

雨中,一姐一襲黑裙打着傘正在車子那等着。

“爺爺,你叫哥哥別走,爺爺!”果兒撕心裂肺的哭鬧混合着雨點的聲音響徹在腦海中,剎那間,野倫心裡哽的一陣陣難受。

“走吧…”野倫快速上車,頭也不回。

一姐愣愣的看着鐵皮房,聽着果兒的哭鬧聲,滿臉疑惑。“那裡發生什麼事了?”

“快走…野倫低頭捂着額頭,表情痛苦。

“好吧。”一姐連忙收傘,車子掉頭,快速離開,彷彿從未來過這個垃圾場…

果兒哭的梨花帶雨,拼命掙脫,苟老緊緊抱着果兒,任果兒如何掙扎,他都不放手,因爲他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果兒和野倫註定無結果…

“爺爺,他走了…”果兒哭的無力,癱坐在地上。

苟老輕輕拍着她肩膀。“果兒乖,咱們以後好好生活,不提他了好嗎?”

果兒雙眼通紅,委屈的癟着嘴。“可是果兒好喜歡他,就是不想讓他走…”

苟老深深嘆了口氣。“但願果兒以後好好讀書治病就能碰到他…”

“嗯。”話落,果兒忽然緊皺眉頭,雙手抱頭。“爺爺,頭好痛…”

“果兒?”

果兒十分痛苦的倒在地上。“好疼…”

在地上掙扎幾番接着便直接暈了過去…

“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