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朱霜霜感覺到手背上的溫熱,掙扎着想要從夢中醒過來,她能感覺到身邊有人,那個人正陷入瘋狂的悲傷中。
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她才費力地微微睜開雙眼,適應了屋裡的亮度,她慢慢轉頭看着趴在牀邊緊緊握着她手睡着的韋廣暉。
他的眼角還帶着一絲淚痕,惹得她心疼不已,想要伸手去爲他擦去。
另一隻手還沒有剛剛擡起來,他就如驚弓的小鳥突然醒了過來,看到她醒來的一瞬間,驚喜地將她緊緊抱入懷,彷彿想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永遠不要分離。
“怎……麼了?”朱霜霜一開口,聲音沙啞的難聽,喉嚨也因爲出聲剌着了。
韋廣暉放開朱霜霜,看着她有些難受的樣子,立刻轉身到了一杯溫水,遞給朱霜霜,“先喝點水,你都睡了四天了,你個小懶豬。”
朱霜霜藉着韋廣暉的力量,靠在枕頭上,自然地接受韋廣暉餵過來的水,“睡了那麼久啊?我感覺我就睡了一會兒。”
“你這個小壞蛋,你所謂的睡了一會兒,都要把我們嚇死了。”韋廣暉的語氣雖然帶着責備,眼底卻很是寵溺。
“哈哈……我不是故意的。”朱霜霜對着韋廣暉嬉笑着,如果現在用一副認錯的表情,那樣只會讓關心他的人更擔心她。
“要不要下來走動走動?”
朱霜霜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等他們來到樓下大廳的時候,正好碰到朱慧他們買東西回來。
“阿霜,你終於醒了。”朱慧剛進門一眼就看到樓梯口處的朱霜霜,立刻跑了過來,直接將自己手上的小東西全都塞到韋廣暉的手上,拉過來朱霜霜好好的上上下下看了一番,“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了,我現在很好,可能是前幾天趕路累着了,纔會睡那麼久。”
對於朱霜霜這樣的解釋,朱慧根本就不相信,卻並沒有去反駁,而是拉着她走到就近的桌子前坐下,然後準備去喊小二上些粥。
小二已經端上來了,不用想就是韋廣暉吩咐的。
被搶先了的朱慧不高興地瞪了一眼韋廣暉,接着又笑眯眯地看着朱霜霜,說道:“先喝點粥墊墊肚子。”
“恩。”
韋廣暉看着又朱慧陪着朱霜霜,就跟北無痕一起去準備明天出發要用到的東西……
“如果你要問蕭延他們帶的信的話,我們下山的時候,我才放桌子上。”北無痕回頭,插了一句話。
原來是那個時候朱慧和北無痕已經要回星落鎮,可是在半路上聽到一些流言,又接到來一封書信,在趕了回來,正好碰到回來送信的蕭延兩人。
跟他們簡單說了一些,讓他們先回去找找朱霜霜他們三個人,然後他和朱慧去找隱涼與九靈月。
“我想現在蕭延他們可能跟四皇子在一起。”北無痕接着補充了一句。
北無痕這一句補充的號,朱霜霜與韋廣暉聽罷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朱霜霜先開口問了一句:“你們他們兩撥人會不會打起來?”
“不會。”
“要不要添油加醋?”
“這個可以有。”韋廣暉很寵朱霜霜,根本不管她做的對不對。
“當然不可以有,以防萬一,還是捎個信給兩邊的人。”朱慧突然竄出來,對着兩個壞壞的人,很嚴肅地說道。
朱霜霜望着朱慧嘿嘿一笑,連連點了點頭,說道:“恩,我讓蠢鸚鵡去給他們捎信兒。”
朱霜霜輕輕擡手,沒一會兒就看到從不遠處的樹叢中飛出來一隻鸚鵡,正好落在她的食指上。
“蠢鸚鵡,你讓老傢伙派人去找軒轅明熙,我們安全了。”說罷,朱霜霜給蠢鸚鵡的嘴裡放了一顆糖塊,然後就看到那隻鸚鵡屁顛屁顛飛走了。
“遠山這一次怎麼沒有鬧脾氣?”遠山是鸚鵡的名字。
朱霜霜伸手直接塞了一顆糖在朱慧的嘴裡,笑嘻嘻地說道:“因爲它貪嘴。”
“額……還有這種操作?”朱慧看着飛遠的遠山,嘴角抽了一下。
朱霜霜驕傲地點了點頭,笑道:“這是對付吃貨最管用的辦法。”
“俊俏的小公子,別忘了你也是個隱藏性吃貨。”朱慧看着朱慧那驕傲的小表情,不由地揭她的短。
此時的朱霜霜依舊穿的男裝,彷彿成了一種習慣。
“沒事,吃貨嘴可愛。”朱霜霜對着朱慧擠眉弄眼地笑了笑。
“……”朱慧無語向上翻了翻白眼,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無憂無慮,小吵小鬧快快樂樂的小時候。
“天不早了,岳父岳母肯定等的着急了。“北無痕現在已經是朱夫婦認定的二女婿。
“對,我們趕緊回家見我們爹孃。”
說罷,朱慧拉着朱霜霜就小跑起來,將後邊的兩個人扔的遠遠的。
看着前邊園區的身影,北無痕扭頭說,“主子,你被拋棄了。”
“這不是還有一個同樣的你。”
“……”這話還真沒法反駁。
“岳父,好久不見。”韋廣暉根本不在乎朱烈現在的神情,畢竟自己要拐走人家的女兒,被這樣對待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將來他有了女兒要是被別的臭小子拐走,他肯定比岳父臉色更不好看,而且還出惡意刁難,所以相比較他的岳父還是很好的。
北無痕則是一臉笑容迎上去,然後把自己在路上收集到的一些玩意拿給朱烈,朱烈一見到那些東西,眼睛亮了起來,表情也緩和了一些。
韋廣暉在一旁跟着,嘴角微微上揚,在別人看來無痕這小子是真下了功夫,爲了抱得美人歸,投其所好用的很是嫺熟,身爲無痕的主人兼朋友,他明白這並不只是表面上那般簡單。
其實北無痕投其所好並不單單只是因爲自己心愛的女人,自小沒有受過家人溫柔對待的他,在朱家感受到了,朱夫人待他如親兒子,所以自然而然也想要對他們好,他們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
“因爲臨時有事,沒有經過臨安,岳母想要的那絲線沒能買到。”北無痕有些歉意地對着朱烈說道。
朱烈諒解地點了點頭,“知道你們有事,我已經派人買來了。”
“多謝岳父大人。”這一聲謝謝真應該說,畢竟那些絲線是用來給他們四個人做嫁衣的。
朱烈側頭看了一眼沉默的韋廣暉,很不爽地冷哼道:“醜女婿都上門了,現在才說謝謝,有個屁用。”
“我們雖醜,人很好。”北無痕臉皮厚地自賣自誇。
相對於北無痕的輕鬆,韋廣暉卻顯得很沉重:“岳父大人,有些事我想和你談談,無痕你也來聽聽。”
輕鬆的話題被弄得有些沉重,雖然這不是韋廣暉的本意,可是他不得不這樣,與其瞞着不如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或許會有奇蹟,也說不定。
朱烈知道韋廣暉想要跟他談什麼,有些事隱涼的信上已經透漏了一二,他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你們跟着我來書房。”
“是。”
“好。”
韋廣暉和北無痕同聲回了一句,跟着朱烈走去書房。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們岳母,我怕她承受不住第二次。”
“好。”
接着一路沉默,連周身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與朱霜霜那邊的氣氛,簡直她那邊是在天堂,而這邊是地獄……
軒轅兮並不像看上去那般柔弱,她能夠看出朱霜霜這麼做一定有什麼原因,出府後,她嚴肅地問道:“霜兒,告訴孃親,你有什麼事瞞着爲娘?”
“我就是想跟孃親你一起逛逛街,讓你陪我選東西,娘你想多了。”朱霜霜笑嘻嘻地湊上前,摟着軒轅兮的胳膊,撒嬌地晃着她的孃親的手臂。
一旁的朱慧也湊了過來,摟住軒轅兮的另一個胳膊,笑眯眯地說道:“孃親,阿霜是有事瞞着你,她啊,是想讓孃親你幫她挑一身美美的女裝,不然就她那個眼光她要穿着男裝過一輩子了。”
“去去去,一邊去,怎麼變得這麼不可愛,來揭我的臺。”朱霜霜被朱慧損的臉微微發紅,佯裝惱怒地推了一下朱慧。
軒轅兮聽罷這話,心中雖然還是有些疑慮,卻也沒在多去深究,畢竟她在很早以前就想要給自己大女兒挑選一件漂漂亮亮的裙子,省的她現在即使恢復了女兒身,還是一身男裝,看着讓她彆扭的晃。
“走,孃親去給你挑選幾件漂亮的裙裝。”說走就走,軒轅兮丟下小女兒,拉着大女兒就朝着星落鎮最好的裁縫店走去,邊走邊繼續說,“我們選定做一兩件,然後買些布匹,回家後孃親給你親手做一件你現在穿的。”
朱霜霜聽完這話,墨色的眸子裡彷彿春風駐足,溫暖的讓人愜意,輕聲說:“好。”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每一次孃親給她們姐妹兩個做衣服的時候,孃親都會另外偷偷的給她做一身女裝,即使她從來都不會穿上,孃親依舊樂此不疲。
只是很可惜的是,兩年前一場意外的火,燒光了所有的衣服,她的孃親傻傻地站在那片燒焦的廢墟中,眼中含淚回頭望着她,她不知道那眼神到底怎麼形容,只知道那裡邊包含了所有的負面情緒。
那一刻的孃親,彷彿會碎掉的陶瓷娃娃,看得她心疼不已,這條路本就是她自己的選擇,孃親根本不用那般愧疚的。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孃親再也沒有爲她和慧兒做過衣服了。
“孃親,你不能偏心,我也要你給我做衣服,而且我還要和阿霜一起,親自幫孃親也做身衣服。”朱慧一點也不生氣自己被丟下,反而歡脫地跑過來,闖到朱霜霜和軒轅明熙的中間,分別拉起她們兩個人的手。
軒轅兮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在男人堆裡的朱霜霜,能夠拿起那小小的繡花針?
“你們兩個的好意娘心領了,不過不用這麼麻煩。”
朱霜霜知道軒轅兮這樣說是在顧忌着自己,嘴上卻打趣地說道:“孃親難道是嫌棄我的針線活?”
“瞎說,孃親怎麼會嫌棄,孃親就是怕你受累,你這身體可不如以前的身子。”她怎麼可能會嫌棄,她高興還來不及,只是她不想自己的大女兒受累。
“孃親你放心了,我會把大部分的針線活做完,不讓阿霜累着的。”朱慧將剛剛用到心口的悲傷掩蓋,笑嘻嘻地跟軒轅兮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