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到時候過去就是了。”小林子不耐煩地伸手打了下他的頭,嶽不落忙訕訕一笑,點頭稱是,但是剛沒走兩步,他就奸笑着瞪着小林子,喃喃道:“死太監,早晚老子要滅了你!”
崇德殿,墨離暄獨自坐在案几前,伸手撫弄着一古琴,撩撥琴絃,從琴絃中散出的清香味,甚是清幽。
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他不禁喃喃道:“本來是想等你回來後,親自送給你的,但是沒想到……”
“皇上,不好了皇上……”突然從門外傳來一聲急切的聲音,他蹙眉,不耐煩地望過去,清冷地低吼了聲:“發生什麼事了?”
陸通忙跪在地上,看到他的手指還放在琴絃上,嚇得渾身打顫,這琴是皇帝親自爲珍貴妃準備的,如今珍貴妃下落不明,他又在琴旁邊,肯定情緒是最低落的,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會抽時間過來!
“皇上,太后讓您晚膳的時候過去,聽說是有事情要商量。”陸通嚇得哆哆嗦嗦地說道,說完就要離開,墨離暄也沒有阻攔,淡淡地點頭:“告訴她,朕會過去。”
陸通忙垂首退下,如今皇上根本就不到後宮去,偶爾過去,也只是在景仁宮坐坐,更何況皇上如今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珍貴妃不在宮中的消息,其實也是爲她好,畢竟太后一直要去探望。
只是苦了其他嬪妃,如今後宮形同虛設,所有人就算用盡了心思想要討得皇上歡心,但是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
深夜,皇帝如約而至,剛走進寢殿,就看到太后擺了很豐盛的晚膳,她淺笑着說道:“皇帝快來坐,哀家已經等你很長時間了。”
“母后可以先用的,不必多等朕的。”墨離暄淡笑着說道,他坐在太后的對面,低頭望了眼自己面前放着的菜餚。
兩個人並沒有相互禮讓什麼,太后笑着爲他倒了半碗的甲魚湯,遞給他:“母后記得皇帝很喜歡喝這個,所以特意讓做了一份。”
“多謝母后。”他隨手接過,拿起湯匙來剛要去喝,卻聽到對面的太后嘆了聲:“記得之前珍貴妃也挺喜歡喝這個,還特意到御膳房去學過,母后雖然只是聽說了,但是還是挺感動的。”
手指猝然一顫,他蹙眉擡起頭來望着太后,知道太后讓他過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她是做過。”清冷地說了聲,沒有帶着任何的情緒,只是他的手指卻緊緊地握着湯匙,好像在盡力地剋制着什麼,太后點頭,又是一聲重重地嘆息:“只是……”她鳳目微垂,輕輕地攪了下玉碗中的湯,擡起眼瞼,鄭重地望着皇帝:“母后得到消息,她半個月前就已經臨盆,而且她腹中的孩子按理說應該是早產纔對,可是有人查探的消息,卻是足月生產,並且……她還和一個男人在街上卿卿我我……”
“母后是不是調查錯了!”墨離暄緊咬着牙,他的眸中有幽深的寒芒,懾人心底,淡然地銜着一縷冷笑,他緊盯着太后:“雪兒確實已經生產,這個朕也知道,而且是個皇子,朕確定他就是朕的親生兒子,還望母后不要讓人再多做調查,若是執意如此,最後難以收場,想來也不是母后想要的結局。”
“哀家有人證,難道皇帝不要看看嗎?”太后驚怒,站起身來緊盯着皇帝:“爲了皇室的血統,哀家一定會堅持到底。”
“朕不要看什麼人證,那就是朕的兒子……“墨離暄震怒,他緊咬着牙低喊,拂袖轉過身去,他漠然地說道:“如今雪兒不知所蹤,朕一直都在找尋她的下落,希望母后不要再幹預此事!”
不等太后開口,他大步流星地朝着門外走去。
“皇帝,你知道哀家是爲了大局着想!”太后氣得渾身發抖,她身子微微發顫,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扶着桌沿,她大口地喘氣,望着孤傲決然的背影,他卻沒有回過頭來,只是撂下一句漠然的話:“朕不允許任何傷害她,即使是母后……也不行!”
“你……”太后伸臂顫抖地怒吼,卻沒有說完,她緊蹙着眉心,向後倒去,站在身後的茹兒忙上前來扶着太后,大叫了聲:“太后,太后……”忙轉過頭去,她焦急地喊了聲:“還不快請太醫!”
如墨汁潑在了天幕上,夜漆黑一片,夜幕籠罩着整座皇城。四名身着鎧甲的侍衛在麗鸞宮外佇立着,雖然已是深夜,但所有人卻都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一陣陰冷的風從頭上吹過,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噤,寒風中似乎還夾雜着些許的清香,有人擡起眼瞼試圖瞧個明白,卻不小心有微細似沙粒的東西吹進了眼中。
眨了眨眼睛,痠痛地淚水都要流出來了,卻不敢去揉,只能保持着肅穆站好。
寢殿半掩的窗戶從一陣冷風猝然吹開來,坐在牀邊已經熟睡的吉娜坐起身來,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正站在背對着窗戶整理衣袖的黑衣女子,驚喜的站起身來,吉娜忙笑着跑到她的身邊,“娘娘,您終於回來了!”
維麗邪魅地勾起脣角,輕輕貼近她,“今天有人來這兒嗎?”
吉娜嚇得忙垂首,她深深吸氣,忙說道:“沒有人來。”維麗走到牀前,淡笑着坐在牀上,轉身就笑着躺在了牀上,只是不小心從衣袖中掉出一白色的絹帕。
“娘娘,要不要喝點兒茶水?”吉娜忙笑着端着茶水到她身邊,方纔那女子走過的地方,仍舊香風徐徐,
維麗淡笑着接過來,她微微垂眸,黝黑的睫毛輕顫,只是目光卻落在了地上的那一抹白色。
她不懂自己爲什麼還要這樣費盡心機。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吉娜嚇得驚呼一聲,忙後退一步,躬身將地上的絹帕撿起來,伸手拍打幹淨,她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顫聲說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說話間,她的眼瞼竟情不自禁地擡起來,瞥了那絹帕上的幾個黑字,瞬間睜大了眸子,忙垂首恭敬地遞給她。
“你看到了什麼?”聲音清冷淡漠,如千年寒冰般讓人聽了不禁打了個冷顫,維麗漠然地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吉娜:“沒什麼事了,你出去吧。”
吉娜忙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退出去,剛走兩步,維麗就淡淡一笑:“方纔你看到了什麼?”
雙腿不自覺地就跪在地上,吉娜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忙磕頭:“公主殿下,奴婢跟隨您這麼久,不敢背叛公主……求公主饒命。”
“若是這件事被第三個人給知道了,你知道你的下場的。”維麗淡淡地說道,她伸手扯了下紗幔,如一陣風一般到了吉娜的面前,吉娜身上發抖,維麗邪魅地笑着,伸手捏着她的下頜,迫得吉娜擡起頭來看着她,“即使是本宮最親近的宮女,也不例外,明白了嗎?”
維麗愣怔地點頭,她深深吸氣,一滴清淚落在維麗的手背上,她忙喑啞着說道:“是,娘娘!”
明媚的陽光照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中,繡着牡丹的紅毯上更是鮮麗光亮,站在軟榻旁正在剝着紫紅色飽滿瑩透的葡萄的鶯兒,輕輕一笑,忙將葡萄遞給了正拿着繡繃的朱霜霜:“娘娘,嘗一個吧,皇上剛讓人送來的呢。”
“我不想吃涼的,你吃就行了。”朱霜霜擡起頭來望着她,笑着說道,她狐疑地望着朱霜霜,忙點頭:“那奴婢幫娘娘做些湯來,娘娘想喝什麼?”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喝。”她搖搖頭。
鶯兒疑惑的望着她,今天總是覺得她有些心神不寧,但是又不能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什麼時候過來?”過了良久,她突然擡起頭來問道,鶯兒笑着說道:“皇上讓張公公來說過了,晚膳的時候會來的。”
她點頭,自顧自地在接着刺繡,這是個繡着雲紋的肚兜,一看就是給嬰兒穿的,笑着拿着繡繃對着陽光看了看,她欣慰的笑了笑,“鶯兒,去看看小皇子醒了嗎,若是醒了,抱過來給本宮看看。”
鶯兒忙垂首點頭,退了出去,過了會兒,她走了進來,朱霜霜笑着說道:“還沒醒嗎?”
她點點頭,神色間有些緊張,朱霜霜側首望着她:“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鶯兒忙深吸口氣,搖搖頭:“沒有的,娘娘。”
她的聲音略顯喑啞,朱霜霜笑着說道:“小皇子沒醒嗎?”
“還沒……”鶯兒喑啞着聲音擡起頭來,淚眼盈盈,望着她,緊抿着脣,眸中有些許的不忍和心疼,朱霜霜見她不想明說,也沒有逼迫。
龍華殿。
緊捏着手中的奏摺,俊美的男子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的瞳孔緊縮,緊咬着牙,猝然側首,他冷冽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伸手就將手中的奏摺狠狠地朝着那人摔去,正好扔在那人的臉上。
刷地一聲落地,嚇得跪在地上的人忙跪伏於地,顫聲說道:“皇上息怒,這件事臣也是今天出門時才得知,還望皇上不要動怒……”
“如今那些告示都撕完了嗎?”韋廣暉冷聲地低吼,他扶着案沿站起身來,走到那人的面前:“魏照廷,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朕想要什麼結果的,是嗎?”
“已經全部撕完了!”魏照廷忙躬身緊張地說道,背上的冷汗一陣陣的躥了滿身,他的胸口劇韋的起伏着,生怕一句話說錯,這個本來千方百計要爭取來的好時機就給錯過了。
“至於是何人這樣做,暫時還沒查清楚。”魏照廷緊張地說道,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卻不敢亂動分毫。
韋廣暉伸手緊抓着他的衣襟,嚇得他張大了嘴,雙脣不規律的抽搐着,“皇……皇上,臣一定查清楚……”
“這件事京城的百姓大概知道多少了?”他緊咬着牙,冷聲說道,眸中泛着幽綠的光芒,懾人心魄。
大口地吞嚥着口水,魏照廷忙說道:“應該是……”
“什麼?”他冷聲問道,魏照廷忙說道:“全都知道了……”
手指慢慢地鬆開,韋廣暉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他轉過身去,冷聲說道:“居然說小皇子並非朕親生,不就是想阻攔朕舉行冊封大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