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給解藥自然可以,但是我必須告訴太后……”黑衣女子走到太后的面前,淡然地望着太后,眼瞼微垂,壓低了聲音貼近太后的耳邊:“你在景仁宮見到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她!”
眉心突突直跳,太后猝然側首望着她,剛要辯駁,卻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淡笑:“呵呵,既然如此,那哀家答應你了,豈會反悔不成?”
黑衣女子對太后處變不驚的表現也着實震驚,她淡淡一笑:“只要太后能答應我,給解藥自然是簡單。”
說着,她就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來,交到太后的手中:“這裡面的露水,連續服用三日,身體裡的毒素就會排除乾淨。”
太后接過瓷瓶,擡起眼瞼望着她:“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這樣痛恨朱霜霜?”
黑衣女子清冷一笑,轉過身去:“太后曾飽嘗過何等的痠痛,我也在飽嘗着,既然都是一樣的,又何必多次一問。”
沒有再和太后多說什麼,她轉身就離開。
站在內室外屏息聽着的侍女,嚇得臉色蒼白,剛被茹兒給調出來到御膳房看着湯藥,她就忙調轉方向到了鍾粹宮。
沁雯原本正在澆花,她本來就精通一些醫術,如今研究的這種花,若是能成功的話,一定能夠讓墨離暄爲她傾心。
她的脣角情難自禁地勾起一抹羞澀的淺笑,想象着朱霜霜死後,她就可以一雪前恥,當真是人生最快樂的事。
正想着,身後傳來一聲低喊,她脣角的笑容猝然收住,不耐地讓身邊的人都退下,她坐在繡墩上,淡然地望着躬身走來,跪在她面前的侍女。
壓低了聲音,沁雯輕斥:“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大白天的到本宮這兒來,若是給人看到了……”
“娘娘,奴婢實在不敢耽誤,所以才趕了來。”璃兒緊蹙眉心,跪伏於地急匆匆地說道,沁雯聽到她語氣中有些緊張,之前的璃兒都是很謹慎的,這次如此緊張的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纔對。
邊想着,卻看到璃兒左右瞅了瞅沒有其他人,擡起頭來緊張地說道:“娘娘,那個女人又到太后那兒去了……”
沁雯蹙眉,她的手指緊握在掌心,那個黑衣女人還當真是不簡單,璃兒深吸口氣:“而且……解藥已經在太后的手中,太后如今對娘娘……肯定是起了戒備之心。”
“什麼?”沁雯大怒,拍案而起,璃兒嚇得忙低垂着頭站起身來,“奴婢不敢在娘娘這兒多待,若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沁雯緊咬了下脣:“你且回去,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若是太后問起,你也裝作不知就行,其他的……本宮自然會去安排。”
璃兒忙點頭,躬身退下。
輕柔的微笑,坐在溫泉池畔的雪衣女子輕撫着溫熱的水,氤氳的霧氣仿若置身仙境中一般,繚繞在她的身旁。
她至始至終都沒敢低頭望着那水面,不是因爲害怕看到已然毀容的臉頰,而是怕觸痛心底的傷疤。
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柔弱的倩影,她知道那個女子一直都在注視着她,如今她的身子越來越沉,生怕她有一點兒的閃失。
不知何時有一抹身影朝着這邊走來,對着那女子說了些什麼,女子突然捂嘴尖叫了聲:“姑姑,不會吧,太后居然會這樣懷疑嗎?”
“你小點兒聲!”芸娘忙伸手去捂着她的嘴,卻是香兒更加激動,蹙眉:“怎麼可以這樣呢,娘娘分明只是和皇上在一起,她腹中的小皇子自然也是皇上的,怎麼可以說是其他男人的呢?”
手指猛地一顫,女子本想轉過身來,到底是忍住了,她輕輕地勾起脣角,沒有轉過身去。
“娘娘。”香兒看到她有些不對勁兒,忙上前來,朱霜霜笑着轉過身來,只是她的眉心卻不由自主地皺起,右手放在隆起的腹部,她的手指微微蜷縮,卻是一直都在顫抖。
“雪兒,你怎麼了?”芸娘緊張地走過來,望着她,朱霜霜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芸娘略帶悶怨地轉頭瞥了眼香兒,嚇得香兒身子猛地一震,驚詫地望着芸娘:“娘娘這是……不會是要生了吧?”
朱霜霜望着芸娘,她伸手想要緊抓着芸孃的衣袖,但是視線越來越模糊,身上也沒有半點兒的力氣,終是沒有坐穩,“母……母妃,我……”
意識消失的一刻,她還想要辯解些什麼,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娘娘,您用力啊,一定要用力啊……”從房間裡傳出香兒緊張的呼聲,她深深吸氣,再呼氣,望着牀上躺着滿頭大汗的女子,她緊張地叫道,朱霜霜的手指緊抓着紗幔,她痛苦地想要大喊,只是卻沒有力氣喊出聲來。
旁邊的芸娘忙吩咐香兒再去端來熱水,芸娘望着她:“雪兒,不要管其他的,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你要努力,明白嗎?”
朱霜霜重重地點頭,她深深吸氣,再呼氣,望着自己的小腹,她實在是太疼了,緊閉着眼睛,眼前仿若是出現了一道白光,那瑩白色的光芒中,一個身着紫紅色錦袍的俊美男子朝着她走來,他輕柔地喚她:“雪兒,這是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她緊抓着紗幔,痛苦的喊出聲來,只是眸中卻帶着幸福的笑容,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睜大了眸子,像是聽到了一聲洪亮的哭聲,她的脣角綻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卻是眼瞼無力的垂下。
“雪兒,是個男孩兒,是個小皇子……”芸娘將孩子抱起來,望着孩子粉嫩的面容,說不出的高興,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倏地落在了孩子的臉頰上,從外面端水進來的香兒瞧見了,更是欣喜若狂,高興地撲到了牀前,跪在腳踏上笑着哭道:“娘娘,小皇子……是個皇子!”
躺在牀上的女子雖然眼角含着淚水,但是脣角的笑容卻一直都未曾褪去,芸娘更是欣慰得很,她將孩子抱在懷中,心裡萬分的感動。
當日她就沒有機會能和墨離暄在一起,如今他的孩子出生時就在她的身邊,也算是一點兒安慰吧。
躺在牀上正在熟睡的墨離暄,突然一個激靈,他猝然坐起身來,望着旁邊躺着的燕妃,他淡然地撩開紗幔,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莫名地有些激動。
他將懷中的錦囊給拿了出來,放在自己的鼻尖輕嗅,這裡面是他們兩個人的結髮,他能隱約聞到屬於她的味道。
窗外的清風輕柔的拂過,他將雕花木窗給打開來,心裡有些欣喜,或許是方纔的夢境讓人忍不住欣慰吧。
他輕輕搖頭,淺笑着望着手中的錦囊,喃喃道:“如今剛九個月,怎麼會這麼快……”
身後有輕緩的腳步聲傳來,他淡然一笑,將手中的錦囊給放在了腰間,女子身上有淡淡的清香,他沒想到,燕妃到底是被忽略的一個,居然這樣有心思,將自己身上的香料換成和朱霜霜一模一樣的。
太后既然都說了要讓他雨露均沾,不然肯定會不高興,他不想到沁雯的寢宮去,所以就挑了這個不算得寵,而且在宮中也還算實在的燕妃。
但是沒想到,後宮所有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轉過身來,望着她,她美若桃瓣的面容上銜着一縷柔笑,順勢撲入他的懷中,她嬌柔的淺笑:“皇上,臣妾方纔做夢……夢到皇上就在自己的身邊,心裡好高興。”
墨離暄淡笑,攬臂抱着她:“愛妃想多了,朕不就在你的身邊嗎?”她看似一句很無聊的話,但是在墨離暄聽來,已經知道她是有深意的,無非就是藉此想讓皇帝經常到她的寢宮裡來。
但是沒想到燕妃的手臂環過他的腰間,正好觸碰到那個錦囊,順勢就解開來,拿在自己的手中,“這是什麼?”
燕妃輕輕一笑,擡起頭來,故作嬌柔疑惑的說道,豈料墨離暄憤然地將她甩開懷裡,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錦囊,淡漠地低吼:“別動朕的東西!”
“皇上……皇上恕罪,臣妾知罪。”她嚇得忙跪在地上,顫聲說道,說不出的楚楚動人,他卻沒有再多看她一眼,拂袖就要離開。
她嚇得忙撲了過去,伸手緊抓着他的衣襬,擡起頭來,淚凝於睫:“皇上……臣妾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憤然地甩開了她的糾纏,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她的寢宮。
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眼角的淚水還未擦拭,只是她的手掌攤開來,望着手心的一根柔軟的秀髮,她緊蹙着眉心,咬牙低喊:“朱霜霜……你憑什麼得到這樣的殊榮,憑什麼!”
朦朧中醒來,牀上的女子虛弱地坐起身來,她望着旁邊坐着的芸娘,和正抱着孩子在咯咯輕笑的香兒,忙伸手說道:“快……給我看看。”
香兒見到她醒來,歡喜地抱着孩子走到她的面前,她已然伸手接過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微微低頭親吻了下孩子粉嫩的臉頰,一滴清淚悽然落下,正好滴落在孩子的腮邊,她忙伸手爲孩子擦拭掉。
“孩子,我的孩子……”她淚凝於睫,抽泣着說道,旁邊坐着的芸娘忙出聲安慰:“雪兒,如今你剛生產完,千萬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然身子很難恢復的。”
她忙將眼角的淚水給擦拭乾,笑着擡起眼瞼,點頭:“是,我不哭,不哭。”
香兒笑着望着孩子白皙的面容,“娘娘,您看小皇子長得多像您啊,這眼睛鼻子,全都一模一樣呢。”
朱霜霜柔笑着點頭,呵護着襁褓中的嬰兒,像是自己最珍愛的寶貝一樣,“是啊,只要他能好好的,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芸娘聽到她的這句話,胸口突然一陣痠痛,當真是這樣,女人有了孩子以後,可能母愛都會氾濫的。
她抱着孩子,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什麼,擡起頭來,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無奈的笑了笑,不想繼續說下去。
從她的懷中將孩子抱過來,芸娘笑着輕撫了下她的頭,“怎麼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