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宮,一片張燈結綵、喜慶祥和的氛圍,庭院裡、迴廊上儼然成了一片花的海洋,花海的中心是鮮紅的花兒在枝頭怒放,顏色是那麼濃,那麼純,沒有一點雜色,簡直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周圍有粉紅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嬌豔的海棠花,筆盈盈地競相怒放,還有那滿天星那素雅的小白花星星點點地綴滿在淺綠色的枝葉叢中。青池裡那盛開的荷花挺着碧綠的莖杆,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眺望着遠方,與宮殿裡喜氣洋洋相互襯托,不由得讓人想起古人的詩句來——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那千百朵笑臉迎人的鮮花,彷彿正在用清脆的聲音微笑低語:喜事來了!新人到了!
這一對新人自然便是崑崙國的王子卡爾和弄月宮宮女慕蘭,他們一致決定在弄月宮舉辦婚宴,一來此處相當於慕蘭的孃家,二來弄月宮是兩人相識相知相戀的地方,在此處舉辦婚宴再合適不過了。
成親的這日,韋廣暉也來了,雖然身子還未完全恢復,但精神氣十足。在婚宴上,朱霜霜一直跟隨着他,生怕他有什麼閃失,韋依依見狀打趣道:“你們倆怎麼跟那成雙成對的蝴蝶似的,如影隨形,缺一不可?”
朱霜霜聞言羞澀的一笑,柔聲說道:“若不是身處深宮裡,我還真希望我們能做一雙蝴蝶,自由自在,天地任逍遙呢!”
韋廣暉笑道:“放心吧,總有一天我們能過上蝴蝶般瀟灑自在的日子的!”
行完拜堂之禮後,隨着司儀一聲“送入洞房”,在衆人的祝福聲中,新人被簇擁着送入了新房。
韋廣暉和朱霜霜隨後也回到了臥房中,服侍韋廣暉躺下後,朱霜霜也和衣在一旁躺下,兩人靜靜地相守着,時而對視互望,露出恬靜幸福的笑容,時而相互依偎,享受着難得的寧靜與自在!
朱霜霜忽然想起內應一事來,憂心忡忡的說道:“不知於大人查探內應一事進程如何了?”
韋廣暉環抱着她,平靜的說道:“不用擔心,此種小事,於翰林定能處理好的!”
“小事?”朱霜霜睜大眼睛說道:“這怎麼能算是小事呢,那內應如果沒找出來,該是多大的隱患啊!”
韋廣暉笑道:“我現在越發的察覺,你比我更適合擔任一國之主呢!”
“不許胡說,被別人聽到,我可要倒黴了!”朱霜霜嗔怪說道:“處在深宮之中,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謹慎呢,這可是你教我的哦!”
韋廣暉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的笑道:“孺子可教也,看來我的卿妃現在可以晉升爲皇后娘娘了!”
“我纔不要呢!”朱霜霜不屑一顧的說道:“後宮之主有什麼好的,我只希望呀,能多些時間和你共處!誰想當皇后就讓誰當去吧!”
韋廣暉嘆道:“你呀你呀,如果朕的後宮之中再有第二人,這後位恐怕真的要被奪走了!”
朱霜霜笑道:“誰說的,那宇文梅不是一直覬覦着後位嗎?你就一直沒讓她得逞呢!”
“是,是!”韋廣暉笑道:“那是因爲宇文梅心機尚淺,而我眼裡只有你一人,倘若再有一個花影瞳出現,你該怎麼辦呢?”
聽到花影瞳三個字時,朱霜霜心裡忽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來,眉頭微蹙,眼中充滿了歉疚,聲音也低沉了許多,“你怎麼突然說起她啊?”
韋廣暉彷彿猜透了她的心思般,輕輕的揉搓着她的雙手,嘆道:“她自己選擇走往那一步,與他人無憂!”
“可是,你當時爲什麼讓我去送毒酒呢?”朱霜霜不爽的問道。
韋廣暉說道:“在深宮,處死人的事時有發生,特別是你登上後位之後,你要統領整個後宮,難免要面對這樣的事,我是想讓你提前做好準備啊!”
朱霜霜搖着頭,堅定的說道:“如果是我做主,我纔不會總是殺人呢!”
“是,是,朕的卿妃是天底下最仁慈大度的主子了!”韋廣暉微笑着說道:“看來你以後受擁戴的程度要超過朕了!”
“又胡說!”朱霜霜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你賜毒酒一杯讓她自行了斷,已是對她無限的寬容了,照常規審問下去,她受的罪只怕更多,而且最終也逃脫不了被處死的結果!”
韋廣暉深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有很多事我們是無法控制,沒有選擇的!”
朱霜霜一隻手託着腮幫,另一隻手愛憐的撫摸着他俊美的臉龐,說道:“你這張臉啊不知要迷倒多少女人呢!我知道的就有花影瞳、宇文梅,還有我二姐朱盈盈三個了,她們走到今天這步八成都是因爲你呢!”
韋廣暉微笑道:“是嗎?承蒙卿妃娘娘誇讚了,但是你是不是漏了一個人呢?”
“什麼呀?”朱霜霜莫名其妙的問道:“還有誰啊?”
韋廣暉輕敲了下她的腦袋,露出迷人而溫暖的笑容,說道:“還有你啊!難道朕沒有虜獲你的芳心麼?”
朱霜霜沒好氣的說道:“是,是,迷死人不償命的皇帝陛下,朱霜霜連人都被騙上牀了,寶寶都快出來了,我頭腦簡單,居然將這茬給忘了!”
韋廣暉放聲大笑,臉上閃現出異樣的神采,眼中俱是歡快與愛意,朱霜霜瞅着他喜笑顏開的模樣,心中也歡欣不已,已經好久沒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這麼輕鬆,這麼無憂了!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朱霜霜趕忙起身,問道:“什麼事?”
“娘娘,皇上的藥熬好了!”
“好,端進來吧!”朱霜霜起身整理好衣服,不動聲色的吩咐道。
“是!”一位宮女應聲而入,放下湯藥後,便乖巧的退下了。
朱霜霜一邊吹拂着湯藥,一邊舀動着,韋廣暉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笑道:“朕發現你自從懷有身孕後便母性大發了啊?”
“嗯?爲什麼這麼說?”朱霜霜輕嚐了下湯藥,漫不經心的問道。
韋廣暉卻答非所問,說道:“霜霜,你說如果永遠只有咱們兩人在一起該多好啊!”
朱霜霜扶起他,說道:“我也想啊,可誰讓你是皇上呢,快起來吃藥吧。”
“好!”朱霜霜遞過藥碗,韋廣暉卻沒有接,而是微笑的看着她,說道:“你餵我喝。”
“奇怪了,你以前不是總嫌藥苦不讓我喂嗎?”
“不嘛,我現在就要你喂。”
朱霜霜見他露出撒嬌的模樣,心中一軟,笑道:“你呀,怎麼像個孩子似的,好,藥給我,我餵你!”
韋廣暉嚥下湯藥,笑道:“好甜啊!”
“胡說,藥怎麼會是甜的呢?”朱霜霜笑道。
“你喂的就是甜的嘛!”……
數月後,朱霜霜在弄月宮平安誕下了一位龍子,眉眼間像極了她,可輪廓卻像是照韋廣暉的模子刻出來的一般,韋廣暉每天下了朝便直奔弄月宮而來,抱着兒子愛不釋手,太后也總是往弄月宮來,對孫子疼愛有加,韋依依更是來得勤,有時候還乾脆住在弄月宮中,與宮女們搶着帶小皇子.總之,弄月宮成了宮中的中心所在,除了百官上朝之時,弄月宮其他時間都是宮裡最熱鬧、最有笑聲的地方。
太后總是打趣道:“依依,你這麼喜歡小孩,趕緊生個吧!”
韋依依撅着嘴巴說道:“我哪不想啊,可皇上哥哥老是給翰林那麼多事,他每天累得筋疲力盡的,一回家就睡得跟死豬似的,我自己生孩子啊!”
“哈哈哈……”衆人齊聲大笑,宮女們也捂着嘴笑個不停,丁放笑道:“依依公主這話不對了,皇上不也日理萬機的,不照樣誕下小皇子啊?是不是於翰林有什麼別的想法啊?”
“你,你胡說!”韋依依急道:“都怪你,整天就知道陪着趙然,皇上哥哥明明交給你們倆的事,你都讓他一個人做,哼,別以爲我不知道!”
朱霜霜柔聲道:“公主,趙然身懷六甲,丁大人分心是在所難免的,呵呵,你就先饒過他,等他們的孩子生下來,該輪到你和於大人了!”
“對!”韋依依信心十足的說道:“反正今年年底我一定要懷上孩子!”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太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着她說道:“你這孩子,一點也不害臊,哪有像你這麼說話的!”
“皇上,崑崙國和無爭山莊進貢來一批藥材!”安安忽然進來稟報道。慕蘭去往崑崙國後,韋廣暉便將安安派來弄月宮了。
“好,知道了!”韋廣暉頷首道,他放下皇子,看向朱霜霜微笑說道:“朕去看看,即刻便回。”
“嗯!”朱霜霜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五年之後,又是一個罌粟花盛開的時節,朱霜霜站在一片豔麗的花海之中,奼紫嫣紅,洋洋灑灑,漫山遍野的花海,那種震撼和美麗是沒人可以抗拒的,沒錯,它們就是罌粟花。
“娘,你看,爹給我做的!”一個粉雕玉琢般可愛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來,舉着一把木製的長劍神氣的笑道,“有了它,娘再也不用害怕毒蛇了!”
朱霜霜蹲下了身去,抱起他,笑道:“有原緣在,娘什麼都不怕呢,走,咱們找爹去!”
“好!”原緣揮舞着長劍開心的笑道。
花海的後面是一棟藍色的二層小樓,裡面佈置得簡約而不失品位,廳中懸掛着幾幅字畫,全是韋廣暉的作品。朱霜霜抱着兒子原緣走進去時,他正坐在躺椅上看着一封信。
“看什麼呢?”朱霜霜走到身後,輕聲問道。
“哦,是翰林的信!”韋廣暉抱着原緣,將信遞給她。
“爹,是姑姑他們要來了嗎?”原緣眨巴着大眼睛問道。
韋廣暉盯着他的額頭,笑道:“姑姑他們很忙,最近恐怕來不了,不過下次他們來的時候,會給你帶個小妹妹哦!”
“小妹妹?”原緣歡欣的說道:“像卡爾叔叔家那麼漂亮的小妹妹?”
“是啊!”韋廣暉揪着他的小臉蛋寵溺的笑道。
朱霜霜合上信件,笑道:“看來宮裡一切都上正軌了,不然翰林怎麼有時間生孩子呢?你當初將江山交給他卻是明智之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