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自掘墳墓的威脅2
話音落下,姬墨修的腳步倏地停住,寬敞而裝飾奢華精緻的廳裡,霎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彷彿空氣凝結,姬墨修的眼底也瞬間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
瞬也不瞬地注視着對面的男人,他冷冷扯脣,“你說什麼?”
聲音沉冷,如天山終年不化的積雪,冷得刺骨。
“聽下人回報說,昨晚陪閣下來的那個青年,應該是你身邊親近之人。”陳若水舉起杯子輕酌,眼神輕垂,無意識地避開與那雙千年玄冰一般冰冷迫人的眸子接觸,“今晚與本座的會面,你又刻意將他留在家裡——是因爲這個青年不會武功,你擔心他遇上危險,還是因爲……他是本座相識之人?”
姬墨修眸心微細,森寒的氣流在眸底涌動。
“所以本座覺得,不管此人是你的什麼人,都不如帶過來與本座一見爲好。”陳若水飲盡了杯中美酒,擡眼間,正要再說什麼,卻忽覺一陣寒氣撲面而來,似是寒冬裡凜冽的北風,颳得面頰生疼。
心裡凜然一驚,他剛要起身抵擋,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地動彈,整個人彷彿被籠罩在一層強勁的氣流形成的結界之中,內力完全無法施展出來,他驚駭地瞪大了眼,面上浮現清晰可見的驚恐。
忽而一陣噬心般的劇痛從心脈處傳來,陳若水臉色慘白地癱軟在席上,不敢置信地擡眼。
眼前的黑袍男子彷彿從地獄來的冷酷修羅,渾身透着一種冷冽無情的陰沉之氣,袍袖揮動之間,整個畫舫之內被一層肉眼無法看見的冰火籠罩。
冷,冷到渾身每一條經脈都感受到了那種刺骨冰冷的寒意,彷彿整個人落入冰窖之中,無法掙扎。
熱,血液在沸騰,經脈被灼熱的烈火寸寸燃燒,尖銳的灼燒劇痛殘忍地凌遲着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和血液……
陳若水臉色慘白,臉上冷汗涔涔,止不住的汗水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裡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他看着黑袍男子的眼神充滿恐懼和絕望,然而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如陷入絕境的困獸一般,死死地望着姬墨修。
祈求,可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想喊人,然而整個畫舫似乎被一層無形的陣法完全隔開,徹底阻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只剩下他一個人苦苦地煎熬,掙扎……
姬墨修緩緩舉步,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每一步彷彿都踩在他早已不堪一擊的心頭,陳若水滿腔的後悔和祈求全部自那雙眼睛裡流露了出來。
這一刻,什麼大將風範,什麼高高在上的尊貴,在直面死亡的時候,他清晰地將骨子裡的懦弱和怕死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
黑色鹿皮靴的腳踩在了他的腕骨上,一陣骨裂的聲音傳來,陳若水嘴裡無法抑制地發出一聲慘叫,“啊!”
“就這點骨氣,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眸心瀰漫着深沉的寒意,他一字一句吐出彷彿來自陰冷如地獄使者一般的聲音,“他在哪兒?”
“你……放開……”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陳若水便再也不復方纔的沉穩從容,面上的汗水和慘白的顏色讓他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然而腦子裡下意識地還沒有忘記,有籌碼在手才能保着自己的性命,“你先放開我……我、我告訴你……”
“本王從沒有與人談判的習慣。”姬墨修冷冷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隻骯髒的臭蟲,“說。”
“咳!你放開本——啊!”
咔嚓的聲音在無人的畫舫中,顯然清脆而讓人毛骨悚然,陳若水再度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似是瀕臨死亡的鴨子一般慘烈地揚起頭,一隻右手臂已經徹底宣佈報廢。
“主人。”
舫外一聲恭敬而冷沉的聲音,以渾厚的內力傳了進來。
姬墨修冷冷地道:“說。”
“一炷香之前,三千鐵騎包圍了別院,屬下們不敵,塵公子被帶走。”外面的稟報聲隱隱帶着一絲力竭的虛弱,一絲羞愧自責,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惶恐不安,“屬下方纔順着鐵騎離開的方向追蹤而去,發現塵公子被帶去了九天賭坊。”
九天賭坊。
姬墨修毫無感情的目光落在陳若水面上,袍袖一揮,周遭所有壓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進來。”
黑衣勁裝的男子飛身而入,跪倒在畫舫之中,略微蒼白的臉色昭示着他的內傷嚴重,然而他卻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垂着眼,沉默不語。
“看着他,不許任何人靠近。”姬墨修丟下一句命令,轉身就往外走去,腳下邁出門檻之際,不疾不徐地補充了一句,“若有人試圖救他,就殺了他。”
語氣峻冷而無情,不含一絲仁慈寬容,就像君臨天下的帝王隨口決定了一個卑賤奴才的生死一樣,恁地雲淡風輕。
“屬下遵命。”
陳若水已經廢了。
氣海穴被廢,武功盡失,一隻手臂又斷在了姬墨修的腳下,現在的他已經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廢人,別說費心籌謀他的計劃,便是今日能不能保住自己這條賤命,都已經是個未知數。
像個苟延殘喘的螻蟻一樣,他狼狽不堪地歪倒在席上,心裡漸漸生出陰鷙猙獰的殺氣,和一股深沉的憎恨。
額頭上的青筋爆裂地跳着,他努力想撐起自己已經殘破的身體,然而即便他使出全部的力氣,最後卻徒勞無功。
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感覺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
陳若水渾渾噩噩地想着,他籌謀了近一年的計劃,眼看離成功越來越近……他手裡已經擁有了足以起兵的軍隊,這一年來,他利用九天賭坊和玄女舫……賺足了養兵所需要的銀兩……
他的計劃完美而無缺。
爲什麼?
爲什麼最後卻會是這樣的結局收場?
這個黑袍的男人,武功之高令人膽寒,若他能爲自己所用……他略施小計,也不過是爲了讓他能爲自己所用而已……
爲什麼,最後卻葬送了自己?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陳若水想破了腦袋,想得頭昏腦脹,也想不通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