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風雲際會9
即墨青衣沒說話。
他們自然也都想到了這個問題。
在臨月那番苛刻到讓人無法忍受的條件說出之後,不管是夜臨天還是雲睿,甚至是獨孤雲霆,他們都有着男人的驕傲,斷然不可能真的上臺去接受三從四德的侮辱。
所以,只要他們皆保持沉默,這場戲就無法繼續下去,大不了最後他們齊齊撤兵便是。
若是如此,雖鬧了個笑話,但最起碼還不會丟臉丟到姥姥家去。
然而姬涼塵如此出乎衆人意料的一個舉動拋出來,不管是夜臨天還是雲睿,還怎麼沉默下去?
如果此前他們都以爲,姬涼塵的目的是爲了冰臨月,那麼在他說出“輸贏不重要,而重在參與”這句話之後,他們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姬涼塵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他是故意要配合擂臺上的那個女子,把這場戲繼續下去。
爲此,不惜捨棄自己的尊嚴,更不惜自己的江山社稷。
不止是西風皇帝認爲他瘋了,便是夜臨天和獨孤雲霆,也同樣覺得他不正常了。
獨孤雲霆陰沉地道:“拿自己的江山兒戲?他以爲鳳棲是個好脾性的人嗎?簡直幼稚。”
“真是個幼稚無知的天子,活該大周傾覆。”夜臨天狠狠地咬牙,氣得恨不得狠狠咬死那個只會壞事的姬公子。
即墨青衣看了他一眼,垂着眼沉默。
此時此刻,事情已經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說什麼都沒用。
衆人心裡的想法,姬涼塵只做不知,戰逍遙更不會理會,身子猛地一個提氣,足尖在半空中幾個輕點,轉瞬間人已飛身上了擂臺。
擂臺上,斜倚着黑玉石屏風的臨月幾乎快要睡着了,聽到風聲微動,她才漫不經心地睜開了雙眼,看着站在擂臺對面一身青衣飄飄的男子,“第一個挑戰之人上來了,川影,開始吧,別浪費時間了。”
川影點頭,朝前走出一步。
戰逍遙卻似乎並不急着挑戰,而是轉過頭,平淡的目光落在臨月的面上,雖隔着一層面紗有些看不大清楚,但離得畢竟近了些,隱約能看清一點輪廓。
戰逍遙對女子的容顏並非好奇,也從來不會以此作爲評判一個女子的標準。
雖然心裡確定這個姑娘是個脫俗如玉的清麗美人,然更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個女子自始至終都波瀾不驚的態度,還有墨玉一般漆黑的眼底,始終帶着絲絲縷縷嘲弄世人的睥睨之色。
就像今天她親手主導的這場戲,除了要給那些不自量力的跳樑小醜一些顏色瞧瞧,更是藉此機會,確定已經上演的這場江山大戲之中,每一個不同的角色在其中所持的態度,以及以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不動聲色地估測着各方君王的實力。
這個女子,本身的實力就足夠讓人估摸不透。
戰逍遙眸心閃過一絲讚賞,一絲欣慰。
他自己或許沒有在意到自己的情緒已經在眼神中表露出來,而斜倚在貴妃榻上的臨月,卻成功地捕捉到了這一閃而逝的眸光,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等等。”
在川影做了一個動作,示意對方可以先出招時,臨月微微坐直了身子,審視的眼神落在戰逍遙的身上,靜靜看了他須臾,她道:“你是鳳棲的人?”
擂臺離人羣還有一段距離,臨月說話的語調並不高,且因爲是身在高處的原因,所以,縱使是聽力過人的那些高手們,此時也不可能聽到她這句話。
兩人之間短短的幾句交談與旁人無關,臨月自然不需要特意以內力傳出去。
戰逍遙聞言,眸心微有些愕然,面上卻一片淡然平和的神色,“姑娘好眼色,戰某以前似乎從不曾見過姑娘。”
“你當然不曾見過本宮。”臨月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懶懶地靠回了屏風上,“你下去吧,讓姬涼塵上來。”
什麼意思?
戰逍遙有些不解,“姑娘的意思是說,戰某無需與這位高手比試?”
“鳳棲手下的人,本宮總是要愛護幾分的。”臨月淡淡說道,“讓你失了顏面,對本宮也沒什麼好處。”
聞言,戰逍遙眸心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如此看來,姑娘倒是對皇上一片情深義重。”
“我們是否情深義重,就不需要你來評價了。”臨月神色懶然地睨了他一眼,“做好自己的本分,別越了矩。”
戰逍遙笑意微斂,平靜地頷首,“逍遙曉得,謝姑娘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臨月眸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戰逍遙轉身,遠遠地看了臺下的姬涼塵,身子一提氣,卻是在衆人驚訝不解的視線中,回到了姬涼塵所在的位置上。
“怎麼?”姬涼塵顯然也有些疑惑,“戰公子連一戰之力也沒有?”
其他人也沉默地看着戰逍遙,想知道他在臺上與那位皇后娘娘說了什麼,怎麼沒比試就回來了?
“不。”戰逍遙從容搖頭,表情淡然如風,“那位姑娘說,請文帝陛下親自上臺一見,這一關就當時戰某勝出。”
咦?
還有這樣的好事?
離得近的人表示意外,離得遠的則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安靜地關注着事情的發展。
只是聽到這句話的人意外之後,卻似乎又並不覺得這是好事,戰敗了多好?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理會那勞什子的三從四德了,可這會兒不戰而勝,卻又要怎麼辦?
大周皇帝雖是文弱書生,可畢竟也是堂堂正正的一國之君,不會真的要在衆目睽睽之下,背誦男子版的三從四德吧?
而且,這三從四德之三從乃是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乃是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這改成男子版的三從四德,又該怎麼改?
高手們心裡那個糾結啊。
姬涼塵表情輕鬆地對着戰逍遙道了謝,“雖沒真正比試,但涼塵依然會遵守承諾,請戰公子放心。”
“那是自然。”戰逍遙平淡地說着,眉頭都沒有動上一下,“與戰某約下的承諾,可不是誰想違反都能違反的。”
雖沒有真正動手比武,可姬涼塵能上擂臺,誰敢說不是戰逍遙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