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級浮空飛艇內,陳餘站在那張桌子旁,不停回顧着探索008號禁忌之地以來的詭異事情。
先前陳餘懷疑是神代在破壞他們的計劃,若沒有發現慶塵的身影,也就罷了。
現在想來,應該都是慶塵搞得鬼。
陳餘覺得慶塵這個名字很特殊,彷彿有某種魔力,他只要一聽哪件事情裡有慶塵,他便要忍不住深思片刻,思考這件事情裡是否有蹊蹺的地方。
浮空飛艇裡忙忙碌碌的,所有人都在準備撤離甲級浮空飛艇的事情。
而陳餘忽然看向指揮官問道:“跟野狐確認一下,地面部隊前進的時候,是否有遇見難民的屍體。”
指揮官驚愕了一秒,他轉身趕忙過去聯繫陳野狐。
結果經確認,地面集團軍在第二次進入禁忌之地後,確實有發現難民的屍體,但數量完全對不上號。
一開始大家沒有細想這個事情,只當是被禁忌之地的植物消化掉了,亦或是野獸拖走了。
可現在被陳餘提醒,才驚覺詭異之處!
浮空飛艇的指揮官毛骨悚然:“老闆,是什麼詭異的東西把屍體都吃掉了嗎?”
陳餘審視了他一眼:“這一戰結束之後,你從大校降爲少校,重新回乙級浮空飛艇上鍛鍊鍛鍊再上來,把你旳蠢病治好了再回來。”
指揮官面色一變,也只能低聲應了。
這位陳氏半神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溫柔人物,可在家族內做出某個決定,卻是沒人敢質疑的。
先前陳傳之離世後也有人質疑過,但都被陳餘的鐵腕給鎮壓了。
陳餘說道:“那些難民根本就沒有死,一切都是假象。我猜,你們抓難民的時候,或許不小心把慶塵給抓進來了,他身上應該有禁忌物提線木偶,並利用這件禁忌物全程策劃了這件事情。讓陳野狐重新分析視頻,將視頻裡得到的規則認真分析,去僞存真。直接讓一名士兵在禁忌之地吃東西,沒死的話就說明我們被誤導了。”
指揮官立刻去傳令了。
要知道很多集團軍士兵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餓的燒心。
現在如果確定是被人誤導,那麼橫渡008號禁忌之地就沒有那麼困難。
只是這件事情不能傳出去,不然陳氏可就丟人丟大了!
此時,陳餘繼續說道:“你們撤離吧,我就在這裡安靜作畫,也免得你們打擾我。出了事情就給我發座標,我有青牛,隨時可到。兩天之內你們沒有找到目標蹤跡,所有軍官薪酬降一級,然後直接放棄追殺他們,直接殺去火塘。”
說着,陳氏半神揮揮手,示意指揮官退下。
而他則將畫到了一半的持國天王放在一邊地上,並重新拿出一張畫布來,開始在上面勾勒線條。
陳餘不愧是畫道天才,僅僅勾勒幾筆,那畫上的人物便已經有了“生氣”,彷彿正對畫外怒目而視。
畫中之人頭髮如火焰般沖天搖曳着,正是火神祝融。
倒計時24:00:00.
“左拐,從前面矮坡爬上去就是藏身之所了,”大長老趴在秦以以背上,極其虛弱的說道。
慶塵、大羽、Zard、陳家章、秦以以、火塘大長老,這個亡命天涯六人組,此時正穿過一條長長的溶洞。
六個人裡有三個都被陳餘打成了重傷,慶塵、陳家章、大長老。
剩下的三個人,大羽若無其事,跟沒事人一樣,Zard則像孕婦一樣挺着大肚子。
慶塵詫異道:“你這幹嘛呢?”
“老弱病殘及孕婦,咱們前面的都集齊了,還差個孕婦,”Zard認真說道。
慶塵:“……你是要去公交車上搶座位嗎?”
大長老:“你們從哪找的這麼一個活寶。”
大羽面無表情的說道:“從地裡挖出來的。”
慶塵在山洞裡看見了一些未知的記號,猶如密碼一般,大長老則負責破譯密碼,指引着他們前進。
期間,他們還趟過好幾條地下河,哪怕是機械獵犬也別想根據氣味來追蹤他們,若是陳氏集團軍真的追下來,很有可能全部迷失在這裡。
按照大長老的指示,他們爬上一處溶洞的矮坡,面前豁然開朗起來。
一百多平米的溶洞裡,竟然是乾燥的。
牆壁上掛着八隻煤油燈,給溶洞裡提供着溫度,暖烘烘的。
“這煤油燈可以一直燒着嗎?”慶塵好奇。
“裡面裝的是神牛煉出的油脂,很耐用,”秦以以解釋道:“這樣一盞煤油燈填滿了牛油,能燒三四年。”
“好東西。”
溶洞裡有七八張雕刻出來的石牀,牆根還擺放着數十隻半人高的木箱子,慶塵去打開一看,赫然是油布包裹着的槍械,還有食物,以及一些慶塵都沒見過的草藥。
看樣子,這裡是火塘設置的‘安全屋’,一旦在008號禁忌之地裡遇險,大家就會躲藏在這裡。
大長老面色慘白,看樣子陳餘操控降魔金剛給他的一腳,着實重創到他了。
他緩緩說道:“其他族人沒有事。”
“你怎麼知道?”慶塵問道。
“按照火塘慣例,一旦遇險,將有18條溶洞通道可以來到這裡。他們既然沒來,那就說明他們很安全,所以不必來,”大長老解釋:“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已經按照我的吩咐離開這個禁忌之地了。”
秦以以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洞裡的一個石牀上,大長老指了一個木箱子:“裡面有醃好、風乾的神牛肉,以以你給大家取出來,讓所有受傷的人分掉,裡面的神牛肉夠我們吃7天時間,足以癒合所有傷處。”
“神牛肉這麼神奇?”慶塵眼睛一亮:“你們會定期往這裡存神牛肉嗎?這裡還有什麼東西,那些草藥是幹嘛使的?”
大長老頓時一驚:“你要幹嘛?你可別自己一個人進來,萬一迷失在這裡,可沒人救你。這溶洞綿延上百公里,尋常人進得來、出不去!”
慶塵說道:“你們在牆上有記號啊,我看還標着左拐右拐的箭頭呢。”
大長老解釋道:“那都是假的,很多記號都是爲了誤導別人,你可別覺得順着記號就能來到這裡。”
這地底如迷宮一般錯綜複雜,慶塵也曾進入過類似的溶洞,那還是他被神代雲合抓捕的時候。
尋常人如果誤入此處走的深了,真有可能會迷失方向,困一輩子都未必能找到出口。
大長老勸道:“真的,你們這些人可別隨意來這裡,我們火塘花了幾十年,纔將這裡摸明白。”
慶塵沉思兩秒:“連續出現三個左拐,那麼第三個左拐就是右拐,連續出現兩個右拐,那麼第二個右拐就是直行。見圓形記號,那就重複先前三個記號的規律前進,見叉,往後記號全都是反的,直到看見下一個圓……對嗎?”
大長老:“???”
慶塵點點頭說道:“看樣子總結的沒錯。”
大長老看向陳家章:“這貨是什麼腦子,跟我走了一遍,就把所有規律都記住了?”
慶塵忍着渾身的疼痛,靠在牆邊坐下,他笑着說道:“你們這規律也不復雜,這兩天我給你弄個新規律,肯定比你這個好用,弄完以後誰都找不到這裡。”
大長老沒好氣道:“然後讓我也找不到是吧?少跟我玩文字遊戲!”
此時大長老已經警惕起來了。
以前火塘經常跟李叔同、陳家章打交道,這倆人雖然坑了點,但都是武夫,充其量就是揍他一頓而已。
而且李叔同和陳家章也挺給他面子,沒有當着火塘族人的面揍過他,這就挺好的。
他身爲火塘大長老,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所以,他們火塘不怕李叔同和陳家章這樣的騎士,他們最怕的其實是慶塵這種騎士,戰鬥力高也就算了,還渾身都是心眼。
這種騎士他不光是揍你,還變着花樣的坑你!
大長老擔憂的看向自家小祖宗,心說這秦以以要是跟慶塵在一起了,能玩得過慶塵嗎?
這倆人加起來總共一千個心眼,慶塵1200個,秦以以還倒欠慶塵200個。
秦以以從木箱子裡拿來草藥和牛肉乾,她說道:“神牛肉的功效有很多,吃下去可以活血化瘀,促進身體生長。草藥呢是治外傷的,但你內臟應該也有破裂的地方,所以嚼一嚼嚥下去就好。”
“謝謝,”慶塵笑着說道:“火塘的家底可真豐厚啊。”
大長老在一旁生悶氣,秦以以送神牛肉和草藥,竟然是第一時間給慶塵,而不是給自己……
他沒好氣道:“安心在這裡養着,等大家把傷養好了再出去,最多七天時間。”
“不行的,”慶塵看向大長老:“如果陳餘沒有在008號禁忌之地尋找我們,而是直接穿過008號禁忌之地,直抵火塘。到時候,你們火塘有抵抗他的力量嗎?”
大長老愣了一下:“壞了!”
他知道,慶塵不是在故意跟他擡槓,而是陳餘一旦這麼做,那麼火塘沒他在,就跟不設防一樣,所有族人都會死!
慶塵說道:“我們養傷固然重要,但絕對不能徹底藏匿身形,必須時不時給陳氏部隊製造一些麻煩,拖住他們。得讓他們明白,不殺了我們,他們就算穿過008號禁忌之地,後方也沒法安穩。”
“那陳餘如果硬是要穿過去呢?”大長老說道:“反正我們幾個螻蟻也不敢去招惹他這個半神。”
“那我就去找我師父,在002號禁忌之地附近徹底截斷他陳氏的補給線,”慶塵緩慢說道:“西南是慶氏的地盤,陳氏如今不過是仗着慶氏被牽制在北方,沒工夫搭理他們。可一旦陳氏的補給線被截斷,慶氏就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然,代價就是火塘的族人一個都沒法倖免,肯定死在陳氏前面了。”
如果慶塵是慶氏的指揮官,那麼最優解就是拋棄火塘,將陳餘直接殺死在西南,這樣一來陳氏必然內亂,慶氏與李氏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但從他個人角度,他不想放棄火塘,那裡還有數千條生命。
他也不是慶氏的指揮官。
大長老站起身來,劇烈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起來,鬍鬚不停的顫抖着:“我們不能讓陳氏就這麼穿過去。”
慶塵哭笑不得:“那也不能急這一會兒,耐心養傷,我有我的計劃。”
大長老一聽慶塵這麼說,頓時決定聽慶塵的。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玩心眼這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慶塵說道:“在殺出去騷擾陳氏之前,我要先熟悉這個溶洞的所有地形,你得帶我走一遍。另外,你得保我們不被禁忌之地殺死。”
言下之意就是,大長老得示範一下如何規避這裡的規則,等於是將008號禁忌之地拱手送給騎士了……
大長老思索再三,最終咬牙道:“可以!”
一邊是火塘族人的性命,一邊是自由出入008號禁忌之地的權限,他懂得如何取捨。
但比較痛苦的是,大長老不確定慶塵會不會像他前輩一樣,陰損的往這裡種個人,形成新規則……
騎士的人品,那真是大熊貓點外賣,筍到家了!
所以,這008號禁忌之地幾十年後,八成會像10號禁忌之地一樣,成爲騎士的自留地……
晦氣!
就在此時,陳家章忽然看向大羽:“你爲什麼會畫我師弟李叔同?”
大羽別過臉去沒有說話。
陳家章不依不饒的又問:“你母親是誰?是不是陳凝脂?”
大羽冷笑着說道:“這位阿伯,你已經不是陳氏的人了,少來打聽我陳氏的事情。”
陳家章說道:“你是不是陳凝脂的兒子?”
大羽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慶塵愣住了。
沒有回答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答案了。
他知道陳家章這麼問肯定事出有因,其實他也覺得很奇怪,大羽是陳氏的人,陳氏的人都喜歡畫漫天神佛,結果大羽卻畫了李叔同,這事就非常離譜。
要是他慶塵得到了陳氏傳承,畫李叔同還說得過去,因爲那是他最敬仰的師父。
但大羽這麼做,真的說不過去。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陳凝脂恐怕就是當年與李叔同相愛過的女人,而李叔同與陳傳之一戰後,陳凝脂迫於家族壓力與李叔同斷絕往來時,其實已經懷有身孕,後來在李叔同不知情的情況下,用人造子宮秘密生下了大羽!
所以,大羽是師父李叔同的親生兒子,大羽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情,於是畫下了自己的父親!
少年崇拜父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父親還是一位聯邦最知名的半神,品行、樣貌、爲人,都被人稱讚的半神。
如果大羽知道父親是這樣一位人物,而且瞭解當年的恩怨情懷,自然會對父親產生一些思念。
而且,陳凝脂是陳氏家主這一系的核心人物,立場上也能對得上了。
大羽真的是師父的兒子啊……
除此之外,慶塵想不到別的可能性了。
慶塵看向大羽,心情忽然複雜起來……師父自己知道這事不?
大羽冷冷的瞥了慶塵一眼:“少把你那腦筋用在我身上,睡了。”
說着,他大搖大擺的躺在石牀上,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自從大羽遇見慶塵,他的身體就一直處於透支精神意志的狀態,戰鬥就沒有停下來過,也是倒黴催的。
慶塵緩緩站起身來:“其他人休息吧,以以,你揹着大長老,我們現在去認路。12個小時內,我要將這裡的路全部確認一遍。”
陳家章愣了一下:“你受傷可比我們重多了,不用休養一下嗎?我們就捱了陳餘一下,你可是捱了好幾下的。”
“不用,”慶塵搖搖頭:“習慣了。”
四肢百骸的疼痛侵襲着他的意志,但慶塵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爲常了,當年在A02基地時,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秦以以默默的看着慶塵,只覺得慶塵好像沒變過,又好像變了許多。
她忽然說道:“要不我揹你吧,大長老他能自己走。”
大長老:“???”
慶塵笑着說道:“不用的。”
說着,他轉身出了庇護所。
Zard在旁邊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溶洞裡只留下陳家章與大羽兩人,待到所有人離開後,大羽忽然坐起身來直勾勾的盯着陳家章說道:“不要再亂猜了,你們當年的恩怨情仇,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陳家章沉默了,大羽似乎還有心結。
倒計時08:00:00.
溶洞在地底的分支足有上萬條,但能夠抵達地面的路只有18條。
慶塵站在一處分岔路口問道:“哪條是去地面的?”
“中間那條,”大長老在秦以以背上虛弱的說道。
“旁邊三條岔路通往哪裡?”
大長老仔細看了一眼標記:“第一條的盡頭是地下河,但我也不知道這地下河是通向哪裡的,第二條是死路,往前走幾百米就沒有路了,第三條是個懸崖,比較奇怪的是,那懸崖上有人類開鑿痕跡,好像有人葬在了懸崖之下,那裡還有個蟲窩,它們也不攻擊人,但看起來很噁心。 ”
慶塵忽然有種看鬼吹燈的感覺……但他對盜墓實在沒什麼興趣,裡面充其量就是點金銀珠寶。
這時,慶塵嘔出一口血來,但他像沒事人一樣擦了擦,便繼續記錄地形。
大長老皺眉道:“你沒事吧?”
“沒事,體內的淤血而已,”慶塵說道,他此時轉頭看先Zard:“我聽到頭頂有軍靴踩踏地面的聲音了,準備戰鬥,先給陳氏一點驚喜。”
慶塵要依託着這裡的複雜地形,跟一整個陳氏集團軍纏鬥,讓對方無法順利通過禁忌之地。
說完,他快速朝另一個方向跑去,甚至連記號都不用看的。
大長老頭皮一陣發麻,他只覺得這裡已經是慶塵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