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雲羅平靜的看着:“何老闆,久仰。"
何今秋那一身標誌性的灰西裝,黑色權杖,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那黑權杖,不知何時已經與何今秋寸步不離了。
“會說中文,還很流利,”何今秋笑眯眯說道:“看來是反向穿越無疑了,這麼一位高手反向穿越過來,野心不小啊。"
兩位大高手屹立於雲端,彼此之間的氣機牽引着,攪動的空氣都暴躁起來。
神代雲羅一襲白色狩衣在天台上飄然出塵,何今秋西裝筆挺,兩個人不像是要戰鬥,反而像是要攜手參加一場盛大的晚宴。
白色狩衣背後,百百目鬼、置行堀、馬面羅剎、骨女、天井下、白容裔, —-具現而出。
“哇哦,”何今秋看着這陣勢讚歎道:“真是壯觀啊,也不知道你家老祖宗同時放出十二位式神來,是何等的震撼。”
神代雲羅沉默了片刻,笑着問道: “你們來這裡殺了這麼多人,爲何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呢?”
何今秋反問:“你們把裡世界財團草菅人命的一套搬到表世界來,難道不該殺嗎?”
神代雲羅想了想:“倒也是。"
何老闆敲了敲手中的黑權杖:“你倒是是個神代家族裡的另類,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麼,但我不覺得你能成功。”
“我猜你並不知道我想做什麼,“神代雲羅笑問:“怎麼,你要保那位白晝的老闆嗎?"
何今秋認真糾正道:“我們不是保護哪個組織的老闆,只是九州有義務確保我國公民在外享有的人權而已。你們這麼多人追殺他一個,我着實有點看不下去啊。” 神代雲羅不置可否:“何老闆不如去我官邸喝一杯清酒?"
“倒也不必,我怕你們下毒,”何今秋低頭看了一眼樓下,確定慶塵已經趁着剛纔的機會逃掉,這才轉身朝樓下走去: “走啦!”
何老闆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幫慶塵拖住神代雲羅,他與李長青有交易,這次迴歸保慶塵一次。
神代空嶼偷偷看了神代雲羅一眼,卻發現這位哥哥依舊平靜着:“雲羅哥哥,他未必能勝過你。”
“百百目鬼成勢之前,低調一些並沒有什麼不好,"神代雲羅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將剛纔的事情放在心上:“計劃出現意外也很正常,這人世間,最多的就是意外了。走吧,我們去等雲秀。” 說着,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女孩心情這才逐漸寧靜下來。
夜色安靜下來。
此時,神代雲夜抱着自己被騁開的斷臂,順着一條小巷走去,往道頓堀法善寺離去。
雖然慶塵已經誹離、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大阪還有一位A級土系元素之力的覺配者,若是被這位高手再纏上,他們兩個怕是沒法回到裡世界了。
來到法善寺,神代雲秀按照約定在此與他匯合。
神代雲夜見到雲秀便鬆了口氣: “快救救我,我這手臂若是手術及時,還有救。"
神代雲秀笑着說道: “不必了。”
剎那間,法善寺的午夜鐘聲響起,刀光乍現。
神代雲夜看着對方的笑容只覺得遍體生寒,轉身便要逃命。
……
……
大阪市役所的地底防空洞裡依舊陰暗。
神秘事業部成員送來了新的屍體,其中便包含神代雲午、神代雲夜、神代雲覺。
待到防空洞裡空無一人。
神代空嶼帶着一雙白色的塑膠手術手套,手裡拿着一柄精緻的手術刀,將那三位死去的天選之子給挖去了眼珠,遞給神代雲羅: “雲羅哥哥,恭喜你,又多了三對。" 神代雲羅背後的巨大百百目鬼漂浮過來,將這三對眼睛按進了自己的胳膊。
下一刻,六隻眼球被白皙的手臂包裹,眼球在它手臂上靈活轉動,一點也不像是從別人身上挖來的。
聯邦內,許多人都知道百百目鬼集齊一百對眼睛,將進階爲完全體,成爲凌駕於所有式神之上的存在。
哪怕是ATS-001的“茨木童子”也未必是它對手。
可那些人不知道這一百對眼球的要求有多麼苛刻,它只收集B級以上超凡者的完整眼球。
而神代雲覺、雲午、雲夜三人,此時本質上其實是表世界的時間行者,他們死亡後,屍體也不會再穿越到裡世界了,沒人知道他們的眼球已經被人挖走。
防空洞裡有腥甜的血腥氣瀰漫,神代雲羅說道:“雲覺和雲午都是那位白晝之主所殺,以他們兩個的級別獻祭給雲外鏡,應該會觀測的時間更久、觀測範圍更大,這兩具屍體省着點用,務必將他留在這 裡。”
神代雲秀從黑暗裡走出,手中還拎着一柄長長的太刀: “這個人對雲羅哥威脅很大,又能震懾式神,又能帶走式神,距離穿越只剩下7天,空嶼,你必須找到他,然後讓我殺掉他。”
“嗯,“神代空嶼點點頭: “總算沒有云覺、雲夜、雲午在這裡礙事了,他們是十位理事的代理人,有他們在,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如今神秘事業部已經全在我們手裡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神代雲羅笑道: “這偌大的島國,未來近萬名時間行者,都將牢牢掌握在我們手中,這可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我們的計劃終於開始了。"
神代雲秀與神代空嶼靜靜的聽着。
神代雲羅將雙手攏進狩農那寬大的衣抽裡,繼續說道: “老傢伙們天天奪舍這個,奪舍那個,十位理事有七個都活了上百年。他們如果不消失,神代家族的年輕人便只能跟着他們一起腐朽。”
長生不死確實是一件好事,但一個家族裡如果掌權者長生,那年輕人該如何自處?
尋常人聽說神代家老祖宗可以永生,只覺得神代家族會權柄穩固,卻沒想過這長生本就是一場禍端。
神代雲秀說道: “一次死了四位天選之人,我們回去一定會被十位理事聯席質詢。"
神代雲羅笑了笑: “這就是你我演戲演了十二年的意義所在,到時候你攻擊我,我攻擊你,爲了你我在表世界制衡,大家暫時都不會有事,直到他們可以找到替代你我的人。"
……
……
穿越倒計時,第七天。
清晨,秧秧帶着小女孩走出網吧,兩人就像在國內玩了一個包夜似的,一起伸着懶腰。
原本神宮寺真紀還是披散着頭髮的,現在秧秧給她梳了一個雙馬尾,簡單省事。
秧秧懶洋洋的說道: “你現在的中單水平,跟我還是有一點差距,不過差距已經不是很大了,要加油。記得,就算回國了也要好好訓練……” “可我還是想打輔助……"小真紀說道。
秧秧感知着周圍的環境: “確定神秘事業部都撤走了。小真紀,你師父成功了,你可以去看媽媽了。”
神宮寺真紀忽然低頭: “師父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秧秧若無其事的說道: “你先別急着哭,他肯定沒事啦。真是的,騎士怎麼能是個小哭包呢,不要哭啊,電子競技不需要眼淚!”
神宮寺真紀怔怔的仰頭看着這位師母,心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秧秧牽着她的小手往她媽媽家走去。
只是,兩人快要走到小女孩媽媽家那棟樓時,卻見一箇中年女人拎着垃圾袋當武器,正揮舞着想要驅散那些樓下蹲守的人。
女人怒吼着: “我都說了那不是我女兒,我已經不要她了,你們想要賞金去找她啊,來找我幹什麼!”
女人頭髮蓬亂,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的,似乎改嫁後的生活也不盡如人意。
那是被生活打敗了的模樣。
女人看着那些蹲賞金的人,憤怒極了: “都給我滾!我要見到她,也該我領着她去找神秘事業部領獎金,哪裡輪得到你們?!"
一位私家偵探說道: “這賞金拿的,不覺得燙手嗎?!”
“關你屁事!”女人將手裡的垃圾扔了出去,裡面的東西潑了私家偵探一身。
這一幕,對小女孩來說太過殘酷了。
秧秧還沒反應過來,小女孩便已經轉身離開。
“哎!"秧秧跟了上去: “阿姨請你吃早點好不好啊,你想吃什麼?"
神宮寺真紀沒說話,她只是沉默着走向海岸線。
那原本幻想中溫暖的畫面沒有出現,反倒是人世間的殘酷,再次擊碎了小女孩最後的懂憬。
在她們離開後,那個哄散了賞金獵人的女人回到家中,靠在門上,無聲的捂着嘴巴哭泣起來。
……
……
小真紀來到寒風習習的海岸,找了一塊黑色的礁石坐在上面,秧秧也沒哄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思。
小真紀突然說道: “秧秧阿姨,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沒有那麼難受。”
“那就好……"
小真紀看着大海繼續說道:“其實我早就不想來看她了,如今看那一眼,也只是不想白費師父的努力而已。我現在,反而更擔心師父怎麼樣了。”
“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啊,"秧秧撥出電話,遞給了小真紀: “喏,打通了。”
電話還沒接過來,裡面就傳來慶塵疲憊的聲音: “喂?”
“師父,"小真紀委屈巴巴的說了一聲。
剛剛她走了一路都沒哭,此時聽見慶塵的聲音卻立馬哭出來了,所有委屈都有了傾瀉的地方。
“見到媽媽了?"
小真紀抽泣着說道: “師父,我好想你呀。”
“沒事,很快就見到我了,”慶塵笑着說道: “秧秧阿姨是不是又帶你打了一晚上的遊戲?”
“啊,沒有,”小真紀看着張牙舞爪的秧秧,趕忙問道:“對了師父,秧秧阿姨說你是時間行者,還說你馬上會很危險……你該怎麼辦呀?!”
慶塵笑了笑,溫柔道:“沒事的……師父也有師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