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號城市。
焦糖酒吧的地底。
那裡永遠都坐着一個叫慶沈的人。
他時刻都在準備着,如果有人入侵便引爆這裡的切,與入侵者起葬身火海。
裡間,一扇暗影之門撐開。
影子走出來摘下自己的鴨舌帽與口罩,輕鬆的坐在老沈對面的沙發上,閉目。
下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 切時間都繞開了他,只是在他身邊洶涌的流逝着。
老沈自顧自的抱怨道:“你以前用暗影之門進來,我都沒說什麼,但以後能不能把門開在我對面啊。我年紀大了心臟也不好,你老是這麼冷不丁的出現,我早晚會被你嚇死的。”
“對了,最近密謀司的小傢伙們天天問我,有沒有去營教慶塵的任務, 你到底什麼態度給個話,我也好回覆他們。你天天也不吭聲,讓我在這頂着算什麼? 1”
“還有,我最近記性越來越不好了,很有可能會得老年癡呆。喂,之前也沒人說過慶氏血脈老年會退化啊,資料也沒記載過,是不是因爲我年輕時受傷的影響?怎麼你們都沒事,就.有....
小小的屋裡,只剩下老沈一個人絮絮叨叨着,他似乎也不在意影子到底能不能聽見。
而對面的影子摘下自己的鴨舌帽後,面目也顯露在老沈面前。
這焦糖酒吧的地底,似乎也是他少有可以摘下僞裝的地方。
咚的一聲。
清晰的心跳聲恢復了。
影子平靜說道:“坐在這裡是你自己選的,等你哪天真的開始失憶了再想退休的事情吧。
老沈嘆息:“資本家聽了都想流淚啊。
影子說道:“我就是聯邦最大的資本家之-啊,剝削你不是很正常嗎。”
老沈想了想說道:“當初我當影子的時候,可比你善良多了。我好歹也是你大你三屆的前輩,你說話客氣點啊。
誰能想到,在這裡一坐便是三十多年的老沈,曾經也是一位影子。
影子笑了笑:“是你要守在這裡的,當初可沒人逼你。
“也不知道慶同跑腳去了,就該讓那老小子來替我陣子,"老沈扔給影子一支電話: “神代的老怪物找你,你要給他回個電話嗎?
影子想了想:“這倒是有點意思了啊。
他回撥電話過去,老沈看了他一眼:“這麼晚了給人打電話不禮貌。“
影子瞥了老沈一眼:“我巴不得那種老傢伙半夜接電話的時候猝死。
老沈張了張嘴巴:“電話已經通了。
電話對面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平靜道: “再怎麼希望我猝死,也不應該在電話裡說出來吧。
“哈哈哈,“影子笑了起來“真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你的聲音了啊老傢伙,這讓我有一種穿越時空給古董打電話的感覺,連帶着我自己都沾上點腐朽的氣息... ,說吧,什麼事情。。
電話對面那聲音說道:“我要與你合作。”
“什麼合作?”
“現在還不能說,邀請你來北方面談。”
影子冷笑起來:“裝神弄鬼, 不用聊了,我不與神代合作。
“你我有共同利益。”
“我與神代沒有共同利益。
說完,影子竟是直接掛了電話。
老沈有點牙疼:“你好歹套套話啊。
影子搖搖頭:“他在電話裡是不會說的,而且我大概也猜到怎麼回事了。”
老沈站起身來,從自己背後的一個小暗格裡拿出一隻酒杯,到了半杯白酒:“你要遠行了。”
“嗯,“影子端起酒杯- -飲而盡:“不止我要遠行,會有很多人陪着我的。”
北方的荒野山路上,數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烏鴉,正跋涉在寒風之中。
一開始, 很多人都以爲他們將會停留在065號禁忌之地外的小鎮上,卻沒想到他們竟越過了小鎮,繼續往北行進着。
只不過,他們穿過文明示範小鎮之後,所有人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根本不知道他們這一一次的終點在哪裡。
而且,這羣烏鴉裡還混進了幾個奇怪的人,他們雖然不是禁忌裁判所的人,卻也穿着與烏鴉一模一一樣的斗篷。
此時,四月行走于山間,無奈的看向身後的李恪、李雲鏡等人: .你們.能....不要跟着我們了?”
李恪想了想說道:“你們以前蹭過我們的車來着。“
四月有點理虧: .....那你們也不能穿着跟我們一樣的斗篷啊,人家會把你們也當做烏鴉的。雲鏡大叔,你好歹也是聯邦裡有數的高手,怎麼也拿我們打掩護啊。
李格說道:“這斗篷也沒什麼特別啊,誰都能穿呢,而且我都見過有學生在COSPLAY展上,Cos過你們!你怎麼不說那些人!”
四月啞火了,這能一樣嗎?
人家是COSPLAY,你們是想僞裝成烏鴉不被人注意、不被人攻擊!
她就覺得這個李恪人小鬼大,把火塘從西南給騙過來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出了個慢主意,假扮烏鴉來躲避視野。
終日蹭車,如今卻被別人蹭了身份, 這上哪說理去。
四月說道:“我們老闆馬上也要來匯合了!
“放心,你老闆來了我們就走了,“李恪安慰道。
這時,後面一個也披着斗篷的女孩趕緊走上前來,笑眯的說道:“別吵了別吵了,大家吃蘋果啊!在這荒山野嶺的,人多才熱闈嘛!”
落在最後面的老頭看着這一幕,低聲道了一句:“晦氣!”
倒計12.00:00
A02基地。
囚犯走出監區,看到那重新被壘起的.....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竟然有一種鬆了口氣似的感覺。
這幾天,慶塵壘砌石牆的速度越來越慢。
不是他懈怠了、妥協了、氣餒了。
而是身體的飢餓與寒冷,讓他身體越發虛弱,只能越來越慢。
以至於大家突然開始擔心,萬他們一覺醒來,那少年已經倒下了怎麼辦。
還好,對方還沒有倒下,新的石牆已經壘砌起來,雖然很快又會被神代士兵推倒。
有囚犯小聲嘀咕着:幹嘛啊,明明知道這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爲什麼不保存體力。
“要不等會兒經過豬圈的時候勸勸他吧,讓他別犯傻了.
時,-名年長的慶氏情報人員忽然說道:“或許他也怕自己某一刻停下來之後,自己的意志也會像那堵牆一樣被人給推倒了。不要冷嘴熱諷了,你可以身處黑暗不敢反抗,人之常情,但你不能因此反
而讚美黑暗。”
有囚犯響咕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能不能說點大家能聽懂的。”
-名年輕的囚犯看了一會兒說道“我就因爲跟個高種姓的女孩談了戀愛, 結果就被她爸送到了這裡,我也不懂你們的道理,也沒有你們的什麼狗屁信仰信念。我只是來這裡以後跟着你們渾渾藍顧了三
年,過着周而復始一眼都能望到盡頭的日子。 現在終於來了一個有意思的人,我害怕他不再壘牆,我害怕他有一天也像我們一 樣渾渾霸..去....
這種害怕。
是所有因犯心裡,-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們一邊覺得慶塵很傻,可他們一邊又偏偏希望慶塵能傻下去。
如果某一天這少年也倒下了,放棄了,氣餒了,那他們也會一同感到失落與絕望。
這時,一名李氏的囚犯突然說道:“其實,他也是壘給我們看的。
囚犯們不解:“什麼意思?”
但還未得到解釋,神代士兵便已經揮着鞭子走過來,挨個抽打剛剛說過話的人,將囚犯們抽的狼狽至極、滿臉血污。
囚犯們被驅趕着朝山石場走去,熙熙攘攘着。
然而就在他們經過豬圈的時候,人羣裡忽然,有一名慶氏情報人員朝慶塵扔出一根蛋白棒。
那是他們吐睡沫、砸石頭的獎賞,幾乎所有人當天就吃掉了,哪料到竟還有人藏着,然後將難得的補給品扔給了慶塵。
數十名神代士兵看到這一幕,立馬衝了過來,其中有人想要把慶塵撿到的蛋白棒奪回來,然而他看了一眼慶塵, 竟沒敢進入豬圈出手搶奪。
他怕自己進去了出不來。
神代士兵們轉而憤怒的揮舞鞭子抽打所有囚犯:“誰扔的!是誰把蛋白棒扔給他的! ?從現在開始,第一個舉報的可以-一個星期不用勞動!”
一名囚犯突然舉手:“我舉報!。
神代士兵們笑了,這一-招他們用了幾十年,前輩們用,他們也在用,從來沒有失靈過。
這些怯懦的囚犯,永遠無法團結在一起。
“說, 誰丟的,舉報出來就免你一一個星期的勞動,"神代士兵說道。
慶氏情報人員笑道:“報告長官,我舉報我自己,就是我丟的!”
說完,囚犯蹲在地上抱頭:“你們可以打我了。”
慶塵愣住了,囚犯們愣住了,神代士兵們也愣住了。
從未有人想到,舉報者會是這樣的回答。
那使用了數十年的方法,第-次不管用了。
神代士兵們衝上前去,鞭子如疾風驟雨落下,細皮條編出來的鞭子,每抽下, 就會在囚犯身上打出深深的血痕。
直至將他身上的化纖冬衣都給抽爛。
慶塵默默的看着,他彎下腰,- 邊咀嚼着蛋白棒,- 一邊撿起石頭繼續壘砌剛剛被推倒的石牆。
以前在18號城市的時候,他嘗過一-次蛋白棒,味同嚼蠟。
而這一-次的蛋白棒比上次還劣質,香味卻格外醇厚。
神代士兵們指着慶塵,對囚犯們冷笑道:“看見沒,你們在捱打,他卻在吃東西你擡起頭看看,他有同情你嗎?”
可話音剛落,人羣中再次有人丟出一根蛋白棒,飛進了豬圈裡。
“報告長官,你們可以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