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就要矇矇亮時,堅持在一旁坐着看護的林曉薇終於開口了。
“夜先生。”她擡頭看我,如水的眸子充滿了堅定:“請務必繼續驅魔吧,我會全力配合你,就算是要我死掉,也無所謂。”
“決定了?”我問。
“嗯,已經下定決心了。”她想笑,卻露不出笑容,只能將嘴巴抽了抽:“我想了很久,本來準備自殺的。可我根本就不能確定腦袋裡的東西在我死後會不會徹底消失,說不定它會因爲我這個宿主的死亡,而造成更大的禍害,讓更多人枉死呢。”
“你的猜測很有可能。”我點頭。這女孩十分聰明,她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女孩腦袋裡的黑塊究竟是哪種形式的存在,現在根本無法揣測,但硬要說是鬼,我也沒辦法認同。或許林曉薇的死,真的會造成更大的災難也說不定。
“那我現在,究竟還能不能睡呢?”她又說道:“我覺得每一次那玩意兒出來,都是在我睡着的時候。如果我不睡的話,它就沒辦法出去,會一直被關在我的腦袋裡。”
“那你就暫時不要睡覺,我會去搞一點抗疲勞的興奮劑給你。”確實,她不睡覺更妥當。
“嗯,那就麻煩你了。”林曉薇說完後低下了頭,眼神呆呆的看着宋家明的臉神。
“我去準備了。詩羽,你幫忙照顧一下他倆。”我推了推至今都神不守舍的宋詩羽。她沒擡頭,只是將頭微微的朝我的手臂上一貼,算是回答了。
這個小女孩,今夜確實嚇得夠嗆。
我沒有再猶豫,走出了病房。醫院外,天空已經基本亮堂起來,沒有下雪,天氣依然十分的冷。
驅魔要準備的東西並不多,說實話,其實我對所謂的驅魔,根本就沒有任何頭緒。世間流傳的方法很多,打了幾個電話,廟子裡的僧侶都說能提供驅鬼業務。可對他們的話,自己充滿了懷疑。如果他們真有驅鬼能力的話,我也不用花錢請喪葬公司的人來假冒和尚,做一場假法事來哄騙林曉薇了。
唉,頭痛的想了又想,依舊無法可想。自己經歷過許多古古怪怪的事件,可沒有一件能在今天的事情上提供幫助。驅魔驅鬼,按照東方的習慣,貌似用到的道具也沒有多少。我走了一趟藥店,又去了批市場買了些東西。
買齊後,繼續開車在高隆市到處晃悠,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比較理想的驅鬼場所。考慮了小半天,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打電話給老男人楊俊飛,讓他以最快的度派奇陽從秘密倉庫取來一樣物品。
奇陽是《殭屍》事件中,跟我一起逃出生天的小兒麻痹症患者。其後被自己賣給了老男人的偵探社。這傢伙中了殭屍的毒,不但病好了,力氣還大的驚人。他大部分時間都被無良的僱主派遣在保存着所有偵探社蒐集到的古怪物品的秘密倉庫中充當保安兼打手的工作。
由於要動用那件物品,老男人猶豫了好一陣子,非常的不情願:“真的要爲了一個普通人,冒着丟失的危險把那樣東西拿出來嗎?”
“嗯,林曉薇雖然是一個普通人,但她腦袋裡的東西一點都不普通。如果驅除不了的話,估計會死很多人。”我說的斬釘截鐵。
“可是,對於它是不是會有效果,你能確認嗎?”楊俊飛吞吞吐吐的又問。
“不能。”我苦笑:“但總要試試。”
“只不過爲了試試就要冒那麼大的風險。”他頓時更不願意了:“最近有幾股勢力對我們手裡的東西虎視眈眈,每天弄得我焦頭爛額的。你的某個‘老朋友’似乎也在蠢蠢欲動!所以……”
“廢話不要多說,你的意思是,就連我死了也無所謂嗎?”我極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要不讓大姐頭過來吧,她說不定有辦法。”楊俊飛顧左右而言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哼,你明明就很清楚,夢月不是萬能的。她只是功夫很不錯而已,對靈異的東西沒轍。”我很有吐槽的衝動:“一句話,批不批准?”
“既然你都說這份上了,我還敢不批嗎?你要有丁點危險,大姐頭不虐殺我纔怪。”楊俊飛縮了縮脖子,不死心的又說:“可是,你千萬要小心使用,不能給我弄丟了。也不準讓那件物品離開奇陽的視線範圍。”
“哼。”我沒好氣的掛斷了電話。
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既然市區內找不到適合的場所,那有一個地方倒是很符合條件。驅鬼儀式,就在那裡舉行吧。奇陽從秘密倉庫坐飛機趕到這個城市,至少還需要十六個小時。現在是早晨九點半,也就是說他要明天凌晨一點過才能到達。
時間上也算來得及。
驅魔儀式最好的時間段,歷朝歷代都選擇的是深夜,據說那時候陰氣最足,陽氣最暗淡,適合將鬼引出來消滅掉。
到晚上還有很漫長的時間,我一邊盤算着有沒有遺漏的物品,一邊再次閒逛,心裡也亂想着些糊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我還問了林曉薇參加聯誼會的那家咖啡廳,抽空去了一趟。
坐在那八個人曾經坐過的卡座上,我略微打量了一番。咖啡廳裝潢的很高檔,華貴卻不失素雅,一看就知道主人是個頗講究的人。
咖啡廳從一樓到二樓,我藉故全都調查了,依然並沒有現奇怪的地方。在裡邊呆的時間頗久,喝了五杯熱飲,吃了一盤t骨牛排以及鵝肝醬,出來後日頭已經偏西了。站在街道上,暈黃的日光將我的影子拖得很長。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腦袋凌亂。
直到現在自己都沒有找出林曉薇八人爲什麼會着魔的原因。他們有可能被神秘力量詛咒的地方只有兩個,一是廢棄的西花町,也就是所謂的鬼屋;二便是那家優雅的咖啡廳了。可我能確定,兩個地方,都沒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