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笑!他媽的,故弄玄虛。”趙巖明顯害怕了,藉着一聲大過一聲的吼叫壯膽。
“你的手,沒有了。”
“你的右手,沒有了。”
嬰兒的笑聲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接連兩聲竊竊私語。明明很小的聲音,可我藉着監視畫面,仍舊能聽得清清楚楚。就象是有人湊在我耳朵畔說話似的,弄得耳朵孔癢癢的。明明知道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我還是感覺陰森無比。
就連監控室,都變得詭異起來。
“你他媽的右手纔沒有……”趙巖大罵着,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慘叫了起來。
他的右手不見了,突然就不見了。哪怕我睜大眼睛看得仔仔細細,也沒弄明白他的手究竟是怎麼消失的。只不過一瞬間,趙巖右手沒了,之後隔了幾秒,血液才噴濺而出,染紅了他周圍的地板、天花板和牆面。
趙巖痛得尖叫,痛得在地上滾。血流不止,很快地上就被血弄得黏糊糊的。就在趙巖快要因爲失血過多而死去時,纔有一個女警察準備進來換班。見到沒有手還不停噴血的趙巖,一直坐辦公桌從來沒有去過兇殺案現場的女警察當場放聲尖叫。
她連忙跑出去叫人,幾個警察迅速採取急救措施止血後,將趙巖擡了出去。
監視畫面的混亂隨着警察離開,又平靜了下來。一直在陰影裡的李子軒終於敢動了,他如釋重負,看了看周圍。眼睛最後落在牢房的鋼板牀下。
似乎他眼裡一直想要殺掉他的恐怖怪物,又潛伏回牀下。
我有點冷,用雙手抱着胸口:“趙巖沒有直接被殺,他只是右手沒有了。所以他後來沒有死,對吧?”
“對。”張哥點點頭,“他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他的右手和吳嘉的屍體,明明是在拘留室的密閉空間裡消失的。可至今,我們仍沒有找到。”
他在說到吳嘉的時候,用了“屍體”這個詞,顯然是認定吳嘉凶多吉少了。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斷思考着:“這事越來越麻煩,離奇的地方實在太多。爲什麼趙巖失去的僅僅只是右手?”
張哥苦笑,“趙巖在工作上,態度沒得挑。但是私下的人品也不怎麼樣,打老婆、打孩子,藉此發泄平時工作的壓力。他,據說一直都用右手毆打妻兒。”
我陷入了沉思中。那怪物知道人性的惡,懲罰的都是作過惡的人。可是爲什麼那怪物,要一次次地放過它盯着不放的肥宅李子軒呢?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懲罰李子軒的時機,還沒到?
明明懲罰他對怪物而言,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還是說,其中有什麼隱情,是我現在並不知道的。
“之後我把拘留室的巡邏值班人員全換了,特意讓沒有什麼問題的人值班。後面的日子終於風平浪靜了。”張哥讓工作人員關掉了監視畫面,對我說:“你明白了吧,爲什麼我們整警局的人,對那個李子軒都有些發悚。”
“完全明白了。”我緩慢地點了點頭:“把他家的地址給我,我想去他房間看看。”
“他房間我們都搜過了,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張哥說。
我不置可否:“我始終想去親自瞅瞅。”
張哥不囉嗦,把地址發給了我後,我便急匆匆地開車朝李子軒的家趕去。沈科一家生死不明,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節省每一分每一秒,或許都是拯救他們的最後時機。
肥宅李子軒的家在新新大廈2103號房,離沈科住的地方不遠,甚至都屬於爛棺社區範圍。兩個從來沒有交集的家庭,距離卻那麼的近。危險這種東西,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來得容易。
你身旁笑着的每一個人、後頭瞅你一眼的每一個人,誰知道下一秒他會對你做什麼。哪怕你們素不相識。在這安定祥和的社會裡,卻暗藏着腐爛,一如人性,矛盾得很。
敲了敲門,沒有人迴應。想想也對,兒子被關起來了,和他住在一起的老兩口並不在,大概是爲了李子軒的事到處奔走。我在房門前站了一會兒,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棟樓的樓齡也有十幾二十年了,監視器建置得並不完備。走道黑漆漆的,大門又在拐角的地方。
很好,自己闖空門進去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事實上我也不好跟李子軒的父母接觸,畢竟作爲被害者沈科的朋友,我要對那老兩口說什麼?
說自己是來蒐集線索的?屁的咧,稍微有常識的人都會把我趕出門。老兩口肯定不會讓我進去亂翻亂找,免得一不小心找到了對自己兒子更不利的線索,那就不好玩了。
用萬能鑰匙簡單就打開了房門,保險起見,我又在大門拐角的隱密處貼了一塊指甲大小的紅外線門鈴。只要有人靠近門,門鈴就會發送警告到我的手機,我也好有足夠的時間躲起來或者逃出去。
門打開後,我聞到了一股長期住着老年人的屋子都會有的不好聞氣味。那些氣味混雜着膏藥、中藥和老年人的體臭,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很難說清楚的味道。
一時間臭得我想要捂鼻子。
我忍了。
李子軒和父母一起居住在這間兩房的屋子裡。客廳餐廳都很簡樸,傢俱是二十年以上的款式,散發着老舊殘破的氣息。餐桌有好幾次修補的痕跡,桌面不知何時就壞了,被主人蓋上一塊長方形的防火板接着用。
顯然,這家人的經濟狀況並不怎麼好。
我推開的第一個房間,是老兩口的臥室。裡邊一張上世紀自己用木頭打的牀,一個衣櫃,就沒什麼東西了。
裡邊的房間就是李子軒的。當我推開門的時候,皺了皺眉。他的房間不大,大約十三平方公尺。但是屋子裡的家居擺設很新潮,雖然也不是特別豪華,但絕對是現代簡約風格。沒用幾年的牀、衣櫃、書架和計算機桌。和這個家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