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它屬於十八路公交車。
這輛車,在這濃稠的白霧中行駛的極爲流暢。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位於五樓的天台,離地面可是距離了15米高度。什麼時候公交車先進到可以擺脫地球引力了?
在我倆的震驚中,紅色老舊公交鳴了幾聲笛,然後緩緩的停在了不遠處。車門出吱呀的刺耳響聲後,極爲折騰的向兩旁敞開。
公車門大開,猶如一張可怕的嘴,等待着食物自己走進去。
我好不容易纔緩過神,想看清楚車裡邊究竟是什麼光景。但是視線一刺入車中,就彷彿蒙上了黑布,實在是什麼都看不清。
紅色的公交車靜靜等待着我們上去。
我猶豫了,眯着眼睛。
上?還是不上?
情況實在有點詭異,怎麼想,這倆車都絕對有問題。
最終還是三無女比較乾脆,也不知道她腦袋哪裡抽了,也不管我,徑直往前走,幾步就跨到了車上。我苦笑一下,也只得跟在她屁股後邊,走了上去。
一上車,就彷彿進入了別一個時空。本來外界還算舒適的溫暖空氣被隔絕開,只剩下了撲面而來的陰冷。
冷風吹個不停,切割着我的臉部皮膚。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後,視線這才恢復過來。只見神秘公交車的內部比外部的狼狽模樣好了許多,至少還乾淨。可令人不寒而慄的是,一排一排大紅的座椅緊緊訂在車底部,活像是一根根的鋼釘。
回想着公交車的形狀,我頓時打了個寒顫。怎麼越想越覺得,這公交車猶如一隻被幾十根圖釘刺穿的碩大的紅色噁心毛毛蟲?
公交車裡一個人也沒有。
不,不對。
駕駛座位置其實坐着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司機,司機的額頭低垂,手平穩的握着檔位杆。他的帽子壓的很低,將整張臉都遮住了。
“喂,交錢。五毛一張票。”突然,從左邊冒出了一聲冷冰冰的女性聲音。我忐忑的心又被嚇的嘣嘣直跳。
那女人的聲音像是冥界傳來的一般,比三無女李夢月更加陰森。我順着聲音傳來的位置瞅過去,立刻看到了一個不到一米一高的中年女人。那個女人明顯患有侏儒症,就連五官都有些扭曲。
她從票箱裡麻利的扯下兩張票,吃力的舉起手準備遞給我:“喏,你和她,一共一元。”
“還真便宜,都說最近經濟不好,看來確實是真的。就連公交車票價都跌了。”我咕噥着抽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她的錢箱裡。售票員看也沒看,將票和九十九塊錢捏成一團塞到我手心裡,然後就一聲不哼的坐回了售票椅上。
我胡亂將錢塞進兜中,心中的疑惑和驚訝越來越深。
李夢月坐在最靠後門的座位,頭側到窗戶那邊,出神的望着窗外。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也看了窗外一眼。
隔着玻璃就是落日的晴天,西邊的火燒雲呈現猩紅色。透過絲絲雲朵的陽光,照在源西鎮的天空時,就變了別一番複雜模樣。
滄桑的十八路公交車猶如行駛在海中,被陽光追趕着,朝背對西側的東邊方向一路開過去。車輪下是翻滾的濃霧,除了高於十五米的建築外,我幾乎什麼都看不到。濃霧遮擋了一切視線。
探出頭來的半截建築,就像是一座一座的孤島。而等我坐好時,才驚然現,公交車貌似在循着一定的軌跡在駕駛。
“你現了什麼沒有?”我坐到李夢月身旁,低聲問。
李夢月沒有回答,反而是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你呢?”
“現的東西太多,多到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我苦笑。通過觀察,自己現這輛看起來懸浮在十五米高空的公交車,其實是在高架橋上行駛。只是被霧一遮,就顯得雲裡霧裡了。再仔細一想,冠宇大廈附近確實是有一座高架橋緊鄰着。
自己對這個城市不熟,但是許多臨山的城市,例如重慶等等,有好幾個公交站臺都位於一定的海拔高度。在重慶呆過的我,也經常體驗到‘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是什麼情形。倒也不足爲怪。
但是,這輛‘停靠在五樓的十八路汽車’,哪怕是行駛在高架上,也實在有太多令我疑惑不解的地方。
“說。”李夢月說的話簡潔明瞭,幸好我的理解能力豐富,愣也不打的明白過來,她是讓我說來聽聽。
剛好車窗由於內外溫度差別而開始濛霧了,我乾脆用手指在上邊一邊畫一邊解釋:“你看,這輛車有許多我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解釋的地方。先是票價,五毛一張,而且沒有分段價格。這很不合理。現在的公交系統早就廢除這種收費方式了。”
“第二,公交車上居然還有售票員。現代公交系統,早就變成了自動售票。當然,除非一些偏遠地方的農村的合營公交車。這輛車,顯然不屬於後一種。”我不停梳理着腦袋裡的疑問。
李夢月認真聽着,沒有表情。不過這隻三無女本來就是面癱,實在很難通過她的臉看出內心活動。但是顯然,她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還有最詭異的地方,這輛公交車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裡?爲什麼在大霧天氣,它居然還能運行。冠宇大廈附近確實有一座高架橋,但是我也沒看清它是怎麼從高架橋上拐到大廈天台的。究竟天台和高架橋之間有沒有通路,也需要存疑。”說着,我皺了皺眉頭。
“最後一點,公交站的站臺。冠宇大廈的天台是肯定沒有的。”我摸着下巴:“況且,現在這輛古怪的十八路公交,好像已經將所有冒出濃霧的建築物視爲站臺了。”
話音剛落,一直都在朝一個方向行駛的公交車突然拐了個彎。平穩的向前方離我們最近的一座冒出詭霧的建築行駛過去。
車出刺耳難聽的剎車聲,最終,停在了這棟大廈的五樓平臺上。
這棟不知名的大廈平臺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