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搞清楚原因,等真的安全了再說吧!
第一次,我的恐懼戰勝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知道他死了,就是正因爲死了,纔可怕。唉,真的和老王說的一樣,在殯儀館呆久了,什麼怪事遇不到。”張輝好不容易纔扶着牆站起來,隔了老半天后,他老覺得自己剛纔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工讀生,麻煩扶着我一下,我腿抖得厲害。”
我點點頭,伸手將他扶住,正想朝休息室走。張輝阻止了我:“扶我到棺材邊上去,我要再看看那具屍體。”
“算了吧前輩,別看了。”我皺了皺眉。
“扶我過去!”張輝聲音大了起來,從前的娘聲娘氣都沒了,稍顯了一些陽剛之氣。
我無奈的只得將他扶過去,看這傢伙的決心,就算我不扶他,估計他自己爬都要爬過去。張輝,究竟想要看什麼?
帶着他一步步走進棺材,張輝雙手扶住棺材的邊緣,頭朝裡探了探。就在這時,棺材中那具猙獰的屍體猛地睜開了眼睛,屍體的眼白,眸子已經翻了上去,只剩下白仁。本來被縫合的嘴巴,也因爲某種力量張開了,從喉嚨裡吐出一道黑煙。
濃濃的黑煙,在空氣裡往上升,嚇得我連忙躲開。自己接觸過不少案子,也看到過許多古怪離奇的屍體,可是從沒有見過有屍體能自動張開嘴巴的。
張嘴可以解釋爲屍體的肌肉在抽搐,但是什麼抽搐能夠將縫合線都崩開?而那黑煙,難道是因爲內臟腐爛後產生的?
可什麼細菌消化分解屍肉後,能排泄出黑煙來?
一時間想了很多,手腳不靈敏,來不及躲避的張輝鼻子一抽,屍體內吐出的黑煙全都被他吸了進去。
“呃,該死,噁心死了!”張輝噁心的使勁兒捂住脖子咳嗽,身體抖個不停。
他不停的抖,突然生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本來貼在他額頭上怎麼扯都扯不出來,還被保健室醫生斷定爲已經融入肉裡,和神經聯繫在一起的那張紙符,居然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
紙符飄蕩在空氣中,搖搖晃晃的落入棺材,正好蓋在了屍體的額頭上。猙獰的屍體顯得更加詭異了,就算遮住了臉,也無法掩飾那呼之欲出的恐怖。
“這算怎麼回事?”張輝揉了揉喉結又摸了摸光滑的額頭,愣了半晌。
“別管怎麼回事,掉了總比不掉好。”我也有些無語,乾脆敷衍的安慰道。眼神如有若無的打量了屍體幾下,扶着張輝往後走了幾步。
張輝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我沉默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煉屍爐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走了過來,他們將棺材中的何陽州擡上焚燒爐專用的鐵架,離開了弔唁廳。
弔唁廳頓時顯得清冷起來,就連裡邊的擺設,都顯得陰森恐怖,很是讓人不舒服。屍體雖然是擡走了,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留了下來。
我倆面面相窺,呆在原地好幾分鐘後,張輝纔打破了寂靜,他擡頭看了看鐘:“屍體應該已經放進焚燒爐了,正在燒吧?”
“應該是。”我點點頭,乾巴巴的說。
“燒了好,燒了好!”張輝仍舊感覺心驚肉跳,一邊說着,一邊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我仍舊呆在弔唁廳裡,深深吸了口氣,這纔跟着離開。那具屍體給我的感覺很特備,我幾乎可以斷定,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類型的怪屍。
將屍體燒掉真的就沒問題了嗎?就不會再生其它怪事了?
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
或許是在證明我的擔心,自己剛進入休息室,就聽到外邊鬧哄哄的。據說是煉屍爐部門出事了!
無論是什麼人,總有一天會踏上死亡這條不歸路。在面對死亡時,或許才能看出什麼是平等。任你生前爲何人,多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最終的歸宿,不過是那一小小的或華麗或寒酸的骨灰盒而已。
從屍體成爲骨灰盒裡的堆積物,也只需要十分鐘。
十分鐘,充分詮釋了人類,究竟有多脆弱。
焚化爐裡的火燒起來,人體的油脂被點燃,皮膚、指甲、毛、骨肉,一切的一切,全都盡爲飛灰,再也不復存在。留下的只剩白色的殘留物以及不容易被燒掉的些許骨頭。
一般而言,煉屍爐部門在許多地方都是劃歸火葬場的職能範圍,不屬於殯儀館的基本功能。但是在這綠山殯儀館,倒是將一切都壟斷了。所以整個佔地面積極大的殯儀館,纔會顯得比別的殯儀館更加的陰森可怖。
其實因爲設備複雜的關係,煉屍爐是最容易出現危險的部門。綠山殯儀館的煉屍爐一共有十二個洞,按照十二生肖的順序排列。焚燒屍體的時候,會將往生者放入相同屬相的焚燒爐中。
這個習俗,不止在柳城有,在中國的南北地區都有些講究。
但是這樣一天,焚燒屍體時,工作人員卻現了一件怪異的事。一具屍體運進來後,老五覈對好死者的身份和年齡屬相,然後將其放入了虎屬相的焚燒爐中,然後吼了一聲:“何陽州的親屬進來看他最後一眼。”
焚燒爐外的走廊空蕩蕩的,只有微風在吹拂着冷清的地面,捲起一地的樹葉。
老五皺了皺眉眉頭,又喊了一聲:“何陽州的親屬在不在,進來看他最後一眼?”
還是沒人回答,老五和身旁的同事對看了一眼,不無憐惜的說:“這個傢伙明明活了五十一年,結果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還真是夠可憐的。人情冷暖啊,只有死掉後纔看的出來。不知道這叫何陽州的死人,現在有意識的話,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