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關於曾經
商寒之揉了揉眉心,把自己從工作狀態中抽離出來,扭頭看了看玻璃窗外,只見黑夜深濃,牆上掛着的時鐘時針已經快要指向2。
收拾好東西,他走出已經基本沒人的研究樓,腳步微頓,扭頭看了眼掛在樓上的橫幅,漫步在回公寓區的小路上,每隔幾米一盞的路燈光暈昏暗,在偌大山間夜幕,渺小又明亮。
越是靠近目的地,步伐便忍不住越是放慢,口袋裡還放着那臺掌上電腦,只要打開,就可以知道鍾離錦現在在幹什麼,然而他只是握了握,然後放開。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但是又有一些排斥,就像他明明可以呆在辦公室裡休息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回到那個有她在的屋檐下,可每天又早出晚歸避開她,這種糾結無法言喻,令人痛苦卻又無法自拔。
他太瞭解鍾離錦了,她是那麼聰明並且執着的人,把你放在心上的時候你想要星星,她都會想方設法弄下來一顆給你,可當不要你的時候,你就是一根草都比不上,死活皆與她無關。
即使失憶了,她所表現出來的也完全有着沒失憶時的影子,就連追求人的手段也一樣。
他還記得那麼清楚,他們第一次分手一年後,那個在他生命中銷聲匿跡了一年的少女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像個無賴一樣哪怕他再冷言冷語將她推開也會笑嘻嘻地黏過來,作風大膽堪稱超級無敵厚臉皮,他根本招架不住。她會黑掉學校的每一臺電腦,讓每一個電腦課上使用的學生都看到她的告白——“鍾離錦愛商寒之”“鍾離錦愛商寒之”“鍾離錦要讓商寒之也愛她”
她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他,她讓全校都知道她在追他,害他被老師被校長喊去語重心長地上思想政治課,害他所過之處都被指指點點圍觀,被朋友一次次的取笑,他羞惱不已卻毫無辦法,最終只能無可奈何的讓她笑嘻嘻地吊在他身上,還要伸手抱着她不讓她掉下去……
鍾離錦是個反覆無常的女人,如今他不是昔日的少年,她也不是那個少女,他們分離八年,彼此經歷的事情都有太多,又怎麼能只是因爲她暫時的失憶,暫時忘掉了她的朋友夥伴,忘掉了她的身份地位,忘掉了她的榮譽勳章,忘掉了她的殘忍,忘掉了他所受的傷,就重新開始?萬一她想起來了怎麼辦?是嘲笑他過後,再一次踐踏過他的尊嚴過後,瀟灑轉身回到那些人身邊吧?
他恨她,也怕了她了。
昏暗的路燈下,商寒之本就略顯蒼白的面容越發的蒼白起來。
蒼白均勻的手指輸入密碼,走進公寓,腳步微頓。屋裡的燈還亮着。
他站在二樓往下看,看到客廳裡液晶電視還開着,正放着午夜新聞,鍾離錦正蝦米一樣縮在沙發上睡覺。
他心下一動,輕輕走下樓梯,垂着眸看她,看到她幾縷烏黑長髮垂落在地面打着卷兒,看到她閉着的雙眼睫毛濃密,看到她眉宇輕蹙,似乎睡得不安穩,手臂上還纏着繃帶,這幾天他一直沒給她揉,也不知道淤青散得怎麼樣了,是不是還那麼疼,臉上嘴角的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白皙細膩,依舊美得驚人,就像這張臉的主人知道自己長得美麗,於是便更加放肆的美着,哪怕睡着,眼角眉梢都像在跟別人炫耀着叫囂着,叫人移不開眼。
他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抿脣轉開眼,關掉電視,卻不料就這麼點動靜便驚醒了她。
“寒之。”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起身,眼角似乎立刻就帶上了笑意,“你可算回來了。”
“回房間睡吧。”他淡淡地道。
“你呢?又睡書房嗎?”她站起身,又因爲剛剛睡醒一下子晃了晃,邊上伸來一隻手,一下子穩住了她。鍾離錦立刻抱着那手笑眯眯地看着商寒之。
商寒之抽回手,轉開臉,神色清冷,“客房很快會讓人騰出來。”
“哦。”鍾離錦有些失落地垂頭看着空空的懷抱,他還是防備她,似乎她越是靠近,他越是防備。她曾經到底傷他多深,纔會讓他這樣害怕?可她明明這麼喜歡他,又怎會捨得傷他?
兩人一同上樓,然後一個進臥室,一個進書房。
夜很深,人的精神疲乏,卻又無法入眠。
無法入眠的人很多,包括不久前剛被送到荒北監獄的何凱茉和何靜書。
荒北監獄位於西北部較爲貧困的地界,由於地區特性,上面管轄力度較弱,所以底下的人權利偏大,有些事情不需要按照規矩來也沒人管。
荒北監獄監獄長賀蒼天是被京城賀家放養的私生子,跟商寒之是老同學,只是由於某些人關係一直不好,不出意外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哪知幾年前這個凶神惡煞的糙漢爲了病重的老婆千里迢迢闖入COT求商寒之救她,後來他老婆病好了,賀蒼天一直把商寒之當恩人對待着。
所以哪怕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惹到了商寒之,越過某些程序,騰出一間牢房裡的牀給何凱茉和何靜書,再對某些事睜隻眼閉隻眼有什麼問題?
一間間像是鳥籠的牢房排列擁擠,一間牢房裡傳來哀嚎,其他牢房裡的人翻個身繼續睡,對此見怪不怪。
每個監獄裡都有犯人頭頭,賀蒼天把何凱茉和何靜書安排在女囚犯頭頭的牢房裡,如果是精明點的就應該知道趕緊討好俯首稱臣,偏偏何凱茉向來驕縱,何靜書一心以爲何汀瀾很快就會知道她們的事來救她們,心裡憋着一口氣,一副不耐冷傲的樣子,立刻就被狠狠收拾了起來。
那女囚爲什麼能在這麼多囚犯裡當上老大?還不是因爲夠狠?何靜書和何凱茉落到她手上,還敢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簡直就在打她的臉,不死也得脫層皮。
剛開始兩人還敢威脅和心存報復滿眼怨恨,一晚過後就哭嚎着進了醫務室,求着要見賀蒼天。
“賀先生,求求你了,給我堂姐傳個信,你知道吧?國內唯一一個合法的私人軍火販賣商荊棘皇冠集團,創始人之一何汀瀾就是我們堂姐啊,你想要多少錢她都會給你的,求求你了!”何靜書被打成了豬頭,哭起來格外醜陋地看着眼前足有一米九多的漢子。
賀蒼天長手長腳地坐在椅子上抽着煙,聞言鷹眼盯着她,“何汀瀾的妹妹?”
“是啊是啊!”
“我倒是想聽聽你們做了什麼要遭這份罪。”關於兩人的資料昨天忙着照顧老婆的賀蒼天還沒來得及看,沒想到她們竟然是何汀瀾的妹妹,這讓他不得不好奇她們做了什麼讓商寒之這麼生氣,要知道何汀瀾那麼多年可以算是不離不棄默默地陪着他奮鬥多年的,雖然只是她一廂情願,但是隻要是有點良心的人,哪怕對這個女人無感,多少也會給那麼點面子。啊,雖然可能在商寒之看來,沒有把她們當成實驗活體已經是給何汀瀾面子了。
提到這個,何靜書立刻心裡憤憤臉上可憐地說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提到鍾離錦的時候,賀蒼天變幻莫測的臉色。
賀蒼天離開醫務室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買去蘭市的機票,然後給商寒之打電話,那邊電話一接起,他立刻略帶怒氣地道:“商寒之,你是不是瘋了?嫌被傷得還不夠嗎?竟然還敢跟那個女人扯上關係還把她藏在COT裡!”
------題外話------
後面大招得等等,咱們還是需要助攻,超級助攻,神助攻,還有一層隔閡需要捅破才行,望天,我覺得我們阿錦看情況好像是個超級大渣女,渣渣渣!可我是親媽!唉,可憐的博士,我想辦法讓你快點吃肉好了o(╯□╰)o我真是面惡心善純潔又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