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流忽然感覺背脊一涼,猛然轉頭,恰好就對上了付一旬那雙銳利冰涼的棕色眼眸。葡萄一樣的清亮的黑眸鏡子一樣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清晰到叫付一旬眼瞳微動,卻很快又靜了下來。
“付一旬。”傅傾流看到他就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廖康放你進來的?”付一旬走下樓梯淡淡的問道,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束玫瑰上,無聲的哼了下,眸中閃過一絲挑剔和嫌惡,次次都是玫瑰,他有那麼好哄?
“嗯。”傅傾流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突然懷疑付一旬會不會扣廖康的工資,因爲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吃裡扒外。”付一旬面無表情的說了句,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傅傾流湊過去,眨眨眼,“你不太願意看到我的樣子……”
“你從哪裡得出,我想看到你的結論?”付一旬嘲笑的看她。難道是在英國的時候對她太好了,讓她誤會了什麼,所以才變得那麼隨便不用心喜歡他了?哼,這個不僅喜歡三心二意還喜歡半途而廢愛騙人甚至不懂得珍惜的騙子!他付一旬可不是什麼得到了就可以不珍惜的蠢貨。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得爲前一段時間的事向你道歉,沒有跟你說我被污衊的事是因爲你當時在國外,而且當時我認爲自己有辦法應付,還不到需要你出手的時候,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傅傾流語氣誠懇的解釋道,她還記得那份殺氣騰騰的聲明。
傅傾流的解釋讓付一旬心情好了一點,面上卻絲毫不顯,語氣挑剔的出聲,“就這樣?”
傅傾流疑惑的揚了揚眉,以爲他嫌棄自己不夠誠懇,“……要不然……還要哪樣?我是真心在道歉的,看,道歉禮物和道謝禮物,謝謝付大藝術家的鼎力相助,您真是大好人!”
付一旬表情又冷了幾分,語氣重了幾分,“你確定你只有這一件事需要跟我道歉?”
傅傾流有點不明白付一旬的意思了,她已經爲抄襲事件瞞着他的事道歉了不是嗎?她並不認爲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需要對付一旬道歉的,甚至於沒有告訴他抄襲事件這件事,其實仔細算算也並沒有到需要她那麼鄭重道歉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爲他在英國對她像對待一個知己好朋友一樣將她介紹給那些生意夥伴,轉眼她回到國內就鬧出這樣的事,讓付一旬這個介紹人丟臉的話。
只是現在畢竟官司結束事實證明她是無辜者,因此而牽連出來的別人的情緒也該煙消雲散了,付一旬也沒什麼丟臉的,這樣道歉也足夠了啊,她不明白她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看着傅傾流眼裡的疑惑,付一旬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不想看到這個倒黴女人,但又不甘心這女人竟然連他在氣什麼都不明白。
“你……你真的覺得,只是那種事值得、值得我這麼生氣?”付一旬像到了神經質發作前期,肢體動作開始有些僵硬了起來,就像一個人想放開來揮手,卻有一根皮筋在後面拉扯着,弧度很大,但是卻顯得將放未放。
“要不然呢?”
“上帝!你簡直、你簡直……”付一旬終於氣急敗壞,從之前一直憋到現在憋了將近十天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怒不可遏的狀態中,瞪着傅傾流,彷彿傅傾流這個人是那麼罪大惡極那麼不可饒恕,“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你這樣怎麼能、怎麼能稱之爲……”一個合格的暗戀者?比起那件他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他更在意的明明是她被綁架的事,而且重點也在於她一直沒有跟他說,沒有跟他報平安,讓他擔心讓他難過!……啊呸!他纔不覺得難過,只是出於道義上的擔心而已!
付一旬話還未說完,傅傾流忽然間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迅速的攥起了拳頭,然而她面上依舊一片平靜,淡然的透出一股子冷漠,“無法忍受?無法忍受是嗎?那就不用忍受了,忍受我這麼長一段時間,還真是辛苦你了。”
說罷轉身就走,眸光冷漠到有些陰寒。她就是這麼一個任性又自私還冷酷殘忍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惡毒女人,她都險些忘記自己還有這些標籤了,一定是因爲如此,所以突然間被付一旬這麼點醒,她纔會覺得這麼出離的憤怒和在意。
她還以爲自己已經有所改變了,結果在付一旬眼裡,她讓人無法忍受?
付一旬沒想到自己脾氣都沒發完,反倒是應該道歉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發起了脾氣,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立刻就舉步追了兩步然後站在原地怒罵,“你給我站住!誰準你走的?你這個下流無恥卑鄙還嘴硬死不認錯的女人!你敢走出這扇門就再也別給我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你進門的!休想我會原諒你!你敢走試試!……”
他在她身後怨夫一樣喋喋不休的怒罵,就像她是一個拋夫棄子跟着別的男人跑了的壞女人,他是抱着個孩子朝她吼出去了就別再回來的被拋棄的男人。
傅傾流緊攥着拳頭,腳步絲毫不停的走了出去,坐上車子用力的甩上門。
付一旬難以置信的看着慢慢自己關上的院子大門,不敢相信傅傾流那個女人竟然真的走了!胸口起伏的劇烈,襯衫也因爲之前動作弧度過大而顯得凌亂,露出精緻性感的鎖骨,他瞪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傅傾流沒有再轉回來的可能性,才忽然泄了氣一樣的整個人驟然顯得有些頹敗了起來,隱隱的甚至有幾分委屈。
他走到沙發上悶悶不樂的坐下,目光瞥向那束豔麗搶眼的玫瑰,不高興的擡起腳踹了一下,露出了被玫瑰壓着的小紙箱,付一旬才發現這個,怔了下,伸手拿過來,打開,棕色的眼眸猛地就和一雙藍寶石一樣漂亮的貓眼對上。
“喵~”
付一旬下意識的差點將手裡的東西扔出去。好在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麼鬼東西,而是一隻通體黑色的貓崽子。
付一旬表情嫌惡的拎着它的後頸把它提起來,被傅傾流用紅色緞帶綁在它脖子上的一個圓滾滾的金色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貓?”
傲慢的小黑貓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生氣的揮舞着四肢想撓付一旬,可惜太小了,怎麼撓都撓不到,只能憤怒的發出喵喵叫的聲音。
付一旬把它拎遠點,翻了翻紙箱,從裡面翻出了一張紙,看到紙上畫着兩個q版小人,淚眼汪汪的q版傅傾流抱着一臉傲慢不高興的q版付一旬的大腿撒嬌:別生氣嘛,原諒我原諒我,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233333333!
那雙深邃又精緻的棕色眼眸就像忽然間被暖融融的陽光曬着的雪地,緩緩的消融開來,露出青綠清新的草地,上面還開着點點顏色各異的小花。雖然沒有奼紫嫣紅那般張揚奪目,卻有種沉靜溫暖的味道。
看看背面:這隻貓叫雲,如果要洋氣點的話還可以叫它的英文名克勞德(笑臉)。
“哼,哪有送人禮物還幫人把禮物的名字都取了的?”是故意的吧?這樣以後他不僅看到這隻貓就想起她,連叫它的名字都會想起她,那個不矜持的女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付一旬脣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的把貓拎到眼前仔細挑剔的打量,覺得長得勉強可以,就是不知道這一身毛有多少細菌,聽說小貓崽還不能洗澡,嘖,髒死了。
這樣想着,付一旬把貓放回箱子裡,起身去倒了一小碟牛奶放進去,傲慢的克勞德小黑貓高傲的瞥了付一旬一眼,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嗅了嗅,伸出米分嫩可愛的小舌頭舔了舔。
付一旬見此覺得這貓好像挺好養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開始上網購物,貓窩、貓砂、貓糧、貓咪使用的沐浴乳等等一堆的貓用品,全往貴的挑,沒發現自己正在往愛屋及烏的方向歡快的跑去。
天際漂浮着幾片濃厚的雲,密密麻麻的擋住了陽光。
傅傾流開着車子去了十里畫廊,畫廊裡由於水清流的畫只剩下三幅空蕩蕩的實在沒法看,池非不得不在和一些想和十里畫廊簽訂合作協議,把畫交給十里畫廊來展覽和販賣的畫家簽約後,再重新打開畫廊的門做生意,不過也多虧了之前鬧大的那件事,十里畫廊這邊才放出將會跟其它畫家簽約後,就有很多國內小有名氣的畫家跟他們聯繫。
傅傾流向來是個甩手掌櫃,掛着個“經理”名號,實際上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好在她這個專爲水清流買畫的職位時間上本就寬鬆,倒也沒人覺得不對勁。
傅傾流直接上了二樓畫室,門打開又關上,她進入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安靜的私密的世界裡,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這一片安靜又私密的空間裡,竟然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被入侵了。
那一個個畫架上架着的畫板上,每一塊畫板都夾着一幅畫。那是一幅又一幅的素描,主角是同一個人,他有一頭漂亮的棕色半長卷發,或垂眸看書,或面無表情的看着鏡頭,或含着幾分嘲笑,或又目露寵愛,然而無論他姿態變化萬千,不變的是他總給人以一種沉靜又矜貴的感覺,宛如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貴族。
傅傾流忽然覺得煩躁,驀地伸出手按在一幅素描上,五指一收,畫面皺起,卻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下不去手將它撕掉。她暴躁的收回手,用力的拉開垂到地面的窗簾,預想中炙熱的日光毫無蹤影,濃厚的雲將它遮掩住了,她看着有些陰鬱的天空,覺得的更加煩躁和壓抑起來,煩躁壓抑過後,卻又彷彿一腳踏進了一個空洞洞的虛空裡,整個人整顆心都沉了下去,空氣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她走到陽臺上的貴妃椅上坐着,目光放空的看着擺在圍欄上的一小盆一小盆的盆栽,她像被夢魘纏住,整個人落在網中無法逃脫。
天空遼闊,遼闊到讓人覺得莫名空虛。
傅傾流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貴妃椅上,漸漸的睡了過去,一陣風輕輕吹過,卻彷彿帶着看不見的利刃,才從她臉頰拂過,她便猛然驚醒,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惶恐。
她呆呆的在貴妃椅上躺了一會兒,目光透過落地推拉窗看到畫室裡那一幅幅素描畫,渾濁的腦子裡忽然間便浮現那一抹鮮明的有些神秘矜貴的身影。他是如此的特別,傅傾流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清晰的感覺到這一點,他是特別的,雖然她還無法想明白,他具體特別在哪裡。或許是神經質的脾氣,或許是過於吸引人的面貌和氣質。
她想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他當成了可以信任的好朋友,所以纔對他說的話感到那樣出離憤怒,所以纔會有這種難受的感覺。
傅傾流伸手摸出手機,找到那串號碼撥過去,眼眸輕輕的眨着,眼睫微微的顫動,就像蝴蝶的翅膀,顯得有些美麗而脆弱。
付一旬正在教克勞德去洗手間上廁所,克勞德是隻特別傲慢的小黑貓,根本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指手畫腳,教起來特別費勁,幸好它似乎也明白隨便大小便是不道德不美好的行爲,雖然不太聽話,但是也不到付一旬無法忍受的地步。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付一旬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看到是傅傾流,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哼,他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會忍不住再給他打電話的,他就知道。
付一旬矜持的等它響了三聲後才接起來,爲了顯示自己對於她說走就走的不悅,還高傲的輕輕哼了聲,等着她先出聲。
“對不起……”傅傾流輕輕的出聲,不料不知道是因爲缺水還是剛剛短短睡了一覺,又或者是因爲情緒低落,聲音啞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回頭愛你
付一旬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無蹤,覺得那低啞的聲音就像一柄無形重錘,穿過他的耳膜闖進心口,重重的錘了下去,悶疼悶疼的,……她怎麼了?哭了?他讓她哭了嗎?
“付一旬……”傅傾流低低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她把臉埋進雙膝,烏黑的長髮從兩邊傾瀉而下,蓋住了她的半個縮成一團的身子,就像在努力尋找安全感的孩子。
“……嗯?”
“我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沒有,我只是有點……口不擇言。”
“以後不許再說無法忍受我的那種話,我會……覺得很難過……”
像有什麼東西忽然在心底深處蔓延開來,酸酸的澀澀的甜甜的,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種進心裡去的種子在毫無預警的養料中,一邊發芽,一邊將根往更深處的地方扎去,幾乎纏繞住靈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傾流才聽到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輕輕的,彷彿要飄進人心裡去的聲音。
“好。”他說。深邃又精緻的棕色眼眸不經意的浮現那一抹溫柔,好似那日霧氣瀰漫的冷杉林,叫人措不及防便要迷失在其中。
克勞德蹲在沙發上仰着腦袋看着這個新晉主人,脖子上的金色鈴鐺反射出漂亮的金色光芒,漂亮的藍寶石一樣的雙眼彷彿有着幾分不解困惑。
陽光終於撕裂了那層又密又厚的雲,輕輕淺淺的光線溫柔卻又不可抵擋的破出。
……
跟傅謹鈺比較熟的人都發現,傅謹鈺回家一趟後,心情好的整個人好像都要飛起來了呢!那些以往特別想要認傅謹鈺當老大,但是又礙於“老大”他氣勢太足只敢遠觀的班級成績吊車尾少年們,紛紛開始了他們的拜老大計劃。
他們一個個想方設法的跟傅謹鈺套近乎,有人想幫傅謹鈺抄作業,可是卻發現很有黑老大一統萬軍氣勢潛質的傅謹鈺簡直就是學霸中的學霸,作業什麼的,人家學校發的各科目的練習冊整本都寫完了在看初二年級的書了好麼!臥槽老大好膩害必須跪服!有人貢獻零食零食飲料,傅謹鈺一轉手全送給班上其他同學了,於是在班裡一些比較正常的男女同學心裡也刷了一把好感度,衆小弟繼續跪服,覺得當老大的人果然不一樣,這麼懂得收買人心!
好在就在他們黔驢技窮的時候,一直都默默盯着他們當消遣的傅謹鈺終於鬆口了,雖然以他似乎已經跳過問麻麻有沒有聖誕老人的蠢萌小少年時期的智商來說,實在搞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非要趕着來給他當馬仔。
於是一時間,傅謹鈺成了上廁所身後都拖着好幾個人的初一(2)班老大,一羣學渣中的學霸老大,而這項“光榮”的職業,傅謹鈺的雙胞胎兄弟在早些時候就已經走馬上任了。但是現在莫書豪卻有點看那些馬仔不順眼,他不明白傅謹鈺先前看到他那樣的時候會不會也像他覺得這麼不順眼。
因爲他每次想要跟傅謹鈺說話,聊一下關於媽媽的事,都要被一羣“電燈泡”圍觀,他哪裡知道,傅謹鈺發現讓“馬仔”跟着,能讓莫書豪那個討厭鬼別過來左一句媽媽右一句媽媽說的好像媽媽是他的後,他就特別樂意讓人跟着,並且十分有目的性的在壯大自己的隊伍。
這天莫書豪終於忍無可忍了,一嗓子把跟在傅謹鈺身後上廁所的一羣人趕走,因爲莫書豪跟傅謹鈺是兄弟,作爲老大的兄弟,那面子肯定是要給的,所以一羣人呼啦啦的散開了。
“幹嘛?”傅謹鈺繃着一張小臉問道。
莫書豪委屈的扁扁嘴,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報紙,正是前一段時間傅傾流跟趙敏慧隔空打擂臺的時候的那篇採訪,上面有傅傾流的側面照和極簡單的介紹。
“這個是不是媽媽?”莫書豪一掃委屈,有些激動的看着傅謹鈺的小聲問道。
傅謹鈺一怔,從他手裡把報紙拿過來,“從哪來的?”他並不知道先前發生的那些事,實際上正常情況下,一個十歲的小孩不知道這些事是很正常的。
“我去宿管老師那裡吃東西的時候看到的。”莫書豪得意的道,雖然他和傅謹鈺都很得老師們喜歡,但是很顯然嘴甜又愛笑的他是更讓人喜歡的那一個。
傅謹鈺纔不在意這個呢,當下把報紙一疊,轉身往廁所外走。
莫書豪一怔,立刻追過去搶,不高興的道:“那是我!”
傅謹鈺纔不讓莫書豪搶回去,他還沒有媽媽的相片呢,而且,媽媽是他的,纔不要分給他!一張照片都不給!
“還給我!”
“走開!”
“壞蛋!不準搶我的東西!”
“砰!”
“啪!”
兩個小孩因爲一張報紙,在廁所打起來了。
……
“和好”是非常值得慶祝的事。
傅傾流第一次覺得“好朋友”這三個字的力量那麼大,跟付一旬吵架和好她竟然有種滿血復活的感覺,雖然就算她滿血復活了,也改不了那慢吞吞的散漫慵懶性子。
付一旬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傅傾流在客廳裡用一支玫瑰花逗克勞德,看着克勞德被逗的不耐煩的想去抓,但是又努力維持着端坐的矜貴姿態的模樣,簡直要樂死了,直到克勞德終於對這個女人忍無可忍,一爪子拍開玫瑰花飛快的鑽進沙發底下去,一副對這女人眼不見爲淨的模樣,傅傾流才終於放過了那隻可憐的小貓崽。
沒了能逗弄的小寵物,傅傾流腦神經又有點興奮,於是只好懶洋洋的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付一旬正在煎牛排,傅傾流倚在門口看,看到他戴着黑白色的圍裙,鮮嫩的牛肉被煎的滋滋作響,牛肉香味濃郁的叫人快速的分泌口水,他拿了一瓶酒倒了下去,整個鍋立即着了火一樣呼啦啦的燃了起來,傅傾流看得欽佩的不行,妥妥的大師級的手藝啊這是,光聞到這味道她都醉了。
“好了嗎?”傅傾流沒忍住的湊過去,狗鼻子似的在付一旬胳膊邊上朝鍋裡不停的嗅着。
“快了。”付一旬已經習慣了傅傾流餓死鬼投胎似的模樣了,甚至都不覺得面目可憎,反而有些可愛起來,像一隻小饞貓。
傅傾流直接站在旁邊等吃的,嚥了咽口水,“光你這一手,不知道以後嫁給你的女人有多幸福。”
嫁給付一旬的女人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家庭主婦黃臉婆,因爲一日三餐這男人會做,錢這男人會賺,而且這男人是個潔癖狂,不用擔心他會出軌,說白了,你只需要在家貌美如花就夠了。
付一旬動作一頓,迅速的瞥了傅傾流一眼,耳尖漸漸的有些發紅起來,這女人該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麼吧?雖然她中午的話已經類似表白了,但是終究還沒有明確的說出來,所以戀愛都還沒開始呢就想着跟他結婚是不是太快了?
“付一旬,你耳朵怎麼這麼紅?”傅傾流盯着付一旬紅彤彤的耳朵奇怪的問道,由於這男人做飯的時候都是把頭髮紮上去的,所以她能看到他一整張精緻到極點的臉以及耳朵。
“你好煩!”付一旬惱羞成怒的吼道:“沒事就出去等着!”
“噢。”傅傾流忍不住多瞥了付一旬的耳朵兩眼纔出去。
付一旬果然沒有讓傅傾流等太久,只是今天餐桌上的氛圍和以往幾次都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爲餐桌中間的那束玫瑰花,也可能是因爲牛排和紅酒,也可能是因爲有些曖昧昏黃的燈光,當然,付一旬很明白是因爲中午傅傾流那類似表白的曖昧的話。
傅傾流情商略低,忙起來的時候還容易忘記一些她潛意識裡覺得不大的事情,只是雖然她不太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身爲女人她也感覺到了這種讓人有點不自在的莫名臉紅的氣氛。
月掛樹梢,在院子裡明亮而清冷的灑下光輝。
餐桌上很安靜,靜的只剩下兩人埋頭吃東西,刀叉輕輕碰撞瓷盤的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莫名的,心跳越來越快,也不知道是誰的。
傅傾流覺得臉頰莫名熱的慌,她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了,明明以前也有幾次在付一旬家裡吃飯,但今天感覺卻尤爲不一樣,而且之前她進廚房的時候也不會這樣啊,怎麼到了餐桌上氛圍就整個變了呢?藉着拿紅酒喝的動作擡眼看向對面的付一旬,聽說男人和女人的視覺神經是不一樣的,在男人眼裡的女人會比她們看自己或者看別的女人更美化一些,反之女人看男人也是如此,然而傅傾流卻覺得她的視覺神經肯定還有某些能夠調節的功能,要不然她沒有對這個男人覺得審美疲勞,反而覺得這男人好像……比之前看的還要好看上一點?
付一旬耳朵紅的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抓一抓。對面那女人的視線叫他想忽視都不行,抓着刀叉的手微微有些顫,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這女人該不會是在醞釀着想要告白了吧?她想把暗戀轉爲明戀?那他要不要答應她?看看他不過是上午的時候說了句不算罵人的話她就難過成那樣,如果他拒絕她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所以……哼,如果她真的告白的話,他就勉爲其難的答應她好了,看在她那麼喜歡他的份上……
付一旬略略緊張面上淡定自若的優雅矜貴的切着牛排的等啊等,始終沒等來傅傾流的告白,一擡頭,看到傅傾流不知道什麼時候抱着一瓶紅酒咕嚕咕嚕的喝着,眼見着已經喝完了三分之二,他連忙起身搶過她手裡的紅酒,“你幹什麼?”
傅傾流雙頰泛紅,微醺的雙眸彷彿還帶着水汽,手上的酒被搶走,她有些委屈的看着搶了她的酒的付一旬,“付一旬……”
她本來只是覺得莫名口乾舌燥所以喝酒解解渴而已,哪知道付一旬的酒果酒一樣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喝,她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糟糕的是她的酒量不是很好。
付一旬被看的心神一晃,克勞德跑進了他心裡頑皮的揮爪子似的撓,叫他覺得癢的不行,然而他的酒他知道,喝着沒感覺,後勁卻很強,一會兒傅傾流該發酒瘋了。
“不準。吃。”付一旬把刀叉塞回傅傾流手裡,把酒放到自己邊上來。
“小氣鬼。”傅傾流皺皺眉頭說道。
果然醉了。
付一旬細長銳利的眼角忍不住柔和了幾分。
傅傾流吃了幾口,果然開始覺得腦袋越來越沉,眼前付一旬的人影也左晃右晃起來,叫傅傾流看不清他的臉,傅傾流站起身,搖搖晃晃的繞過桌子朝他走去,皺着眉特別嚴肅的道:“付一旬,你別動……別動!”兩隻手在付一旬疑惑的視線下啪嗒一聲落在付一旬的臉頰上,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