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膝下有二子,長子趙驍,次子趙彧。趙驍這個孩子,從小天賦異稟。別人練一個翻個跟斗怎麼也要七天,他七天就能給你來一沓空翻。別人可能一個月了揮劍還手抖,他就已經能舞出十分漂亮的劍花。和他弟弟現在那種靠力量取勝的直來直去不同,趙驍的身法是靈活輕盈十分討巧的,這十分難得啊。所以呢,趙將軍是非常器重這個大兒子的,可以說只要是趙驍提議的有關進修的意見,他都全部答應,這就導致了趙驍八年前的那一次遠行順理成章的實現了。趙將軍沒想到這孩子白天剛和他提出要遠足修行,晚上就連夜啓程,到了第二天趙夫人就只看見了自己桌面上的一封書信。這可把趙夫人氣壞了,老的隨隨便便,小的毫不留念,她真是又擔心又難過,好長一段時間都鬱鬱寡歡,整個人都憔悴了。直到收到了趙驍出門了的第一封書信,趙夫人才好了起來。
對於這個哥哥,趙彧倒是沒有那麼深的感情,更多是當作一個學習的榜樣。他也曾經想要遊學修行,可是趙夫人有了前車之鑑,說什麼也不放趙彧走。趙彧也老實聽話一些,沒有再執意出行,這也使得他對大哥更加崇拜,常常會幻想自己的大哥是不是一位遊歷四方的大俠,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傳授自己什麼秘籍。
所以,趙驍這一次的家書可是把趙將軍一家高興壞了,過年也不過如此。平日裡看起來不修邊幅的趙夫人現在都開始吹毛求疵起來,裡裡外外把府邸打掃了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品嚐廚房做的那些趙驍兒時喜歡吃的菜,生怕哪裡味道就變了。趙彧也是緊張的,自己的哥哥成了心中的偶像,如今又要再次見面,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接見,總是偷偷在房間裡練習打招呼時要說的話,害怕自己大哥一個不高興就不教自己武功,怕他瞧不起自己沒有閱歷的模樣。
趙夫人滿腹情緒無人傾訴,便想起讓小茗過來坐坐,解解悶。這段時間正趕上宇文燁去鏢局熟悉業務,小茗名義上是去幫忙,但是商業機密也不能讓她聽了去,實際上就是乾耗着。所以趙夫人派府上的丫鬟潔寶過去請人的時候,她就很快樂的去到了趙家。
“看什麼呢?”趙夫人正讓小茗幫忙把駐了蟲的紅豆挑出來丟掉,結果這孩子眼神滴溜溜的就轉到了別的地方去。
小茗揉了揉眼睛,她似乎是看見一個黑影從一顆靠牆的書上一閃而過,但感覺是自己看錯了便搖搖頭,道:“嗯......可能是我眼花了,看到了個黑影。”
“誒喲,是不是給累的啊,你快別幹了,我讓潔寶幹就好了。”說着就開始呼叫潔寶,然後又和小茗說,“你呀就是認真,幹什麼事都真麼認真,若是讓你來我家裡住着,我能省多少心啊。”
這時外頭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啊!抓賊呀!”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就是一些一些雜物落地的聲音。
趙夫人一驚:“是潔寶!”
小茗趕緊順着聲音跑到了一間儲物間去,她悄悄的靠在窗邊,從縫隙中看進去。只見潔寶被一個黑衣人箍着,死死地捂着她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潔寶拼了命的蹬腿撕扯,也無濟於事。
“喂,你別吵,安靜!”黑衣人小聲的呵斥着。
小茗捏着手裡的紅豆,從打開的窗縫中彈了進去,正好砸中黑衣人肩膀上的穴位。
“啊!”黑衣人吃痛的叫了一聲,鬆開了潔寶。潔寶趕緊連滾帶趴地跑出屋外,大聲的呼救。
“來人啊!咳咳,抓賊啊!”
還沒等黑衣人回頭,小茗就從窗口一躍而,上去就朝黑衣人的後背來了一腳,黑衣人被踢得差點趴在地上。小茗趁勢一拳過去,正巧被他躲開來。這黑衣人還有點本事,一來二去的還躲開了小茗兩招,就要朝門外逃跑。這調皮的小行爲成功的激怒了小茗爺爺,她轉到黑衣人正面,拉開他的雙手,朝他的腹部來了一個膝擊,黑衣人被她打得水都吐出來了。小茗又一記直拳,錘得他眼冒金星,鼻血四濺。看這情況,小茗立馬把他的手臂掰到背後,用膝蓋將他壓在了地上。
“跑,你跑一個看看?”小茗說着還掰了掰他的手臂。
趙彧和趙夫人正好問訊趕來,看到這滿地找牙的黑衣人,趙彧和小茗說:“你把他面罩拉下來。我看看誰這麼大膽,在將軍府撒野!”
小茗把面罩一扯下來,趙彧和趙夫人都驚呆了。雖然這臉變化極大,還掛了彩,但還是能看出曾經的影子。來者的眉眼間特別像趙夫人,而由於骨骼更爲明朗,原本柔和雙眸被拉長得有些媚態。五官比例倒是像極了趙將軍,只是少了很多武將的粗獷,多了不少文人的氣質。
趙夫人小心翼翼地問道:“阿驍?你是……阿驍嗎?”
“大……大哥?!”趙彧覺得確實像,但又難以置信?
“趙大少爺?你不是去少林寺了嗎?頭髮還這麼長?”小茗雖然不認識趙驍,但這個人怎麼看也和之前聽說的完全對不上啊。
“娘,弟弟,你們好啊,哈哈。”
這一聲迴應可把趙夫人高興壞了,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就把人抱了起來:“孩子啊,你可算回來了呀!”
可是趙驍經過剛纔那一頓胖揍,實在是沒有心思上演這母子情深的戲碼,只能自顧自地說道:“疼……真的疼,毛巾,毛巾,我鼻血要流下來了。”
潔寶趕緊手忙腳亂地從裡屋找出了藥酒和毛巾,小茗很是不好意思,扶着他坐了下來檢查了一下傷勢:“誒呀,揍狠了,這肩膀脫臼了。”
趙彧扶額,實在是沒想到想象了這麼久的重逢畫面不僅一點也不緊張刺激,反而喜劇效果滿分:“我來吧我來吧,哥,我給你正骨,你忍着點。”
“還好還好,傷的也不重。”趙夫人很是欣喜之餘又很是納悶兒:“我的大少爺,你這是玩什麼呢?你回的是自己家,放着好好的大門不進,打扮成這樣鬼鬼祟祟的翻牆是做什麼嘛?”
趙彧“咔”的一下,把趙驍脫臼的肩膀接上了。趙驍疼的嚎叫了一聲,罷了捏着鼻子很無奈地對趙夫人訕訕地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想給娘一個驚喜,嚇唬嚇唬你們嘛,誰知道鬧成這樣。”
趙彧嘆了口氣:“你今天是回來巧了,運氣不好,扮賊碰到小茗了。”
“不愧是將軍府啊,霸氣。”趙驍真的是哭笑不得。
潔寶拿着冰涼的毛巾敷在趙驍鼻子上,給他止血,但估計太涼了趙驍頻頻閃躲:“喲喲喲喲,輕點......輕點。哎喲,你們看看,我鼻樑沒斷吧,我沒破相吧?”
看着趙驍一直不停地扭動着自己的頭,向大家展現自己的鼻子,潔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說到:“大......大少爺,您依舊俊郎,只是動多了怕對脖子不好。”
趙驍似乎鬆了口氣,他仰着頭敷着毛巾,斜眼看看過去整好瞧見小茗。圓圓的鵝蛋臉掛着一副有些抱歉的小表情,緊張的揪着衣角,咬着嘴脣。這如同偷魚乾被發現的貓咪一般可愛的姿態,與剛纔那副氣吞山河猛如虎的架勢好不一樣,他一下子覺得很有意思,對她揚了揚下巴問道:“你就是我老弟說的小茗吧?好樣的,下人盡職就應該是你這樣。以後我回府得配個丫鬟伺候不是,就你了。”
“大少爺,怕是要讓您失望了,我不是這兒的丫鬟。”小茗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我是四海鏢局,宇文家的丫鬟。”
“啊?”趙驍突然正坐了起來,“這麼說,我要是要你還得去找那位總鏢頭?”說完又吸了吸流出來的鼻血。
小茗點點頭,又看了看天色,這會她該回宇文家報道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走只好試探着問了問:“理論上是這樣的,所以,我能想個別的辦法賠罪嗎?”
趙彧看出了她的心思,於是示意她放心回去:“沒事,不知者無罪,你快回去吧,小心一會阿燁訓你了,難上加難。”
趙夫人和趙驍也表示並不介意今天的小插曲,小茗十分感激地一溜煙跑了。
小茗走了之後,趙夫人便張羅起了今天地晚飯。趙驍看她走後,興奮的搭上了趙彧的肩:“誒,阿彧。剛纔那姑娘什麼人啊?”
趙彧躲開他的摟抱:“誒,你先甭管她是誰。我知道娘是被高興衝昏了頭,纔沒發現的,你這模樣十分不對勁。我怎麼看你也不像是去少林寺學藝回來的模樣啊。”
誰說不是呢,這趙驍膚白勝血,嫩如嬰孩,身量芊芊,細腰翹臀。說他練劍或是別的什麼術法練不出自己那一身腱子肉吧,他又不像宇文燁那樣又那種細緻的肌肉紋理。說他什麼也沒學,他在和小茗博弈的時候倒是閃躲得很靈活。總之一句話,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趙驍有些無奈,四下看了看,湊到趙驍耳邊說偷偷摸摸地說:“我是去拜師習武了沒錯,可是這個舞吧,它不是武術......他是學跳舞。”
“什麼!”趙彧驚得跳了起來。
趙驍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噓噓噓噓,瞎叫個什麼啊。這事兒我會慢慢和你說的。別告訴別人啊。”
“就是給我黃金十萬兩,我也不會和別人承認我哥是幹這事兒的。”趙彧這會真感覺自己腦子裡有哪吒鬧海,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只能盡力平復心情,聽趙驍後續到底要怎麼解釋這離譜的事情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