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即居住在同一個房間的人,雖然關係未必親密到可以稱作是“朋友”的地步,但除了這個詞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如果說的正規一點,就是居於同一住所,共同生活但無親屬、血緣、婚姻及**關係的人。
沒錯,居住在同一個房間的人。
然後,夜永咲的性別毫無疑問是男性,而站在那裡的女孩簡約則是女性,並且兩人並非是兄妹之類的親屬關係……
總而言之,這個麼……夜永咲認爲只要花音肯聽,他還是可以解釋得清的。
好吧,不開玩笑,其實這事說起來,以前也曾經提過。夜永咲在和花音搬到新家來之前,曾經是住在租來的一個老太太的房子裡,只是後來藉由黃璃的關係才找到了新房子。而簡約也就是他在那個時期認識的室友,原本是和他一起住在那棟公寓裡的,只是後來搬走了而已,而夜永咲認識花音也是在那之後的事情了,她當然不會知道。(見其序——十五年)
雖然並非是睡在同一間屋子裡,但合租一套房子,也可稱作是“室友”吧。
三言兩語快速地跟花音解釋過之後,算是勉強解開了她的疑慮,夜永咲舒了一口氣。簡約這傢伙倒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個性,對於自己險些闖禍的事情毫無自覺,而且很容易和別人熟稔起來,這不,現在她就把自己的男朋友扔在一邊,和花音聊得正開心呢。
當然了,夜永咲也被扔在一邊了。
總感覺……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從她們的隻言片語中漏了出來,希望不是在傳播自己以前的糗事……
雖然這麼希望着,但是畢竟這兩個剛剛認識的女人除了共同所知的部分之外也並沒有其它話題可以說的。再說,有女人陪她一起挑衣服,總比自己這個不識貨的強得多。夜永咲打算就暫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他和身旁站着的簡約的男朋友,這個名叫孔道維的男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可惜不管怎麼看,那都和苦笑差不了多少。
唉,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吧。
女生們在那邊聊得起勁,男人要是冷了場可不好,初步地認識了一下之後,夜永咲和孔道維也禮貌地交談起來。當然了,作爲男友,孔道維首先關心的應該還是簡約以前的樣子,夜永咲可不像簡約那麼口無遮攔,挑了些沒有太大影響的話題告訴他罷了。
“您在哪裡高就啊?”
介紹完自己的情況,孔道維向夜永咲問道。
“慚愧得很,現在在一家小編輯部工作而已,寫點文章勉強餬口吧。”夜永咲謙虛地說道。
“哦……”
雖然跟孔道維的工作比起來差的太多,但是這個男人卻也並沒有露出倨傲的神情,而是面色如常,足以看出他的涵養。不僅如此,他反倒是很有興趣地問道:“寫文章?您是作家嗎?”
“這個……作傢什麼的倒是太擡舉我了。”夜永咲不好意思地撓撓側臉,說道,“只是寫點靈異小說而已,就是鬼故事之類的,當然作爲編輯,也多少研究一些。”
聽了這話,孔道維的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但是夜永咲卻沒有注意到。
“靈異?!”只聽他的語氣好像稍微有點激動,問道,“恕我失禮,您對靈學很有研究嗎?就是比如說鬧鬼之類的事情?”
“誒?”夜永咲對他突然興奮起來的語氣弄得有點不知所措,頓了一下,才點點頭,說道,“啊……說有研究什麼的,其實也只是略微查過一些資料而已,倒也稱不上是什麼研究。”
孔道維的臉上稍稍露出一點失望的神情,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追問道:“那……您對於鬧鬼的事情,有什麼看法麼?”
夜永咲眨了兩下眼睛,他搞不懂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問什麼。難道說他也是喜歡研究靈異的人?因爲見到同行所以才心生喜悅?還是說……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孔道維的問題,而是轉開目光,稍微思索了一下。儘管在看上去有點兒焦急的孔道維面前,這樣似乎顯得有些不太禮貌,但是對於夜永咲來說,這種程度的小心卻是必須的。
畢竟……今天是鬼節啊,他可不想捲入到什麼事情中去。
考慮再三,眼看那邊的孔道維都要等不及催促起來了,他才慢悠悠地說道:
“恕我冒昧,難道您是遇上了……什麼事情?”
這話問的毫無由頭,但是如果孔道維確實是遇上了如夜永咲所想的那種事情的話,他就一定能夠聽得明白。
孔道維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夜永咲眼看這樣,心裡也就大略有了個底,正要說出“抱歉,恐怕我幫不上忙”這種話,卻聽那男人說道:
“事實上,是我朋友出了點事。”
夜永咲愣了一下,然後眯起了眼睛。
“朋友?”
“啊,是的,是很好的朋友。”孔道維點點頭說道,“他……嗯,他老婆在不久以前去世了,並且,死掉的時候她懷了孕,也就是說……那個孩子也……”
“死嬰?”
才聽到這裡,夜永咲的眉頭就立刻繃了起來,他喃喃地念叨了一聲,那邊的孔道維卻是沒有聽清楚。
“那麼……您的那位朋友,碰到了什麼事呢?”夜永咲雖然開口問了,但根本就不需要孔道維回答,他就能猜出接下來的發展。
“他……他昨天夜裡做了一個夢,夢見……”
說到這裡,孔道維的腦中好像又浮現了夢境中那個恐怖的嬰孩,以及他前女友那張腐爛的面孔,不禁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哆嗦。夜永咲卻權當沒看見一般,只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夢見,他死去的老婆和那個孩子來找他了。”孔道維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着,“並且……他醒過來之後,真的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第二天他出門的時候,還看見門的底端有很多奇怪的抓痕,嗯,大概就是這樣……所以我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聽完他的敘述,夜永咲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雖然我也並不是這方面的行家,但是你所說的情況,我還是稍微瞭解一點的,畢竟這在靈異裡面也是很出名的東西。”
他看着孔道維渴求的目光,再一次說出了那個詞。
“死嬰。”夜永咲輕聲說道,“又稱爲‘嬰鬼’,怎麼稱呼倒是無所謂,它所指的就是那一類鬼魂。如果從廣義上來說,所有死去的嬰孩都可能成爲嬰鬼,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都有害。我還聽說過有些咒術,可以操控死嬰,人稱‘養屍’。而您說的這一種,您朋友遇到的……恐怕就……”
他頓了一頓,說道:
“嬰兒在胎死腹中的時候,其怨念恐怕是極爲強烈的。如果從輪迴轉世上來說的話,嬰兒本是轉世之鬼,他們本應該有了一次生命,但卻因爲沒能出生而白白失掉了一次機會。就算對人來說,先給一個希望,再用絕望來毀滅希望,這種反差也足以引起強大的怨恨。更何況,嬰鬼是轉世的靈魂已經附在了嬰兒身上,但卻沒能活下來,他們無法存在於陽世,而陰間也無法收留他們,只能做孤魂野鬼而已。這種怨念的強大,應該就不需要我來講了吧?”
孔道維的腮幫子都在努動,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什麼。憋了半天,他才蹦出來一句:“那……那怎麼樣才能解決呢?”
“無法解決。”夜永咲搖了搖頭,“他們渴盼着生命,要想滿足他們,只有給他們一個生命才行。說句不好聽的,既然那個嬰鬼纏上了你的朋友,恐怕也只有拿了他的命,嬰鬼才會滿足。另外,還請讓您的朋友小心一些。我說過了,嬰鬼對於生命的祈望十分強烈,他們會想盡辦法,尋求一切可以藉助之物,一切和他們有所聯繫的東西,通過那些來接近你的朋友。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們帶去陰間。”
“那我豈不是——呃,我那個朋友豈不是連家都不能回了?!”
孔道維暴躁地吼了一聲,還好商場裡面吵吵鬧鬧的,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邊。而對於他剛纔句子中說錯的地方,夜永咲仍然假裝沒聽到一般,絲毫不去搭理,只是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也不一定。仔細想想的話,今天就是鬼節了,而那個嬰鬼偏偏在夜裡出現,說明它並不強大,只能在陰氣極重的時候纔可能出現。這樣的話,只需要在中元節、清明節這些日子小心一下就好了,畢竟只是孤魂野鬼而已,不必太過擔心。”
說過這兩句算是寬慰的話,夜永咲就站在一旁,再也不發一語。過了許久,直到他追隨着花音和簡約兩人的雙眼都遊移得有些累了的時候,才聽到一旁的孔道維用有些粗重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夜永咲冷淡而不失禮貌地回答道。
儘管這個男人幾次三番地強調“遇上靈異事件的是他的朋友”,但是這種謊話又能騙得過誰呢?夜永咲從一開始就看明白了,只是對方既然沒有和盤托出的想法,他也並不會刻意點明。畢竟,對於這種事情,他還是覺得自己離得越遠越好。
靈異不大可能毫無根據地找上一個人,被靈異纏身的人,往往也是平日不積陰德的人。雖然這麼說對簡約有些抱歉,但從這個男人的說辭來看,只怕那個所謂的“孩子”就是他不負責任的產物。夜永咲已經給他留了面子,跟他說這些,也不過是爲了幫助一下簡約而已。他們雖然只是過去的室友,但也勉強可算作是熟人,能幫就儘量幫一點吧。
只是……這種幫助對於這個世間來說,又是正確還是錯誤呢?
夜永咲不知道,當然也懶得知道。
(抱歉今天又是這麼晚才更新……從凌晨開始,這一片區域整個都斷電了,雖然碼了字,但是連網絡都沒有也沒法上傳。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好。再次和各位說聲對不起,如果夜裡不斷電的話,凌晨還有一更,算作是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