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蘇成放下手機,和白師傅一起下車,兩聲雙手同時結印,口中呢喃着我聽不懂的咒文,最後厲呵一聲開口,濃霧不知道從四周涌來,白師傅和蘇成才急忙趕上車。
沒多久我們的車身就被濃霧淹沒其中,蘇成換擋,平穩的朝着濃霧深處開去。
視線從模糊到光明,剛進去,那些被縫着嘴的魂靈就被陽氣吸引,上前用手拍在車門車窗,車窗上一個又一個的血爪印,蘇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朝着前方平穩,勻速的行駛着。
男大靈不同,坐在車上的時候身體已經瑟瑟發抖了起來。
“你沒事吧?”
“周圍的怨氣太強了……”男大靈倒吸了一口涼氣,惡狠狠的轉過頭來看着我:“你們是不是想讓我被吞沒,難道你們天真的以爲,這樣就可以救君祁那傢伙嗎?妄想!我有什麼事情,我要讓他也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補腦能力,誰會爲了讓一隻小鬼被吞噬以身犯險。
所以我乾脆不搭理他,由他自導自演一出瓊瑤苦情戲,可他不知道着了什麼魔障,竟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那有着尖銳指甲的手,好像已經鑲入了我的皮肉,別的鬼還沒有開始攻擊,我們車裡帶來的鬼先發了瘋,我吃痛的一揮手,一道火光從戒指裡掃向男大靈。
如果不是他躲得及時,說不定已經在烈火中燒成灰燼了。
“你這是什麼戒指?果然你們都不是好對付的人!”
“你再對我的人動手動腳,下次可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我的戒指裡發出了商以澤的聲音,男大靈怔怔的看着我手上的戒指,原本囂張的模樣一瞬間褪盡,就好像坐在狼堆裡的小羔羊一樣,縮在一旁,也再也沒有開口胡說八道些什麼。
“沒想到你們這些人都不簡單,早知道君祁那小子身邊有你們,我一定讓那個人,把你們都對付了,省得先在還有做板上魚肉,被你們吃的死死地!”
男大靈看起來跟一箇中二病少年沒什麼兩樣,我看他十六七歲的模樣也能夠理解他現在奇奇怪怪的脾氣,我想我年輕的時候跟男大靈一比,可能也好不到哪去,說不定還要比這男大靈的脾氣更糟糕。
車不斷的往深處駛去,哀怨的叫喊聲不絕於耳,還有鬼緊跟着我們車後,不斷用血淋淋的手掌敲打着玻璃窗,縫着的雙脣摩擦着牀邊,就連頭也撞擊着玻璃,發出令人膽戰心寒的‘砰砰’聲。
“臥槽,這些鬼也跑得太快了吧!這是再跟鐵皮車較真嗎?”
“也許他們只有下半身呢?”白師傅微微一笑,手敲了敲玻璃:“只可惜鬼力太弱,根本成不了氣候,能在車窗外追追,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對下半身有些好奇,可就是不敢伸頭去看,畢竟一壓近玻璃,就要和那腐爛發臭的臉貼在一起,眼睛一不小心,還可能近距離觀察到他們被針線縫緊的雙脣,瞭解一下鍼口的大小,一個人嘴上大概有多少根線,這樣有研究性的課題。
“前面就要下車了,我和蘇成爲陽氣不被壓迫,不會貼聚陰符,周丫頭要不要來一張報平安。”
“要。”
男大靈懷抱着雙手發出一聲嗤笑:“膽小鬼。”
我懶得和他解釋,對於那些鬼怪我沒有什麼好慌張害怕的,不過聚陰符在這裡用在我身上,對戒指裡的商以澤或多或少有些幫助,至少那次從鬼道出來後,商以澤面對我可以露出真身的事情,可不是玩笑。
車在巷口停了下來,眼前的道路我們來過,但有影響的也不過是單單那麼一段。
蘇成剛下車,那些鬼怪就朝着我們的方向悠悠盪盪的走來,蘇成和白師傅根本沒打算在這裡跟這些鬼怪糾纏太久,反倒是帶着我極快的往前方趕去,這一次沒有歌聲,但越走到後面,前方的路就越崎嶇,不遠處漸漸能看見黑色,如絲一般的鋪灑在了地上。
“那路該不會是鋪着頭髮吧?”
“丫頭挺聰明的,如你所見,但我們還是得上去走走,這樣看來你是不是有些懷念深淵的景色了。”
我點頭,比起頭髮讓人頭皮發麻的質感,我更想去治療恐高症!
男大靈看了一眼前方的路,臉色更加難看,我再看他表情的時候,那男大靈緊蹙着眉宇,看起來比起我們緊張只多不少!
“這頭髮的主人該不會就是把君祁那小子捉走的鬼怪吧!”
我嘆了口氣,手摸着下巴:“難說。”
男大靈沒有再說話,跟在我們身後,踩在那有些溼滑的頭髮上,我不斷跟自己說眼前看到的只是幻覺,我現在是踩在青苔上,可我低頭一看地上,除了那黑壓壓的頭髮,還有那七八雙眼睛朝着我眨巴着,嚇得我一個踉蹌化作在了地上。
那頭髮彷彿有生命一樣,迅速纏繞住了我的手腕,就好像要把我吞沒入髮絲身處,按縱橫交錯的髮絲裡,我不但看見了眼睛,還看見了一張血盆大口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趕來。
周圍有人緊張的叫着我的名字,朦朦朧朧,我沒有辦法去迴應,思緒更是全全部部牽絆在了那朝我而來的殺機上,戒指滾燙的厲害,頭髮絲已經纏住了我脖頸,就好像是打算扼死我後,再吞噬下腹,我慌忙的晃動着四肢,心裡默唸着商以澤的名字,甚至把所有生的希望全寄託在了商以澤一個人的身上。
“夫人你先要冷靜下來,眼前的一切是不存在,你不能讓他們對你造成影響。”
我瞪大雙眼,看着那周圍真實的景象,和纏繞着我手冰涼的觸感,無論從那方面來分析,都好像是真實存在的,我高仰起頭顱,脖頸被越勒越緊,生命正在流逝的感覺也越來越近。
“夫人你看到我用火符,燃燒頭髮了嗎?”
滾燙的感覺在我的手腕和脖頸蔓延開來,好像纏繞着我脖頸的頭髮已經焚燒乾淨,我再定睛一看,我們忍讓在頭髮上,不過我是坐着,白師傅和蘇成則是緊張的站在我的跟前。
“周小姐剛纔你被魂魄侵入了大腦。”蘇成說
道。
我撫摸着自己的脖頸:“我記得我被頭髮勒住了脖子,那種感覺怎麼會是假的,還是在你們看來是我一直坐在地上自導自演?”
蘇成不可否認的點點頭:“周小姐,現在你一點慌張都不能有,這裡的瘴氣本身就嚴重,如果你內心有了漏洞很容易被邪魔鬼祟侵入的,而且…我們當時看見的是,你掐着自己的脖頸扭來扭去,並沒有什麼頭髮。”
我頭皮都發毛了,自己差點把自己掐死是什麼樣一種猙獰的場面,我已經不再敢想象,我緩慢的站起身來,手不斷順着胸口,甚至還沒有從剛纔死亡的恐懼中完全脫身。
“有沒有什麼符咒,可以防止邪魔入侵的?”
“周丫頭這種事情只能靠你自己,符紙和別人都沒辦法幫你,接下來說不定還有比這更驚悚噁心的畫面,美膩在這裡就受不了了,之後的路肯定不會比這裡容易。”
道理我都懂,可說不怕就不怕,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沒有那麼強健的心臟,也做不到在這裡自欺欺人,能維持着現在的淡定,我都應該給自己點上三十二個讚了。
而想起剛纔的場面,如果不是商以澤,我可能真的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掐死在這裡,想到這,我手輕撫着脖頸,竟然平生了一種後怕,向前走去的步伐也越來越慎重,越來越小心翼翼了起來。
頭髮的道路看不見盡頭,腳底下不斷有人眼在眨巴,就好像那個女鬼透過這一雙雙眼睛窺視着前行的我們。
“不知道還有走多久。”我尷尬的笑了笑,心還在跳的離開:“要不然我唱歌給你們聽緩和緩和氣氛吧!”
蘇成急忙搖頭:“我選擇死亡,褚婷跟我說過,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聽周小姐唱歌。”
褚婷真不愧是我最好的閨蜜在她男朋友面前都沒有忘記損我們。
正在這時,我們竟然看見頭髮路走到了盡頭,而不遠處的平坦道路上,倒着一輛大巴車,畢竟不斷有人哭着喊着從大巴車內爬了出來,頭上臉上都是血,我們走近,車廂裡還躺着四人,有的被玻璃插破了臉,有的手臂大腿都被折斷,更在車廂裡扭成一個奇怪的姿勢。
我捂住嘴,看着這樣的場面,難免胃裡泛起了噁心,難受撇過頭後,目光甚至還是迴避車裡的場面。
“求求你們能不能幫我們叫醫生,能不能幫我們叫醫生……”一個婦人抱住了我的腿,眼淚婆娑的喊着:“我們昨天遇難之後,一直找不到出路,電話不知道爲什麼沒有信號,求求你們了,我們這些人實在沒有辦法。”
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很久都沒有生人來過這裡嗎?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婦人有些不知所措,手溫柔的覆上夫人的手背。
“抱歉不是我不想幫你,可是現在的場面,我也沒有辦法,我們的手機也沒有信號。”
婦人怔怔的坐在地上,目光裡滿是絕望:“難不成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