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物?”
我祖上已經陰沉下了臉。
可又聽那星玄大人,仔細端詳了月牙玉片刻後,喃喃搖頭道。
“此物,冥後雖然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不過這件明顯不是冥後那件呀,上面滿滿的都是活人的氣息,應該在陽間呆了很久,冥後怕是眼拙了吧,只是這世上,怎麼會有跟冥後一模一樣的玉佩呢,敢問此玉佩出自何處?”
星玄大人看了我一眼。
我則看了容麒一眼。
容麒淡淡道:“此玉,是我家中長輩,許多年前,與一位姑娘的定情信物,可最終因爲種種原因,他們的姻緣並沒有成,這玉卻陰差陽錯的留在我家,一直到我的手裡,我將她贈與了我的妻子。”
“姑娘,什麼樣的姑娘?”
星玄大人挑眉看了我們一眼,似乎對這月牙玉的來處,很是看重。
容麒想了一下,如實道:“一個叫紅菱的姑娘,據說她也是祖上一代代傳承所得。”
“哦,那,那位姑娘家住何方啊?”
星玄大人繼續又問。
紅姑娘當然是家住老鱉山下的,不過兩百年前的老鱉山,應該不叫老鱉山。
“那個王八山,還是玄武山什麼的吧。”
葉羣低聲提醒了一句。
容麒點了點頭,確定道:“應該叫玄武山。”
而他這話說一說,我看到,這星玄大人,跟星王大人,包括我的祖上的眼底,都露出了幾分瞭然。
“這就對了嘛,當年,那位與冥後甚是交好,互相留有一樣的玉佩也不足爲奇,雖說那位,當年雖玉碎靈散了,不過靈的生命力,總是超乎想象的強悍,早年就聽說,那玄武山,有過她的仙蹤,看來是不假了……”
星玄大人幽幽一語。
而聞言,我則霍然睜大了眼。
靈。
玄武山,仙蹤。
這讓我立刻想起,那次我跟李夢甜誤打誤撞,進入了那個山洞,壁畫中,那個帶着仙氣的小兒,難道那個,便是玄武山遺民的傳承,那個傳承,直到鬼將軍的到來。
將他們驅趕下山。
後來他們就住在玄武山下,也就是紅姑娘所住的那個村子。
月牙玉,也是由那個帶着仙氣的小兒,傳承下來的。
那麼,那畫中,被神化的小人,就是玉像了。
這點我很早就有猜測,只是今天,終於被直面的確認了,而更我感到意外的是,冥後,居然也有一枚,這樣與我一模一樣的月牙玉。
而聽那星玄大人的意思,許多年前,冥後似乎與玉像的關係很好。
可是我不懂,爲什麼他們在提到玉像的時候,都用‘那位’來形容?玉像沒有名字嗎?
不過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讓我感到了激動和興奮,我終於有機會知道,玉像的來歷了,我從沒發現,我原來這麼重視玉像的來歷,難道是顏素月。
把我胃口吊的?
“這至少證明,我蘇家的晚輩,並沒有偷盜冥後的東西,不是嗎?”
就聽我祖上蘇霍,終於冷冷的道。
我的目光,也緩緩看向了那面由左右使者捧着的鏡子,那鏡中模糊的女子影像,此刻也終於說話了。
“看來,的確是本後弄錯了,畢竟,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這枚玉佩了,乍然見到,纔會令本後大失方寸,冤枉蘇陰官的這個晚輩,是本後不對,不過,此話歸根究底,你們也說了,當年我與那位交好,纔會將原本一對兒的玉佩,拆開,分別貼身佩戴,當年她玉碎靈散,我未能及時趕到,心中也甚是愧疚,不如今日就把這玉佩留下,留作個念想吧。”
說完,那鏡子裡,就伸出了一隻女子的手影,要拿月牙玉。
我心裡哪肯!
正要發急,就聽我祖上一聲冷哼,拂袖間,猛然陰風四起,化作片片恐怖的風刃,直斬冥後那手影。
冥後似乎沒想到,我祖上會突然出手,下的還是重手。
怒道:“蘇霍,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
蘇霍冷冷一笑,“本陰官倒是要問問冥後你要做什麼?你冤枉我家晚輩,就且先不論了,東西原本是我家晚輩的,結果你兩片嘴上下一動,留個念想,就要巧取豪奪,天下的道理,不要被你一個人說了去。”
“你……”
冥後似乎氣惱了蘇霍,冷言道:“剛纔他們也說了,東西也是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並不能真正算是他們的,本後替昔日的好友,收回,有何不可?”
“哈哈哈……”
我祖上蘇霍聞言,竟是仰頭大笑。
笑聲中,滿是諷刺之意:“冥後,你也算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凡人不知緣法,難道你還不知,靈玉擇主,它既然留在了人間,就是與人間有緣,冥後這樣強留,不是強取豪奪是什麼?一把年紀的女人了,還是懂點禮的好。”
祖上,你最後一句亮相了有木有。
雖說鬼是不會衰老的。
但鬼是分男女的,您一口一個一把年紀了,真是一口一個戳進冥後的心窩子呀。
然後還戳的不顯山不露水的。
估計此刻,鏡子後面的冥後,氣的吐血的心都有了。
“好你個蘇霍……”
“冥後有何見教,難道突然來了興致,想與本陰官切磋一二,本陰官自當奉陪到底。”說完,我祖上根本沒給冥後回嘴的機會,突然擡袖。
一股洶涌的鬼氣,撲面而去。
星王與星玄二人,立刻微微變了臉色,不管怎麼說,那還是冥城冥後呀。
“蘇陰官住手……”
不過這二人顯然是多慮了,我祖上並沒有做什麼,只聽啪的一聲,那面由青梅左使與紅梅右使,抱着的鏡子,就蜘蛛網似的,碎了一大片。
“蘇霍!你什麼意思?”
冥後一聲惱怒的低喝,顯然剛纔的匆匆交手,她已經被打壓了。
我猜,從剛纔我祖上就對這位神秘的冥後,有些咬牙不感冒了。
“冥後隨便冤枉人毛病,得改改,本陰官不過給你張張記性,冥後打算繼續要切磋嗎?”我祖上悠然諷刺一語。
如果可以的話。
我真想拍手鼓掌,祖上你太帥了,白衣飄飄,丰神俊朗,正是中年最有料的年紀,真是帥的不要不要的。
然後我袖子裡的手,就被容麒警告似的,緊緊握住。
“不準亂看。”
“哦……”
冥後沒有說話,估計氣的已經無話可說了。
而旁上的星玄跟星王,也沒有開口,或者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顯得很是無厘頭,堂堂冥後大動干戈的捉我,僅僅是因爲我可能偷盜了她的東西。
然後最後又證明,我沒偷,只是東西一樣。
表面聽上去很滑稽。
不過只有我自己知道,冥後捉我,絕不是因爲懷疑我偷了她的東西,而是含着濃濃的殺意,她想殺我,也幸虧今天我運氣好,接二連三的截殺下。
還跑出了冥界,遇到了我祖上。
不然我必出不了冥界。
想想,就有些心有餘悸。
但這樣的話,我又不能說出口,因爲就算我說出來了,冥後有很多理由矢口否認,最後只能弄巧成拙,只能一個人往肚子裡吞,強者爲尊。
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吧。
“既然冥後不打算繼續切磋了,那就此別過。”
說完,我祖上蘇霍就帶着我們轉身離開,轉身的瞬間,我聽到秦守嘟囔道:“感覺以後我不敢再來冥城了……”
同感。
“上車。”
還以爲,我祖上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呢,沒想到,來到我們之前買的那輛陰間紙車前,他一馬當先的坐到了駕駛位置,看清楚,一個身穿儒雅長袍。
留着髮辮的清朝古代帥大叔,瀟灑的就登上了現代的跑車。
而且還駕輕就熟的。
車子很快發動,瞬間就竄了出去。
我對陰間的速度,基本沒什麼概念,坐車的時候,窗外的景物就看不大真切,被容麒揹着跑的時候,同樣看不大清楚,但事實證明。
容麒跟車,速度上的差別還不是一星半點。
而車內,其他人也都紛紛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他們的本來面目。
“見過蘇陰官。”
“見過蘇陰官……”
“……”
見識過剛纔我祖上的威勢,衆人紛紛見禮,小恆不懂,也就有樣學樣的跟着見禮,反正他就覺的,眼前這個開車的古代人,是個賊牛掰的存在。
唯有老瘋子,出奇的沉默,不斷的歪頭看着我祖上蘇霍。
最後居然還伸手,撩起我祖上的辮子,好奇的捏捏,摸摸,最後還拽拽……
“爹,不得無禮。”
老瘋子委屈的看了容麒一眼。
“無妨。”
卻見我祖上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也饒有興趣的看了老瘋子一樣。
而老瘋子也看着我祖上,似乎有什麼想不通的東西,最後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見過你,可我想不起來了……”
說完,他繼續苦思冥想的看着我祖上。
而聞言,我們都愣了一下,老瘋子的來歷本就神秘,而我祖上存在的時間也不短,說他們認識,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難道我祖上知道老瘋子?
“看來你腦子也不算完全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