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心思縝密的殺人惡魔,我覺得他是我們至今遇到的,最難對付的一個。
想到年輕人被迫吞刀片,慘死的一幕,我心裡就挺不好受的,我說,“那個殺手,是不是要殺光與葛悅玲一案有關的,所有的目擊者才甘心?”
“有這個可能。”
我皺起眉頭,“那我們得趕緊提醒他們才行!可是,葛悅玲死的時候,圍觀的人至少有十多個,露出面孔的,只剩下劉雲秀的丈夫還活着了,其他幾個人,要麼被拍到的是背影,要麼被拍到的是側面,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怎麼提醒他們呢?”
顧祁寒說,靠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顯然是不夠的,這件事關係重大,他已經將實情告訴任局長,讓警方查出那些目擊者的身份,保護他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出十字路口上的那個惡魔,將它剷除掉。
上一次,我們去王慧蘭家裡,還沒查出什麼線索,她就回來了,顧祁寒說,今天我們再去一次,好好查一查。
王慧蘭不知道去哪裡了,不在家,屋子裡面還是彌散着腐臭和檀香交織的氣味,葛悅玲房間門上的符籙好端端地貼着,我們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她也沒反應。
我們走進王慧蘭的臥室,看到牀頭上擺放着一張老照片,一對年輕的夫妻,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一家人看起來很幸福,我不由感慨,王慧蘭的命運,也真夠悽慘的,丈夫早逝,女兒慘死,她又變成了活死人,不人不鬼。
打開牀頭櫃,裡面放着一本相冊,打開一看,全是他們一家人的照片,相冊翻到最後一頁,是一張葛悅玲的單人照,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歪着頭,笑容甜美。
我正打算合上相冊,忽然看到照片後面露出一截紙條,顧祁寒將紙條從照片後面抽了出來,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體,寫着:黑貓頭骨,烏鴉鮮血,墳頭土,照片,十字路口。
紙條上面,只寫了這五個詞語,我和顧祁寒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把紙條放進口袋,說這有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他打算找人問問看。
之後,我們倆翻遍了臥室,都沒找到有用的東西。
從王慧蘭家出來,剛剛走到樓道口,一個彎腰駝背,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柺杖從大門進來,差點跟我撞上,我趕緊扶了她一把,她緩緩擡頭,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她左眼珠子全部是灰白色,一眼看去,有點嚇人,她咧開嘴,牙牀上光禿禿的,聲音蒼老地說,“謝謝你啊,小姑娘。”
“不客氣,您老慢點兒走。”
她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忽地握緊我的手,臉上的表情很詭異,“小姑娘,你沾上不乾淨的東西了,快點回去用黑狗血泡個澡。”
不乾淨的東西……她指的該不會是顧祁寒吧?我已經感覺到背後的男人,周身釋放出冷氣了。
我訕笑兩聲,“好的,謝謝婆婆。”
老太太蒼老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嚴肅地說,“別不相信我的話,你已經被惡魔做了標記,兩天之內,他就會來找你的。”
我對惡魔這個詞語特別敏感,一下子就想到了通化路口,我趕緊問她,“婆婆,您說的那個惡魔是誰?”
“你要是想要保住小命,就趕緊回去用黑狗血泡澡,別再去十字路口,我能說的,也就這些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多談的表情,鬆開我的手,就要走,被顧祁寒攔住了,她訝異地擡頭,望着顧祁寒,仔細打量他一陣,忽地咧開嘴笑了,“小子,你攔住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
看她的表情,我敢肯定,她已經看出了顧祁寒的身份。這個老太太,不簡單啊。
顧祁寒不動聲色地看着老太太,“婆婆認識住在二樓的王慧蘭一家吧。”
老婆婆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顧祁寒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紙條,當着她的面,讀了起來,“黑貓頭骨,烏鴉鮮血,墳頭土,照片,十字路口,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老婆婆冷淡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快點讓開,別擋着我。”
顧祁寒像一座山似的,穩穩地擋在她面前,淡淡道,“吃陰陽飯的,多少都有五弊三缺,這是上天覺得他們泄露天機太多,對他們的懲罰,而你老人家,不但泄露了天機,還擾亂了陰陽,以後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天譴,不過話說回來,您年紀也大了,就算懲罰,也沒什麼,怕就怕天譴降到你的後輩身上,您說對吧?”
老婆婆麪皮子微微一哆嗦,半晌,嘆了口氣,“你說得沒錯,老婆子我安分了一輩子,卻在快要進棺材的時候做了一件錯事。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顧祁寒說道,“這張紙條上面寫的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老婆婆似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臉色挺難看的,語速緩慢地說,“看你們的樣子,應該已經查到不少事了,那你們也知道悅鈴那孩子是怎麼死的了吧?悅鈴走了之後,慧蘭很是傷心
,每天不吃不喝的,自己折磨自己,有一天,我出門的時候,碰到她,看她精神恍惚,印堂發黑,是大凶的徵兆,我懷疑她要尋短見,就悄悄跟在她身後,她到了江漢橋,果然想跳江自殺,我就攔住了她,讓她想開點,她哭着說,悅鈴死了,她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後來,她又問我,有沒有辦法讓她女兒起死回生。我看她這麼可憐,就動了惻隱之心,告訴了她一個古老的西方邪術。”
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她說了幾句,就停下來喘息一陣,又接着說道,“按照西方的說法,在陰氣比較重的十字路口,都有惡魔盤踞,這個古老的邪術,就是用來召喚惡魔的,將惡魔召喚出來之後,可以跟它簽訂契約,犧牲十年陽壽,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當時想,這個邪術是西方的,說不定在咱們東方不起作用,教給王慧蘭,主要是給她一個心理安慰。”
說到這裡,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可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召喚出惡魔了,還用自己的靈魂做交換,換取悅鈴的重生。”
原來,王慧蘭的靈魂,是這樣被弄丟的。
顧祁寒追問,“這個召喚惡魔的邪術,是怎麼運用的?”
老太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說道,“黑貓頭骨一根,烏鴉鮮血三滴,埋葬一個月內的新墳墳頭土一把,把這些東西放在一個鐵盒子裡面,再放上一張施術者的照片,找到一條陰氣重的十字路口,把鐵盒子埋在路邊上,這樣就可以召喚惡魔了。”
我問道,“那個惡魔,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是西方的魔鬼,也可能就是陰間的鬼神、鬼差,甚至是厲鬼,誰都沒見過他的真身,不過,姑娘,老婆子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已經被他做上標記了,還是趕緊回去用黑狗血洗澡,去除污穢吧。”
她一再提醒,我不禁重視起來,問她,“您怎麼知道我被惡魔做上了標記?”
她嚴肅地說,“因爲氣息。你身上有兩股陰氣,一股是這小子的,另一股氣息,和惡魔在王慧蘭身上留下的氣息相似,我一聞就聞出來了。”
這老太太,也太厲害了吧!
我望向顧祁寒,卻見他臉色不怎麼好,跟老太太分別後,從大樓出來,我問他怎麼了,他眉頭深鎖,沉聲道,“我雖然察覺到你身上有惡魔的氣息,卻以爲是他昨晚襲擊你之後,殘留下來的,並沒有多想,還好老太太提醒,才知道你被他做了標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