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眉跟白龍女情投意合,非常要好。郝夫人常常感嘆,白龍女這麼一塊城裡豆腐,陰差陽錯就被郝眉這鄉下的滷水點了。
白龍女跟郝眉待一起久了,郝眉沒學到她半點好處,倒是白龍女把郝眉的臭脾氣學了十成十。
郝眉不吃豆飯裡地豆子,白龍女也學她,把豆子全夾到郝斯年碗裡。郝夫人皺着眉看着:“好好吃,別挑食!”兩個人充耳不聞。
郝夫人剛說:“白龍女啊,你爹你娘沒叫你不要跟我家蔓蔓玩嗎?你要是我的女兒,我可不願意讓你跟蔓蔓鬼混。”
話音剛落,郝眉就跟白龍女叫了起來。
郝夫人一縮脖子:“吵死了!”
白龍女哼了一聲,低着頭用筷子搗着碗裡的豆子,恨不得把它搗成爛泥。郝斯年也不喜歡吃豆子,但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他還是咬着牙吃完了女孩子們的豆子。
郝眉同白龍女好得如膠似漆,今天我去你那裡睡,明天你去我那裡睡,反正不管怎麼說,死都不分開。郝夫人看見了,難免想起來自己年幼時候的手帕交,各自結婚生子之後,難免分開難免斷了聯繫。
郝眉白天跟白龍女一起唸書,晚上跟白龍女一起玩,成天跟白龍女在一起,都忽略了郝斯年。郝斯年頗有微詞,白龍女卻是個好的,有時候會帶郝斯年一起玩。
年華似水流,轉眼又是春風柔。
郝眉漸漸長大,郝將軍的七年任期也快滿了,新的調任下來了,秋天就要回京述職。
郝眉十三歲,成了漠北城裡人人誇讚的好女,都說她能掌上起舞,說她六藝俱全,說她美若天仙。
郝斯年每次聽到軍營裡有人說郝眉的好話都拆臺:“可拉倒吧,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不知道?吹的過分了。”
郝斯年在這些年裡,也向着未來,跨出了一大步。誰不知道郝小將軍?能文能武,拉得弓射得箭,身先士卒衝鋒的時候必定衝在最前面,年少得志。
說起來,一提到他,總要扯一下白龍女,說他們二人是天造之和。郝眉最聽不得這個,誰說就要撕誰的嘴,還打郝斯年叫他不許打自己的白龍女的主意。郝夫人笑死了,自己的閨蜜嫁給哥哥,這樣不是可以更好嗎?郝眉卻不願意,她是個自私鬼,就想自己跟白龍女粘在一起一輩子,恨不得白龍女不結婚纔好呢!
同樣還有一個人聽不得郝斯年跟白龍女傳緋聞,那就是遠在京城的肅帝。他擔心死了,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怕萬一。急急忙忙地到漠北來巡視邊疆,慰勞邊疆戰士。說是這麼說,自己偷偷提前儀架跑到郝家來見郝斯年。
郝將軍沒想到肅帝居然還記得他兒子,有點失望。郝斯年則是完全記不得他了,虧他還戴着那個小金印呢。
郝斯年當時從軍營裡回來,跑進了門,穿着一身黃色的翻領胡服,戴着護腕,高聲喊着他娘:“媽,我餓了,給我飯吃!”
整個人特別精神,跟小太陽一樣,一下子照亮了堂屋。肅王一見到他就站起來了,他起身很猛,一下子帶翻了椅子。
“阿徹!”
郝斯年一進來看見有人,臉上露出來笑容:“阿爹這裡有客人啊。”後來聽見那個人叫自己小命,有些疑惑,偏着腦袋看他。
肅帝很激動地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上上下下地仔細看着郝斯年:“你長大了,長高了,臉跟鼻子這裡也瘦了些。”
郝斯年有些尷尬,於是他開始傻笑。
郝眉牽着白龍女的手一起進了門,一進門就帶着她直奔廚房:“餓了吧,我給你熱雞湯喝。昨天晚上就在燉。就喝雞湯恐怕不夠吧,要不要再下點麪條?”
郝眉的家,廚房在客廳後面,想要從大門到廚房,必須打客廳經過。
她進了客廳,看見肅帝正扒在郝斯年身上看。她這個人自私得不得了,別看她現在不怎麼跟郝斯年玩,實際上可見不得別人跟郝斯年玩呢!她猛地用力,把郝斯年拉了過來。
“可不敢跟陌生人玩!”
肅帝簡直不能相信,他瞪着郝眉這個死丫頭,這丫頭簡直了,上輩子他對她可良心了,今天居然這樣。
過分!
郝斯年有些不明所以,小腦袋一搖一搖的,高馬尾一甩一甩的,看起來超級可愛。肅帝想死他了,看見他這麼可愛的小動作,心都化了。愛屋及烏地原諒了郝眉的過分。
肅帝對着郝斯年伸出來手:“阿徹,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人送你孫悟空糖人?”
肅帝對郝斯年非常瞭解,你問他記不記得小金印,那十有八九記不得。但是你要是問他記不記得吃的東西,哎,他腦子靈光得很。
真是一個小吃貨。
郝斯年果然記得!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你就是那個小哥哥!送我孫悟空的小哥哥!我記得你,你長得好大啊!”
肅帝甜蜜地想,唉,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吃貨!
真是一物降一物,肅帝遇上郝斯年就是沒轍。肅帝還是肅王的時候,誰敢直視他?就連皇帝都說他可怕,不能直視他。天底下誰說誰敢跟肅王說三道四?也就是郝斯年敢,他不僅敢說,還敢要他幹這幹那。想當年,因爲郝斯年半夜想嗑瓜子,肅王真的大半夜給他到處跑買瓜子,還落了個極愛嗑瓜子的臭名。可是肅王心甘情願地去,也心甘情願背這個鍋,郝斯年就是有這個能力。
因爲郝斯年可愛,而肅王又愛他,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沒話說。
肅帝點點頭:“嗯,是我,我來找你玩。看看你長高沒有,長大沒有。”
郝斯年咧嘴一笑:“你這麼遠來找我玩,這很好呀。你來過漠北嗎?我帶你到處看看唄?”
肅帝點點頭:“好的呀,你帶我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我還沒來過呢。”
郝眉冷笑,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還沒來過?上輩子你還在這裡打過仗呢,畫了不少地形圖,還沒來過?不要臉,睜着眼睛說瞎話。
肅帝瞪了她一眼,防止她又拆自己的臺。郝眉吃了一記白眼警告,乖乖地閉了嘴。
郝將軍咳嗽了兩聲,代表他要宣佈大事了。他不敢讓肅帝跟郝斯年孤男寡男的待在一起,於是他搭上了他的女兒:“這樣吧,就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讓阿徹跟蔓蔓一起帶你在漠北到處看看。”
郝眉心裡翻了個白眼,她可一點也不願意跟那個石頭待在一起,一天說不到三句話,郝眉還不想這麼小小年紀被話憋死。不樂意,都是白龍女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別那麼過分,她才板着臉說了句好吧。
肅帝比她更不願意,他多想跟郝斯年兩個人在一起,談談心,講講戀愛?多了郝眉這個大累贅,真是讓他心累。
可老丈人的話不能不聽啊,肅帝只能點了點頭,敷衍地說了一句:“如此甚好。”
郝眉帶着白龍女回了自己房間,啪得一聲把自己身上的書包摔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羅漢牀上,氣呼呼地對白龍女說:“阿徹的男人來了,我不喜歡他,我不想把阿徹給別人!”
白龍女皺着好看的眉,像一片落葉一般降落在她身邊:“怎麼回事?”
郝眉省略了前世今生,把肅帝拿小金印定婚的事情講給白龍女聽,白龍女有些不理解:“你哥哥,同他,不都是男人嗎?你哥哥那麼小,萬一他長大了不喜歡這個人怎麼辦?”
郝眉喝了口茶:“不知道啊,如果阿徹長大了當真喜歡他,那我們倆就答應這門親事。如果不喜歡,那個人也不會逼迫阿徹。但我不想有人跟我搶阿徹,阿徹是我一個人的!”
白龍女伸出手指,颳了一下郝眉的鼻子:“小傻瓜,天底下哪裡有完全按照你心裡想的去發展的事呢?就算是你哥哥,有一天他也要結婚生子的,怎麼可能一直屬於你呢?”
郝眉突然反問她:“那你呢?你也會跟阿徹一樣結婚生子,然後離開我嗎?”
郝眉焦急地等着白龍女的宣判。白龍女幾度張口,想說是啊,大家都是這樣子的。但是又幾次嚥了下去,好像哽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郝眉撲到白龍女懷裡:“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離開你,離開你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她擡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着白龍女,“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你不離開我,我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白龍女沉思了良久,才點了點頭。
白龍女一諾千金,她既然答應了郝眉,就真的不會離開郝眉。白龍女問郝眉:“我不會離開你,那你會離開我嗎?”
郝眉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會!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白龍女忽然笑了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偷偷地笑。郝眉也跟着笑:“你笑什麼啦,也說給我聽一聽好不好?是不是在笑我?”
白龍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郝眉還在糾纏:“說嘛,求求你告訴我嘛,我好好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