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廢墟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隨着人們的靠近,議論吵嚷聲卻越來越小,最後歸於沉寂。
幾十萬人的集體靜默,令現場氣氛顯得十分詭異。
人羣之中,像所有普通人一樣,胖子如鯁在喉,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感覺心裡堵得難受。這種反應,都因爲眼前的場景太過震撼。
那是一個直徑足有三四十丈、深不見底,幾乎將看臺以外的部分全囊括在內的大坑。
沒有硝煙的痕跡,沒有殘肢斷臂與鮮血,甚至連指頭大小的石塊也沒有,大坑中有的只是極爲細碎的沙粒,或者將其形容爲塵土更加準確吧……
不需要任何解釋,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每個人都明白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也明白了自己此刻仍能站在這裡自由地呼吸是多麼的幸運。
見一向大大咧咧的玄星和二雷都臉色蒼白、嘴脣發青,胖子自己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有絲毫身爲大救星的喜悅與興奮,感覺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懼與無奈。
麥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像原能雲爆彈這樣的大殺器落在瘋子手中,後果會有多麼可怕!
人羣中一陣騷動,一個身形魁梧滿頭捲髮的男人在數十名侍從的簇擁下分開道路,來到了大坑近前。
“阿庫奇!是阿庫奇元首到了!”驚呼聲中,人們紛紛後退,閃出了一大塊地方。
“怎麼這麼多人?如此亂糟糟地開什麼會?這是誰出的餿主意?”阿庫奇大着嗓門喝道。他在烏蘭主政過幾年,聲勢自然不凡。
剛纔還在渾身發抖的阿德拉聽了對方這話反而鎮靜下來,他雙眼一瞪就要上去搭話,卻被身旁的胖子一把拉住。
“沉住氣,彆着急,人還遠遠沒有到齊呢!讓這老傢伙先多得罪點人不礙事!”麥公子輕聲說道。
“這就是烏蘭的前任元首阿庫奇,是維克托的老丈人,脾氣最是火爆,但也有不少堅定的支持者。”阿德拉聽胖子話中有話,當下按兵不動,同時介紹道。
麥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昨晚在赫梅家主及晴彥大師的逼迫下做了一些功課,對今天可能出現的各路人物已經有了不少了解。
“阿庫奇先生,怎麼這麼大火氣?把開會的地點搬到這裡來難道不是您的女婿、羅斯市長維克托先生的意思嗎?他沒和您事先通通氣?!”隨着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麥肯駐羅斯總領事克羅德帶着十幾名手下現身了。
隨後,一個風韻猶存的成熟女人也帶着多名侍衛跟了上來,正是烏蘭國務總長羅夫娜女士。
“這女人叫羅夫娜,年輕時是烏蘭出了名的大美人,現在有傳聞說她和克羅德關係不淺。沒想到,他倆居然前後腳到,也不知道避避嫌!”阿德拉眉飛色舞地八卦道。
“這應該就是克羅德在公開表明自己的立場了!唉!看來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是讓這個老狐狸對赫梅家族產生了懷疑啊!”胖子眯着眼睛說道。
“爲什麼懷疑赫梅家族呢?昨晚的事情我們也是受害者啊!如果羅斯真的被夷爲平地,誰都不能獨善其身啊!”阿德拉不解又擔心地問道。
“如果只是米亞澤被殺,那一切自然可以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可是那顆炸彈一爆,問題就複雜了呀!這不明擺着是陰謀的參與者內部有人另做打算了嗎?所以,在沒搞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之前,推翻原定的繼任者而另立他人才是最明智也最穩妥的選擇呀!”胖子眼神閃爍,隨口答道。
“靠!那就是說克羅德不會繼續支持赫梅家族繼任元首之位嘍?這可怎麼辦?”阿德拉雖然還沒完全明白對方的解釋,但也感覺到情形不妙,不由得着急起來。
“我估計不只是麥肯人啊!只怕尹爾普那邊也會違背承諾,要麼跟風麥肯,要麼也會推出自己的人選!”胖子語氣悠悠,卻等於又給赫梅家二爺頭上敲了一棒子。
“啊?!這是要壞事啊!不行,我得去和老爺子說一聲!”阿德拉說着,轉身便要離去。
這位二爺自覺已經走了幾步,卻發現居然沒動地方,他往腳下一看,才知道自己竟是處於被玄星拎在空中的狀態。
“我師弟都告訴你彆着急了,那你還着什麼急?你看看他那副德性,有半分着急的樣兒嗎?那小子早就有打算了,你只管踏實放心就好!”玄星說着,不着痕跡地把阿德拉放到了地上。
二爺自己也不是等閒之輩,卻不料在玄星手裡不但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連對方出手都沒察覺。他心下駭然,又看到胖子的一臉壞笑,不禁羊怒道:“靠!你們都不是好人!就知道讓我乾着急看我笑話!得,那我不管啦!反正萬一事辦不成公主也不會打我屁股!”
“哈哈哈哈!”玄星等人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只有胖子的笑有些假。
那顆自扶搖天階三層回來後便出現的玄藻蘭果實,應該就是西來爾給麥桑的一個暗示。遇到毒素便會發生反應的果實,所代表的含義是否是建議胖子徹底擺脫開這些糾纏,不要深陷其中呢?
“我的男人,你會願意我這樣做嗎?你難道就會任由我胡作非爲嗎?與其讓你進退兩難,倒還不如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我自此再無瓜葛,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想起環境中公主說的這句話,麥桑的心便疼得厲害。
再無瓜葛?有那麼簡單嗎?!
“既然各個勢力都要推舉自己的人,那就讓他們狗咬狗吧!等他們咬得兩敗俱傷、沒力氣了,咱們再去收拾殘局,這就是我的計劃!”胖子強壓下起伏的心緒,苦笑着說道。
正在這時,只聽阿庫奇大着嗓門,用陰沉的語氣對克羅德說道:“昨天,就在這裡,烏蘭遭受了建國以來最嚴重的恐怖襲擊,人員傷亡慘重!我雖然不再是這個國家的元首,但作爲一名普通的公民,我能不着急、能不上火嗎?對此,你們這些外人到底還是難以體會的!”
“而且,”他又接着說道:“維克托雖然是我的女婿,可今天在此辦的卻是公事,他又何必向我提前通氣?公私分明這個規矩難道在你們麥肯沒有嗎?”
誰也沒想到阿庫奇一上來就會抓住麥肯人隨便的一句話發難,現場安靜片刻之後,竟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克羅德聞言,並未作答。他眼神一凝,注視着對方,同時也爲阿庫奇的囂張態度而感到不解和擔心。
“呵呵!阿庫奇先生說得好啊!沒想到您一夜之間便查明瞭競技場事件的性質,實在是令人欽佩!然而,所謂‘外人’之說,我卻不敢苟同!要知道,事件發生時,克羅德先生也在現場,他還責令手下爲疏散人羣做出了很多努力!所以,相比那些隔岸觀火、大言不慚的人來說,他倒真稱得上是烏蘭人民的忠誠夥伴與盟友!”羅夫娜上前兩步,穩穩站在情夫身側,面帶微笑,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