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場中一片靜寂,眼看着居客傭兵團的領隊也倒了下去,所有人都漸漸從亢奮中清醒過來
寬闊的鬥場上空,飄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人們終有看到了那個一向溫文爾雅、十分討喜,也有點軟弱的元首的雷霆手段。
高漲的情緒一旦駛過頂峰,隨後而來的難免就會是茫然與無措。
在這樣的心態中,胖子那無比聒噪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不公平!這叫恃強凌弱!我們什麼都看不到,你們就是得手,也不過是在欺負一羣睜眼瞎,算不得好漢!更算不得女漢子!”
聽左右無人應答,傀儡一邊暗罵本主到此刻還不現身,一邊繼續叫嚷道:“願賭服輸這話沒錯,可現在的情況是莊家出老千啊!我押了五百塊賭自己贏,你們這麼不講規矩,是不是想賴賬啊?!我要撤回賭金,這不公平啊!”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巨大的共鳴。
競技場開盤口,是這裡幾十年來的慣例,在場的所有觀衆、包括那些高官在內,都多多少少是下了注的。
而對於大部分普通的烏蘭共和國公民來說,米亞澤那番關於國家利益、民族榮辱的話自然沒錯,可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就能馬上放下眼前的得失啊!
所以,現場開始出現了騷動!
“公平競爭!”
“靠真本事殺掉他們!”
“還錢!”
“賠錢……”等等喊叫聲頓時不絕於耳。
米亞澤怒瞪了身邊面青如鐵的維克托一眼,等着對方的答覆。
“競技場博彩是經過政府批准的,其中盈利的五分之一也是政府一項重要的稅收。如果今天的對戰這樣繼續下去,我確實很難向投注者交代,就像很難向我妻子交代她弟弟怎麼會成爲競技場上的國家英雄一樣!”維克托冷聲說道。
蘇爾夫的死,給了這位市長先生巨大的衝擊。他是在向元首示弱並表明立場後失去了一位親人的,這讓他感受到無可比擬的羞辱和憤怒。
維克托心裡很清楚,如果任由米亞澤如此狂妄地胡作非爲下去,那等待自己家族的只有敗亡這一條路可走。
此時此刻,市長大人已經顧不得去猜測元首身後是否有麥肯人撐腰,他已經準備開始反擊了,或者說,是爲了生存而戰!
實際上,若不是身後來自那個蒙面人的威壓太過強烈,維克托甚至都有了直接出手幹掉米亞澤的打算。對他來說,蘇爾夫的死是一個教訓,更是一個恥辱,是需要敵人的血才能銘記和洗刷的。
“任重道遠啊!”米亞澤在心中慨嘆。
“所謂的公平,都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就像我剛纔所說的‘五日之約’,也像你們現在的訴求一樣!那好,如你們所願,就讓我們用一場公平的對決,來見證誰纔是戰場上真正的英雄吧!”元首先生大聲喝道。…
看臺上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而競技場中的維拉也面帶微笑輕輕拿出個五彩的小球按了一下。
對於這個一向自視頗高的女人來說,幾個月前敗在班吉手下的那場對戰,是她平生的奇恥大辱。而此時此刻,便是她和她的團隊挽回榮譽的最佳機會。
既然是挽回榮譽,那當然需要一場真正的戰鬥才行。所以,維拉倒是對米亞澤的決策甘之如飴。
薄霧漸漸散去,丘頓、薩莎等人終於又能看到對方,各自欣喜不已。
“收縮隊形,大家靠到一起來!”胖子沉着地吩咐道。
維拉見狀,笑着點點頭,語帶戲謔地說道:“你剛纔的安排便等於救了自己和隊友一命,你總是如此小心嗎?”
“嗯……?”胖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應道:“我只對卑鄙的人如此,這世上壞蛋太多,若不處處防備,一定會吃大虧的!”
維拉本想嘲笑對方膽小,卻不料反被胖子拐彎抹角罵了一通,她頓時怒道:“憑你也配說卑鄙二字?那些俘虜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歹徒,你與他們爲伍不說,竟還敢到這裡來挑釁公理,想將他們救走,僅這一項,便是死罪!”
見胖子被自己斥責得目瞪口呆,女人心中大感快意,又接着喝道:“你們剛纔本已命懸一線,是我們的人民和他們擁戴的元首寬懷大度,這纔給了你們一個能死得明白的機會!你們不知感恩,卻還在說三道四,可見對歹徒的仁慈就是縱容!哼!納命來吧!”
“你,你,你……”胖子明顯被嚇得不輕,“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你什麼?!”維拉本來還對胖子最初的快速反應頗爲讚賞,此時見對方竟然如此猥瑣,不由得更加惱怒地質問道。
“你,你嘴角有塊鼻屎啊!”胖子無限驚恐地哀嚎道。
“轟!”全場先是一靜,隨即便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胖子,簡直不是人,太可惡了!
維拉雖然已近中年,但畢竟是個女人,又一向注重儀表,聞言下意識地便向嘴角抹去,卻哪裡有半分異物的蹤影呢?!
維拉的動作,再次令現場笑聲一片,而剛纔她營造出的以有道伐無道的慷慨氣勢也因此蕩然無存了!
望着已將火系能量提升到極點,怒不可遏的女人,胖子先是示意笑得連防護都快維持不住的隊友們加強戒備,然後才把臉一板,嚴肅地質問道:“你既然容不下別人子虛烏有的胡言亂語,又爲何還要用同樣的手段去對待別人呢?”
維拉被對方問得一愣,氣勢也因此受制,絕殺的一招竟然沒發出去。
胖子見狀,雙眸閃亮,趕忙接着說道:“難道不是如此嗎?咱們不要混淆視聽好不好?我再卑鄙,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權力呢?更何況,這權力還是烏蘭政府賦予我的!”
說到此處,傀儡有樣學樣,竟然也揪起額角的一縷頭髮擺弄起來。他將目光掃視過全場,又接着道:“發出佈告說允許以參加對戰的方式贏走那些俘虜處置權的是你們吧?接受我們報名,又把我們帶到這裡的也是你們吧?我們一直都是再按規矩辦事,在按照你們劃出來的道走,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卑鄙?”
“更何況,”胖子說起了興致,聲音也高亢起來道:“你哪隻眼睛看到那些俘虜殺人了?他們行兇的人證、物證在哪裡?他們經過官方的審判了嗎?”
胖子的聲音迴響全場,人們默默無語,不少人這才意識到此次競技場發生的一切好像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
“嘿嘿!”傀儡突然笑起來說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要說破,你我心知肚明便好!所以,咱們打架就說打架的事,最好別牽扯上什麼‘挑釁公理’一類的話,因爲我雖然不配提這兩個字,而你,也不配!”
“靠!難道這個纔是麥桑本人?否則,一個傀儡又怎能說出這番話來呢?”主臺上,本來已經對假麥桑身份十分篤定的帕爾奇再次陷入了猶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