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賀蓮的胸前一片溼潤。
手冢加奈的淚水讓他的心不由得疼痛起來。
爲什麼她總是在他的眼前哭泣呢?
爲什麼在面對這一切時他都是如此無力呢?
不管是阿爾託莉雅的身體情況也好, 還是現在遭遇的強大敵人,都不是敦賀蓮作爲一個人類能夠對抗的對象。
他知道這很愚蠢,也十分不合時宜, 但他的胸膛中洶涌的情緒驅動着他的肢體。
抱緊她, 然後再抱緊。
似乎他能夠提供的也只有聊勝於無的懷抱了。
如果他們繼續待在了樓上, 或者在遭遇吉爾伽美什後, 阿爾託莉雅沒能及時醒來。
敦賀蓮覺得無論哪一條, 他都只有死這一個選項。
他不畏懼死亡,但卻更不願留下仍未完成的理想與他親愛的人們。
但如果放任阿爾託莉雅離去,他是不是這輩子都無法再度擁她入懷了?
紛亂的思緒在嘈雜的環境中來回起伏。
“蓮!加奈!”本間崇和社幸一在知道消息後十萬火急趕了過來。
幸虧此刻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在救援這件事上, 還沒有媒體趕在這個時候播報八卦。
“我們走!”
兩人攙扶着下了救護車,被立刻送往了忍足醫院。
消毒水氣味讓敦賀蓮的心跳漸漸平復。
兩人做了檢查, 萬幸的是都無大礙。
“劇組那邊我們會打招呼……”本間崇鬆了口氣, 卻被手冢加奈打斷了話語。
“不用了, 我們沒事,休息一晚就好。明天可能會遲到一些, 麻煩本間先生說個情……”她沒有和敦賀蓮商量的意思。
“加奈,我知道你很在乎這個工作,但……”社幸一試圖勸解她。
“拜託了!”手冢加奈的眼裡滿是堅定。
“蓮……”社幸一看向自家藝人,希望他能幫忙勸勸她。
“就這麼決定吧……”敦賀蓮此時此刻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工作上,他只希望能夠和阿爾託莉雅單獨對話。
“你們先回去吧, 媒體對應可能還需要你們加班……”
本間崇和社幸一滿目質疑, 卻知道此刻兩人更需要休息, 只得憂心忡忡地離開了醫院。
室內歸入寂靜。
手冢加奈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嘆了口氣。
只有這個機會了。
敦賀蓮覺得一些話再不說出口,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阿爾託莉雅……我喜歡你。”
傷痕累累的兩人,都因爲過度的緊張和勞累躺在病牀上吊鹽水。
身上是病號服, 臉色蒼白。
“我知道這樣的告白場面是最爛的,沒有之一。”敦賀蓮將一隻手緩緩伸出去,“但我絕對的沒有敷衍的意思。”
如果這樣的告白放到電視劇裡都會被大差評淹沒吧……此時此刻,敦賀蓮的腦子裡竟然還浮現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話語。
“阿爾託莉雅,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敦賀蓮的手臂仍舊向着她的方向,“能不能邀請你,成爲我的王?”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讓手冢加奈的眼眶再度發熱。
爲什麼呢?
爲什麼呢?
她明明很想去接受,可是爲什麼胸口會如此疼痛?
“對不起……”手冢加奈還是說出了拒絕之語。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答應敦賀蓮的告白。
她的手指緊緊地拉扯着牀單,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把手放到了敦賀蓮的手掌之上。
“你是因爲‘聖盃戰爭’所以不願意答應我的請求嗎?”敦賀蓮轉頭看向她。
這個傻姑娘,嘴上說着最殘忍的拒絕的話,可是滿臉的傷感卻毫不掩飾。
淚水再度滑落,敦賀蓮拔掉自己的針頭,緊緊地握住了手冢加奈的手。
“阿爾託莉雅,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讓我和你一起參加聖盃戰爭吧。”
“你說什……”
手冢加奈沒有繼續下面的話,因爲敦賀蓮俯身吻住了她的雙脣。
溫熱的,微涼的,柔軟的……
手冢加奈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嘴脣之上。
久遠在親吻着她。
應該要推開的,可是雙手爲什麼這樣無力?
手冢加奈微張着嘴,清澈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霧狀的迷濛。
急促的喘息,近乎窒息的感覺。
敦賀蓮再度親吻了她。
“阿爾託莉雅,你願意讓我成爲Master嗎?”
哪裡有這種詢問的方式?
手冢加奈微微顫抖着。
太狡猾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哦。”敦賀蓮再度吻上她的嘴脣。
如果手冢加奈想要推開敦賀蓮,那麼他根本就無法靠近她分毫。
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啊……
手冢加奈嘆息,猶豫片刻,笨拙地環上敦賀蓮的頸窩。
一夜無夢。
手冢加奈在敦賀蓮的懷抱中醒來。
“久遠……”手冢加奈微紅臉頰,覺得兩人的距離太近了。
“阿爾託莉雅,早!”敦賀蓮的心情顯然非常好,看他的精神可能早就醒了。
手冢加奈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健康,她半坐起身,神色漸漸嚴肅:“久遠,我需要和你說一下,關於聖盃戰爭的詳細情況……”
之前她不願他擔心,但事到如今,已經不是隱瞞的時候。
敦賀蓮皺緊眉頭。
爲了生存下去,就必須剝奪他人的生命。
在這裡還不如冬木市有着相關的保護機構。
雖然聽阿爾託莉雅的敘述,就能知道那個神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這和毫無保障相比,他們即將面臨的事情絕對會更加混亂。
“敦賀先生,有一位訪客,現在方便見面嗎?”門外傳來護士的詢問聲。
敦賀蓮整理下衣服,揚聲迴應:“可以!請進。”
進入房間的卻是那個金髮的男人。
他的頭髮不如昨日那般高聳,柔順的金髮遮掩住了他一部分的侵略感:“多謝你了。”他竟然還在微笑。
英雄王……在和人類道謝?
手冢加奈覺得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讓她忘記了恐懼。
護士小姐滿面桃花地離開了房間。
吉爾伽美什臉上的微笑變爲了嫌棄:“阿爾託莉雅,你看男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麼樣啊……”他今天到來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
“英雄王,你到底爲了什麼?”手冢加奈將敦賀蓮擋在身後。
敦賀蓮上前一步:“吉爾伽美什,初次……算是初次見面吧,我是敦賀蓮,是阿爾託莉雅的未婚夫。”
吉爾伽美什眉頭一挑,饒有興致地看着金髮少女的臉頰爆紅:“哦?”
“久遠……”手冢加奈拉扯着敦賀蓮的衣角,希望他不要和英雄王正面衝突。
“哈哈!”吉爾伽美什大笑,“阿爾託莉雅,真沒想到能有見到你這副模樣的一天……這麼說來,這個男人倒是比那個紅髮雜修好太多了!”
“英雄王,請說出你今日的來意吧。”手冢加奈深呼一口氣,不想再和他討論這些無意義的話題。
“聖盃戰爭。”低沉的嗓音似乎在預示着末路。
手冢加奈握緊拳頭。
吉爾伽美什看着對方越發凝重的表情,覺得得到了十分的愉悅,“當然沒這回事。”
“什……麼?”
“哈哈哈——”手冢加奈出乎意料卻又不敢相信的表情混雜在一起,讓吉爾伽美什覺得果真是不虛此行。
“那麼,你過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又爲什麼要攻擊阿爾託莉雅?”敦賀蓮不想讓吉爾伽美什繼續看他們的笑話。
“真是令人掃興的男人。”吉爾伽美什斜瞥一眼,閒適地倚到沙發上。
手冢加奈這下明白過來,吉爾伽美什此行絕沒有敵意。
“大聖盃已經被摧毀了。”吉爾伽美什也不再繞圈子,給出了讓手冢加奈最關心的話題,“由那個短髮小子和遠阪家的雙馬尾小姑娘一起解決的。”
短髮小子?手冢加奈仔細回想,吉爾伽美什所說的絕對不是衛宮士郎,能被他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的,只有他還算看得上的人。言峰綺禮?不對,應該不會這麼稱呼他。那就是……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短髮的瘦弱青年:“是Rider的Master?”她對於他的印象很是薄弱,曾經頻繁暈倒這件事倒是令人記憶深刻。
“還有凜?”手冢加奈對於遠阪凜的猜測倒是比較篤定,畢竟在當時,還是未成年的遠阪凜就表現出了極高的魔術天賦,畢竟是那個遠阪時臣的女兒呢。
“第五次聖盃戰爭結束了十年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消滅聖盃的方法。也是夠慢的……”吉爾伽美什從來都沒有對聖盃有過願望。
這原本就是他的東西,寶庫裡甚至還有原本。梅林那個老傢伙其實一直都在打這個的主意,可惜被他堅決拒絕了。
“這是其中的一片碎片。”吉爾伽美什隨手從寶庫中拿出了一片金燦燦的碎塊。
“這是……聖盃?”手冢加奈沒有輕易觸碰它,原本心心念唸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眼前,雖然是一個破碎的狀態,但仍舊能感受到它的特別之處。
“所以,英雄王,你的來意是”手冢加奈覺得吉爾伽美什不會是一個閒到無聊只是爲了把碎片給自己看一眼的人。
吉爾伽美什收回了聖盃:“與其咄咄逼人,不如讓我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現在是不是演員?帶我去看看吧?”
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走向。
昨晚恨不得殺了他們的金髮男人竟然會選擇和他們一同回到了劇組。
“加奈,蓮,這位是?”本間崇滿目震驚,這樣的容貌與氣度,絕對不是一般人啊。
敦賀蓮與手冢加奈相對無言。
“我是這孩子的親戚。”吉爾伽美什順手揉了揉手冢加奈的金髮,笑得單純無害。
手冢加奈突然覺得英雄王更適合演員這個職業。
見手冢加奈也沒有多介紹的意思,本間崇便不準備深究:“你們可以拍戲了嗎?”他仍舊十分擔憂。雖然昨晚的事情只有導演知道,但究竟會不會對今日的工作產生影響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