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彼此彼此。”上官斐顯然很不想見到他，也不想和他說話，說完這一句便偏轉身在旁邊的座位坐下。
別人不搭理，煉藥會長自然也不會厚着臉皮繼續搭訕，只是同樣在旁邊相隔不遠的座位座下。
待這兩位大boss坐下了，陪同而來的人才紛紛坐下。
慕然和上官紫鸞一左一右坐老爺子身邊，一個自發的剝果皮侍候，一個忙着好奇周圍的一切。
慕然怎麼會感覺不到旁邊那束完全無法忽視的視線呢，只是知道這視線來自於誰，不好理會，也不能理會。
上官斐也是感覺到了，轉頭不悅的看向那邊的人，冷聲道，“看夠了沒有。”
“呵，不介紹下？”那個人對答如流，“你倒是好福氣，算是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了，難怪不願意出谷。”
“哼。”上官斐冷哼了一聲，也不介紹。
那人低聲一笑，也不再追問，目光在慕然身上再停留了下便轉開，沒有再看她了。
慕然暗暗鬆了口氣。
她剛低下頭，便又感覺到一股視線，而且似乎還帶着惡意。
她皺了皺眉，擡頭搜索而去，卻對上一雙滿含惡意的眼神。
稚嫩的孩子還善爲學會掩藏情緒和心思，即便被抓個現行也沒立刻收起情緒，反而惡狠狠瞪她。
慕然眯起眼睛，淡淡掃了男孩周圍的人。
靖康候府來的人不多，只有靖康候，凌子軒，凌子銳和劉氏四人，一直瞪她的，便是八歲的凌子銳。
除了凌子軒外，其餘三人都是時不時的偷偷往這邊撇一眼，想必是顧忌着神醫谷。
也對，如果說誰最怕神醫谷，那絕對是靖康候凌浩。
上官雪卿的死有他的大半責任，凌慕然還曾在凌家受了虐待，這些不止讓他沒臉面對神醫谷，也不敢去面對。
隨着時間流逝，凌浩從開始的期待，到最後，也隱約明白了，他和女兒之間，怕是真的再難回去，他也在猜測，女兒是否也知道了她母親真正的死因。
凌浩如何她沒去搭理，也不想搭理，目光在凌子軒身上留了幾個瞬息。
這人雖然依然平靜從容溫潤儒雅，但卻依然難掩眼底的倦色，看來進來凌家所發生的事情也確夠他喝一壺的了。
但總的來說，這人還真的善忍，不動聲色的人才是最應該忌憚的，凌子軒，依然是她在晉元中最要防的人，上輩子十年後的晉元雖然還沒有改朝換代，但基本大半江山卻都被他掌握在手中，連元帝都拿他沒辦法，可見他手段如何了。
慕然不着痕跡的轉開目光，但凌子軒卻突然把視線轉了過去，極爲精準的看向了她所處的位置，眼神不變，讓人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除了凌子銳眼中的敵意，慕然還感覺到另有幾股惡意直衝她而來，只是這幾股惡意都藏得深，她能覺察，卻無法發現來自哪裡。
這讓她開始警惕起來。
今天最開心的，無非就是元帝了，晉元少有這樣熱鬧風光的時候。
想必過了這一次，晉元的名頭應該會被徹底打響，而能和神醫谷結親，還能請得煉藥會來參與，兩位藥聖親自到來給足了面子，更是讓晉元的地位水漲船高。
“然姐，你有沒有感覺好像有人在看着這邊。”下邊觥籌交錯，歌舞昇平，樓上的人也多數都在欣賞或聊天。
老爺子覺得無趣，早早就退場，說是去走走，而一同去的還有那位煉藥會會長,誰都知道那兩位肯定不是真的隨便‘走走’
上官紫鸞突然湊到慕然耳邊小聲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是不是的瞟向周圍，眉頭緊皺。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多數目光都沒離開過他們，但慕然卻知道紫鸞話中的意思。
那如鋒芒在背的感覺確實讓人很不舒服，這樣不善的目光已經盯了她大半晚了，可每次擡頭搜尋，卻又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
“神醫谷名頭在外，關注的人自然多，何況……你這神醫谷的一枝花在這兒，哪能讓人不看的呢，說不定過些日子，上神醫谷求親的人都能排成串了。”
“說什麼呀，和你說真的呢，再說，以後誰敢娶我，我就讓他當藥人。”上官紫鸞翻了翻白眼，如此不雅的動作偏偏她坐起來卻很俏皮純真。
慕然失笑，“話可別說太滿了。”
“唉，不說這個了，好無聊，這宴會還要什麼時候結束，我們能不能先離開啊，真浪費時間。”話題被轉開都沒察覺，上官紫鸞一臉怨念，這段時間她還不如研究煉藥。
慕然轉頭看周圍的情況，現在宴會纔到真正的高峰，沒意外的話離結束還要很久，“再忍忍吧，不然我陪你出去走一會再回來。”
“嗯，這樣也好。”上官紫鸞笑着點頭，立刻起身，伸手也把慕然給拉起來，勾着她的手臂，然後擡手朝某個方位打了個手勢。
慕然挑眉，那個地方是林曉曉所在的方位，卻這兩傢伙要做什麼？
“啊！終於出來了，悶死我了！”一到旁邊僻靜的走廊，林曉曉便忍不住展開雙臂擡頭低喊了一聲。
慕然失笑，“你以前不是習慣了麼，也做得挺好。”
林曉曉立刻苦悶臉，“以前只需要呆坐着當花瓶就可以，但現在，這一整晚的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你看看我的臉，肌肉都笑得僵硬。”
“噗嗤，那說明曉曉很受歡迎啊。”上官紫鸞忍不住噗嗤一笑。
慕然稍作一想便明白。
前兩天外公讓凌琅開始定日子後，凌琅便向皇帝請了旨。
風錦宣得知，也一併湊了熱鬧，元帝便乾脆讓欽天監去給兩人選可以同一天舉辦婚禮的好日子。
因此風錦宣和林曉曉這一對算是正式浮出水面了。
風錦宣即便沒有實權，可如今他不止擺脫廢材的身份，還因爲風凌琅的原因和神醫谷交好，地位水漲船高，想要巴結的人更多。
何況風凌琅一般人都不敢接近，也接近不了，慕然在神醫谷扎堆，別人也不敢貿然上前，這樣一來，風錦宣和林曉曉自然成了最好的橋樑。
不用想都知道今晚林曉曉是多受‘歡迎’了。
“你還笑，都怪你，幹嘛那麼快答應啊。”林曉曉白了她一眼。
慕然好笑，“你不答應可以拒絕啊，我又沒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答應。”
“你！哼，不和你說，你這張嘴簡直天下無敵。”
“好啦，兩位姐姐，我們別再這吵啦，一時半會也不想回去，不然我們找個地方再聊？”上官紫鸞笑着上前，一人一邊挽住兩人的胳膊，吐着舌頭一臉俏皮。
“好，還好小鸞聰明，不然再待下去我都要崩潰了。”林曉曉點頭萬分贊同。
三人相攜繞着九曲迴廊走，邊走邊聊。
但走了一會，慕然突然腳步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繼續走，卻在兩人耳邊低聲道，“有人跟蹤，說話小心點。”
“什麼？”上官紫鸞詫異，下意識就要聽步。
林曉曉和慕然卻半駕着她低聲道，“別慌，沒事。”
上官紫鸞慢慢緩下神色，輕輕點頭。
林曉曉主動開口和慕然又鬥氣嘴來。
三人正想辦法怎麼處理那莫名其妙的小尾巴，不想剛拐個彎進拱門就聽裡邊傳來細碎的談話。
三人腳步一頓，知道有人下意識便要離開，再尋個安靜的地方，卻不想慕然聽到一個名字，反正打消了念頭。
“怎麼？”林曉曉和上官紫鸞疑惑看她，這是要聽牆角？不太好吧。
慕然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們噤聲，那細碎的聲音也慢慢清晰的傳入她們的耳朵。
“虹姐，我實在不明白，爲什麼你要繼續留着，就算要報恩我們這一路幫他們幾次，也算報了恩，那傢伙對你分明就不懷好意。”
“我知道。”
“那爲什麼……找木姐姐你又不願，離開也不肯，更不和我說原因，你這是要讓我急死啊。”
“小睿……我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多擔心。”
“可你不說明白我就不擔心嗎？每天看着那傢伙打你的主意，你知道我多着急！”
“我……唉，小睿，如今我們是騎虎難下，你既知道那人僞善，便更要明白，他所說的可以隨時離開其中有多少分真在裡邊。”
“那，那我們可以找靈木姐姐幫忙啊。”
聽到這個名字，林曉曉詫異轉頭看慕然。
慕然卻是眯起了眼睛，一臉果然如此。
“笨蛋，你忘記我們是爲什麼逃出來又爲什麼被追殺的，我從未想過找她，那樣只會給她帶去麻煩，如果讓那些傢伙知道藥是從她那兒來的就糟了。”
“呃，這我倒沒想過。”
“現在說不定暗中還有人盯着我們，雖然那將軍不懷好意，但至少有他的庇護我們暫時不會怎麼樣，而且我也想借用這個機會離開晉元，我們先躲一陣子。”
“這……可如果跟那個傢伙去他的國家，那不是羊入虎口嗎，到時候逃更難了。”
“唉，現在也沒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早知道當初就該答應靈木姐姐，都是那些該死的混蛋，強盜！等我以後有了實力，一定要回報這一次的仇。”
“嗯，等以後有實力了……”
“等這個詞，總覺得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一聲輕嘆突然響起。
本說悄悄話的兩姐弟嚇了一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