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芳雲

草原上的飛鷹在死的那刻永遠朝着太陽飛翔

——汐特勤

中原以北地區是匈奴的佔領地。自大漢朝以來匈奴日漸強盛。南匈奴歸順漢朝,而北匈奴則與大漢朝作對,且實力不俗。漢武帝時曾派張騫出使西域尋求大月氏國的幫助,歷年十二載無功而返。第二次出使得到了大宛和烏孫國支持才得以壓制匈奴。

汐特勤是匈奴部落最勇猛的將軍,卻生的一副漢人樣貌。騎射極爲精通。被匈奴部落的單于收爲養子。多年裡的訓練早已讓這個年輕的草原少年變成一個冷酷的殺人狂。汐特勤的父母早在烏孫國和大漢圍剿匈奴的時候被殺死。救下汐特勤的是軍營裡一個小卒。從小在軍營裡學習騎馬打仗。在七歲那年遇到了單于。單于還有個養女阿史那丹,是突厥人。父親是突厥的二汗,因西突厥內亂而流落到匈奴領域。

阿史那丹第一次見到汐特勤時臉上還是不自主得流露出一絲得意。“我告訴你!我和父親相處的時間更長!你休想取代我!”那時的阿史那丹極其尊重單于,那是因爲在她孤立無援的時候是單于救了她,給她一個家。如今突然來了個小夥子,還是和單于一樣的匈奴人。阿史那丹不由得多注意起了汐特勤。那一年阿史那丹十歲,汐特勤十五歲。

汐特勤望着那個桀驁不馴的阿史那丹便不痛快,汐特勤素來的話都很少。如今遇到無禮的阿史那丹更是不願多說話。

“喂!啞巴了你!”阿史那丹推了一把汐特勤,卻不知用力過猛,汐特勤栽在地上,臉都被劃破了幾道。汐特勤站了起來揪着阿史那丹的衣領就把她往地上一扔。從小嬌貴的阿史那丹哪裡被欺負過。瞬間就哭了出來。聲音大的把單于引了過來。單于見倆人水火不容便嘆了口氣。拍了拍汐特勤的肩膀。

“汐特勤,阿史那丹還小,男孩子嘛!不必與她一般見識。”阿史那丹聽着這些話眼睛都直了,父親從來都沒有這麼說過她。就是因爲這個汐特勤!自此阿史那丹和汐特勤就結了仇。當然汐特勤是沒把阿史那丹放在眼裡的。而阿史那丹卻覺得汐特勤真是壞的要命。比草原上的餓狼還要壞。

在汐特勤十七歲,阿史那丹十二歲那年,汐特勤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是個吐谷渾人。長得也美,身段也很好。汐特勤特地邀請了那個叫娜麗的吐谷渾姑娘來到營帳裡做客。那時單于和阿史那丹也在。

“喲,我的“哥哥”汐特勤居然帶女人回來了,呵呵呵。”阿史那丹戲謔道,眼神還不停地望着娜麗。阿史那丹不喜歡汐特勤,也不喜歡娜麗。一想着他們兩個要是在一起了肯定要合夥欺負自己,阿史那丹便不幹了。

而單于則是一臉歡喜,自己的養子終於長大成人,而且已經是匈奴帳中最勇猛的將軍。此時此刻還帶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回來。想是以後後繼有人了。當晚的大營帳中是單于的家宴。阿史那丹則是自顧自地玩樂。娜麗爲單于和汐特勤跳了一隻吐谷渾舞。阿史那丹則不以爲然。自己啃着手抓羊肉。

“單于,若是您也同意的話,下個月我想迎娶娜麗。”汐特勤牽着娜麗的手,領到單于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呸!”阿史那丹粗俗的把羊骨頭扔到了汐特勤的腳邊,“當初叫你這聲哥哥還是父親逼得,如今還想讓我叫一個吐谷渾來的胡人一聲嫂子?做夢!”汐特勤惱了,直接打了阿史那丹一巴掌,誰知那一巴掌重的直接把阿史那丹的嘴角打的流血。而一旁的娜麗拽着汐特勤連連搖頭。。

“你這是活該!”單于看着阿史那丹水汪汪的眼睛。阿史那丹心裡委屈極了,直接跑出了營帳。經過汐特勤和娜麗身邊時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汐特勤也回瞪了一眼“哼!突厥人就是突厥人!死性不改!”

阿史那丹第一次被父親訓斥,眼淚止不住的流。這幾年裡汐特勤不在的時候父親總是會表揚她聰明乖巧,而自從汐特勤來了,父親總是會批評她桀驁不馴。一切都怪汐特勤。

那一晚汐特勤也自知自己下手太重,畢竟阿史那丹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以後自己外出打仗還得阿史那丹照顧娜麗。阿史那丹睡在牀上,小腹脹痛,也不知是吃壞了什麼。想起父親訓斥她,她便傷心難過。又想起汐特勤,真是恨的牙癢癢。

“阿史那丹!睡了嗎?”汐特勤掀開阿史那丹帳子前的簾子,見阿史那丹在被窩裡抽泣便擡腳進去了。他拍了拍阿史那丹。“對不起…下手重了。”

“滾!”阿史那丹帶着哭腔吼了汐特勤一聲。汐特勤把手伸到被窩裡把阿史那丹拖了出來。只見牀上的毛皮上一大灘殷紅,帶着腥味。汐特勤和阿史那丹都嚇了一跳。

“汐特勤,看來我要死了。以後再也沒人罵你了。”阿史那丹望着自己雙腿之間的血,哭的更厲害了。而汐特勤更是滿臉愧疚。“你不會死的!你別動我去給你找巫醫,撐住!”

本以爲阿史那丹今晚就會死了,流這麼多血。等到巫醫來了之後才知道阿史那丹是來葵水了。阿史那丹和汐特勤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咳咳,既然沒事你就早點睡吧,這種東西還是讓娜麗幫你吧。”說罷汐特勤便叫娜麗來幫阿史那丹清理了一下。阿史那丹看着這個溫柔的女人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是在突厥的草原上,母親帶着自己看天空中翱翔的鷹。

“你是叫娜麗?”阿史那丹躺在牀上,娜麗則在一邊給阿史那丹洗衣服。突然被這麼一問怔了下。“是….”

“那你喜歡汐特勤嗎?”娜麗沒有說話,她不討厭汐特勤,也不是那麼喜歡汐特勤。因爲在她的家鄉吐谷渾她早就喜歡上了一個吐谷渾的男孩子。雖然那個男孩子的樣貌,力氣,騎射都比不過汐特勤,而她終究還是愛着他的。

“我….我喜歡的是另一個人。”娜麗開口了,阿史那丹笑了笑。“是啊,汐特勤那麼粗魯的人,誰會喜歡他啊!對吧!”娜麗繼續洗着衣服。

“汐特勤人很好,其實,我很羨慕你能有這麼一個哥哥。”

阿史那丹冷哼一聲,“哼!他纔不好!每次都欺負我。算什麼哥哥!”

“其實,你也該看看他好的一面,說不定你也會喜歡上他。”娜麗看着阿史那丹,如同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呸呸呸!我纔不要喜歡他!喜歡他的人都瘋了!”阿史那丹突然覺得娜麗這個女人,很可憐。愛着的明明是另外一個人,卻要嫁給汐特勤那個大魔王。說不定是被強迫的。

“娜麗姐姐,你想回去找你的心上人嗎?”娜麗聽阿史那丹提起,笑了笑。

“想啊,可是,下個月不就要和汐特勤成親了麼,我還能逃回去嗎?”

“能!當然能!到時候我幫你!”阿史那丹閉上了眼睛思考了如何幫助娜麗。

一個月後,汐特勤和娜麗的婚禮開始了。而阿史那丹早早地起牀,到了後廚。

“阿克叔,這是給哥哥婚禮上的馬奶酒嗎?”阿史那丹指了指那一大罈子飄着奶香的馬奶酒。

“是啊!”

“哦!對了阿克叔,我想起來了,剛剛薩米嬸子叫你去一趟單于營帳裡!你快去吧!別耽誤了。”阿史那丹眼球一轉。

“哦哦!謝謝啊。”

阿史那丹見阿克走遠之後把一包**撒進了酒罈子裡。汐特勤的婚禮好生壯大,光是牛羊就宰了幾十頭。新郎汐特勤今天的打扮俊美無雙。身邊的娜麗也是美豔動人。只是娜麗的臉色不大好。待衆人喝過馬奶酒後,阿史那丹領着娜麗到了草原的邊界。

“娜麗姐姐,去吧!沿着這個方向騎兩天就能到吐谷渾。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乾糧,路上的時候吃!晚上草原會有狼,要小心!”阿史那丹把一包乾糧塞到了娜麗手中。娜麗很感動。望着娜麗越走越遠,阿史那丹笑了笑。娜麗,要幸福啊。

當阿史那丹剛剛轉過身,只見汐特勤站在身後。“你….我…”

汐特勤面無表情,“這次你乾的很好,很漂亮。”

阿史那丹有些心虛,“你…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娜麗姐姐!”汐特勤頭上青筋暴起,掐住阿史那丹的脖子。“我知道你討厭我!也不必要找這個藉口!”阿史那丹透不過氣,眼淚順着淌到汐特勤的手上。最後汐特勤放開了阿史那丹,一次一次地原諒了她。望着一身紅衣的汐特勤遠去的背影,阿史那丹突然覺得自己對不住這位哥哥。

自此阿史那丹和汐特勤就很少見面了,就這樣安逸地過了五年,汐特勤二十二歲,阿史那丹十七歲。

阿史那丹到了嫁人的年紀,單于就開始爲阿史那丹尋覓良人。可阿史那丹自放走了娜麗之後就一心想的是汐特勤。她覺得自己對不住汐特勤,汐特勤真是太可憐了。總得汐特勤成了親自己再成吧,否則得多可憐啊。而汐特勤自娜麗離開之後便愈發狂暴,殺人毫不拖泥帶水。阿史那丹很擔心汐特勤再這麼殺下去會變成一個瘋子。一日阿史那丹去了汐特勤帳中。

只見汐特勤在帳中擦着彎刀。“汐特勤,五年前那件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喜歡她。但是你再這樣下去父親會擔心的,所以,請放下吧。”

“放下?阿史那丹,你知道嗎,五年裡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我親愛的妹妹。”汐特勤把擦好的彎刀對着自己照了照。

五年裡,阿史那丹早已因爲愧疚戒掉了身上的燥氣。“對不起,汐特勤,我是突厥人,就像你說的那樣,死性不改。”

“如果你五年前沒有放走娜麗,我該會是多麼幸福啊,說不定兒子都會走路,叫一聲父親了。是你!阿史那丹,你這個自私鬼,奪走了我的幸福!”

阿史那丹紅了眼眶,“汐特勤!你纔是自私的,娜麗姐姐不喜歡你!爲什麼要強迫她?”

“我?我自私?阿史那丹,自己照照,看看長生天相信誰!”說罷汐特勤走出了營帳。阿史那丹望向了汐特勤的椅子,五年了,他還是沒原諒她。

大漢與匈奴再次開戰,汐特勤作爲一員大將一起出兵討伐大漢。而阿史那丹混進了汐特勤的營裡當了個小卒。汐特勤看着鬼鬼祟祟的阿史那丹混進了軍營也沒說什麼。她想找死便由着她去。

一天夜裡,阿史那丹偷偷跑進汐特勤的大營裡。汐特勤望着她。“你來了。”

“是,能不能別去打仗,父親在家裡很擔心。”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了,你就可以獨佔父親的寵愛了嗎?怎麼?想通了?”

“是…汐特勤,有些話我想對你說。從前娜麗說,你人很好,說我以後可能會….喜歡上你。現在想來便是真的了。”阿史那丹鼓起勇氣對着汐特勤說了她心裡一直想說的話。

“阿史那丹,我就算喜歡牛羊,都不會喜歡你。”

“汐特勤!你這個大壞蛋!!!!!!!!”阿史那丹哭着跑出了軍營。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表白,卻被拒絕的如此徹底。

迷迷糊糊中阿史那丹聽到了漢軍夜襲營帳的消息,匆匆忙忙地又去找汐特勤。汐特勤的營帳起火了,裡面還有一隊漢兵。汐特勤拿着手裡彎刀殺紅了眼。望見阿史那丹便揪着她衝出了大營。

“想死啊!臭丫頭!”

阿史那丹笑了笑,原來在汐特勤心裡還是有她的。突然一隻暗箭射向了阿史那丹,汐特勤轉身一檔,那箭正好射中了汐特勤。隨即而來的是萬箭齊發。汐特勤抱緊了阿史那丹。阿史那丹望着那個偉岸的男子,背後全是箭。毀了,徹底毀了。

“汐特勤!!!!!你不許睡!你還沒原諒我呢。”

“阿史那丹,這一次,請原諒我,我…收回剛剛的話,你是我…最想保護的人啊。”

當匈奴的援兵趕到,汐特勤已經抱着阿史那丹永遠的沉睡了。阿史那丹的淚沾滿了這個努力隱藏自己情緒的男人。這個倔強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原諒阿史那丹。儘管阿史那丹那麼不待見他。

草原上的飛鷹在死的那刻永遠朝着太陽飛翔

那是汐特勤的驕傲,即使死了,也是永不低頭的驕傲。阿史那丹,汐特勤。他們相知,相識,相愛,一共七年光陰。在這七年裡,他們彼此傷過,恨過。可到了最後,卻也只能說一句愛過。

阿史那丹,汐特勤。兩個倔強的人兒。如同碧草和白雲,雖然遙不可及,卻一同構建了美麗的草原。

如果沒有戰爭,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阿史那丹,汐特勤。兩個倔強的人兒啊,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