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猛的表現,白靈槐是既欣喜又尷尬,欣喜的是,魏猛就如此稀裡糊塗地過了第一關,尷尬的是,這的確是個太無賴的方式了。
這樣白靈槐想到了當年的一幕,四個人在一起打麻將,說好的誰胡誰可以把錢都拿走,結果有一個人,抓好牌就推倒說“糊了。”其他看了他的牌,說他詐和,可那個人一邊收錢一邊解釋道,當初的約定,只說誰胡了就拿走錢,沒有說不可以詐和啊。
按道家人的思維,小院中有木,木在院中爲“困”,所以這一陣爲困陣,要破困出門,而門上有蟲無幾,是風門,正常的思維就是砍了院中的樹,以樹木破風眼出去。
可魏猛不是這樣,巽二給他的指示,讓他砍樹,鬥一下樹精,可魏猛取了些樹汁,畫了個“幾”字,讓無邊的風變成有邊,道家講究個口彩文道,魏猛用這樣的方式搏了一個“口彩”,從而破了風門,解了困局。
“農道兄,過去可有人如此破陣?”
“沒有,魏猛的方法雖然離經叛道,但是也算是另闢蹊徑,我們過去指示注意道法的解局破陣,白老太太,想必你和我想的一樣,從解字八卦中找尋到破陣之法吧。”
“是。”白靈槐點了點頭,解字八卦解困局,這是毫無疑問的正確方法。
“也許,先輩創造巽風困局的時候,就是個文字遊戲,是我們想多了。這個魏猛小朋友有點意思,如此博學機智,我實在是低估了他。”
“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白靈槐道,魏猛的水平她哪裡不清楚,說他能看去其中的門道打死她也不相信。
魏猛出了小院,站着院門口的臺階上望去,在他面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田野,在田野中間有片不大的村落,遠遠地看去,有幾個孩子在田野中玩耍。
這又是哪裡啊?魏猛搔了搔頭,他想回去問問巽二,可他再回頭看的時候,原本在身後的小院已經沒有了影子,他現在也不是站在什麼臺階上,而是一塊宛若臥牛的青石板上。
魏猛正在納悶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陣的戰鼓的聲音,隨後便是人的大吼和馬的嘶鳴。
魏猛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在南方有一座用木頭圍起來的城堡,這時候城堡的木門大開,從城堡裡面飛奔出一排排騎兵,揮舞着長矛大刀,有些乾脆拿的就是棒子,呼喊着朝着小村莊衝過去。
“我靠。古代的大~片啊。”魏猛有種進入了古裝電影中的感覺,只是這個電影的劇組一定沒有多少錢,拍攝的也肯定不是中國的電影,中國的騎士,都是金盔金甲,背弓插箭,而騎馬衝出來的戰士衣着很是簡陋,根本沒有頭盔,絕大部分披散這頭髮,領頭的幾個,頂着羊頭和牛頭的頭骨。
魏猛本來只想看個熱鬧,就當是看場3D的電影,可他突然想到了那些玩耍的孩子,而這些騎馬飛馳的方向,正是那些孩子所在的方向。
“不好。”魏猛從青石上跳下來,以他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幾個孩子跑去。
魏猛原以爲自己有神速,一定可以在騎兵到達之前趕到孩子的身邊把那幾個孩子救下來,可是在這個世界裡,他的神速彷彿消失了,魏猛的速度不能算慢,可是那些騎兵的速度更快,魏猛只跑了三分之一,那些騎兵已經到了村莊的前面。把村莊圍了起來。
魏猛停住腳,他看着那些揮舞着武器的騎兵,看着那些不知恐懼爲何物的孩子。
魏猛知道,自己即使過去是了,也無濟於事了。
那些騎兵會如何對待這個小村莊呢?
村子裡的男女老少大約有二十多人,被騎兵從家裡趕了出來,聚集在了一起。隨後,一些騎兵下馬,開始肆意地搶掠村子裡的物品,糧食,衣物,器具,所有能拿的一切,都被騎兵裝上了木頭軲轆的大車往他們的木頭城堡里拉,小村裡的人們看着自己的財產被人如此的拿走,哀嚎着,有幾個想要反抗或者是爭辯一些,騎兵的棍棒如雨點般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一直把那些人打地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纔算罷手。
等所有的東西都被拉走了,幾個騎兵燃起了火把,開始燒村民的房子,房子在燃燒中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看着自己的家被少了,村民的哀嚎聲更大了,又有幾個男子站起來,朝着騎兵撲過去要拼命。領導的幾個騎兵,也就是帶着獸骨頭的幾位,揮舞着大刀迎着那幾個村民衝過去,大刀揮舞之下,幾個村民被劈成了幾半,鮮血在空中飛濺。
魏猛的心不由地縮緊,這幾天殺人沒少看,死屍沒少見,可這是赤~裸裸的屠殺,那羣村民明顯是沒有反抗能力的。
魏猛很想衝過去,對那些殺人者進行懲戒,但是他知道,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衝過去也不過是羊入虎口,改變不了任何的東西。
魏猛瞪着兩隻眼,雙拳緊握,注意着事態的發展。但是他的腳卻一步步朝着小村莊走去。
看着自己的人被屠殺,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所有的村民選擇放棄了反抗,那些奇兵把村民分成三排,一排男人,一排女人,一排兒童,而他們自己也分成了三排,對應着村民。
領頭的騎兵大喊一聲什麼,魏猛沒聽清,但是他看到他把手中的大刀一揮,所有的騎兵朝着三排村民衝了過去,尖銳的長矛刺入了男人胸口,女人的胸口,還有那些孩子的胸口。
“不。”魏猛大吼了一聲,朝着小村莊飛快的跑去,他彷彿到了一個城市,城破的時候,善良的老百姓就是被如此的殺戮的,原來,放棄抵抗並不能換來劊子手的良心發現,祈求也不能得到屠夫的憐憫。
看到自己的騎士那長矛挑着死去孩童的屍體的時候,領頭的騎士很滿意,又喊了一句什麼,揮舞了一下大刀,領着騎兵朝城堡凱旋而歸。
等魏猛趕到小村莊前的時候,那些騎兵已經跑回去了城堡,魏猛看到的,是焚燒房屋後的廢墟,還有一排排屍體。
魏猛希望能再死屍中找到活下來的,但是,無一倖存者。
魏猛的雙~腿一軟,跪在了這些死屍面前,放聲大哭。
三光政策。這就是三光政策,搶光,燒光,殺光。
原以爲只會出現在近代史歷史書中名詞,魏猛竟然親身感受到了。
那些騎兵居然可以對自己的同類如此的殘忍,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到底是爲什麼?
難道這是人性嗎?人性就是暴虐的嗎?
看到魏猛的樣子,白靈槐的心很不忍,千百年來,她經歷過人世間太多的戰爭和變遷,所以對一些場面習以爲常,易子而食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魏猛不一樣,他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戰爭,人性的醜陋對他來說是相當遙遠的事情,張獻忠把戰俘剁碎做成肉羹給自己的士兵吃,在現在的人看來,那是不可想象的。
現在的人啊,寧可爲吃不吃狗肉而大打出手,卻不願意相信中國還有餓死的留守兒童。
魏猛,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看到如此的場面,會不會在他的心裡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呢。
“白老太太,這位魏猛小朋友,心地很善良啊。”農耕田道。
“善良,破不了這離陣。”
離陣是殺伐之陣,如果魏猛不能找到破陣的法門,那麼這樣類似的殺戮會一直出現在魏猛的面前,無論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類似的殺戮,破不了陣的結果有兩個,一是到了魏猛精疲力盡的時候被殺,一種是受不了如此的殺戮自殺。
魏猛突然感到後背一痛,他下意識地回身揮拳要打,卻見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手裡拿着一把半截的***對着他,剛纔後背的疼痛,就是這個小傢伙拿刀刺的。
魏猛的拳頭在空中停住,他看着小傢伙。
面對魏猛的拳頭,小孩毫無懼色,兩隻手捉着***又朝魏猛刺去,嘴裡喊道:“殺。”
魏猛劈手奪下***,另一隻手把小孩抱起來,小傢伙依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兩隻小拳頭朝着魏猛的身上亂打,一邊打一邊不停地叫喊:“讓你殺了我爸爸,讓你殺了我媽媽。”
魏猛聽了一愣,指着地上的死屍道:“這裡面有你爸爸媽媽?”
小孩搖了搖頭:“我爸爸媽媽早讓你們殺了,你們是壞人,你是魔鬼。”說着又是一頓亂打。
魏猛也不攔着孩子,聽到孩子的話,他的心更痛了,自己看的這一幕,顯然不是一次突發事件,可能是千百次中的一次,那些騎兵自持有武力,就對周邊的人進行燒殺搶掠,而且連孩子都不放過。
“你叫什麼?”魏猛問道。
“我叫離。你和殺我爸爸媽媽的人,是一夥的嗎?”小孩打了魏猛半天,見魏猛不僅沒有還手,甚至都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心裡也是疑惑,變問道。
“我當然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那你是誰?”離問道。
“想給你爸爸媽媽報仇嗎?”魏猛沒有回答離的問話,反問道。
“想。”離堅定地說着。
魏猛把離放到地上,從一個死屍身上扯下來一塊白色的布,手指沾着地上的血在白布上寫了“報仇”兩個字,用離拿的半截***插着,做成個旗子的模樣。
魏猛讓離舉着***,他把離扛在脖子上:“我們去報仇。”說着朝着城堡氣昂昂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