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原名李有財,河南鶴壁人,天生長了張能說會道的巧嘴,經常把人忽悠得“五迷三道”,正值那一年春晚演趙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村裡人再看到他就豎起大拇指,學着趙本山的樣子對他說:“你太有才了!”
女兒李婷考上北京的大學,李天一懷揣着發大財又不用去工地吃土的夢想,不出意外的被老鄉帶進了“傳銷組織”,是帶進不是騙進,因爲他知道是傳銷,而在他認爲,既然有人搞傳銷,肯定有人能賺到錢,不然錢都到哪裡去了呢?所以他認真地聽課,認真地做筆記,連別人難以下嚥的白水煮白菜,他都吃得格外的香甜。經理對他也格外器重,不止一次表示要發展他爲心腹。
可是命運就是這麼的不公平,就在別人費盡心思想脫離傳銷組織而他費盡心思想留下來的時候,他被組織給開除了。他進入組織的兩個星期後,他的頭髮變白了,鬍子變白,甚至連鼻毛和下面的毛毛都變白了,組織的人害怕了,以爲他得了不治之症,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騙他出去見識一下,把他扔到隔壁市的歌廳就開車跑了。
李天一不甘心就這麼被拋棄,他發揚了不放棄的精神,身無分文的他走回了組織所在地,拍着鐵門要回去,結果驚動了鄰居報了警,警察藉機打掉了這個傳銷窩點,警察以他“一把年紀”“舉報”有功,開車把他送回了家,還獎勵了一千塊錢。
李天一不甘心就這麼回家,帶着那一千塊錢又踏上了尋找實現他“發大財”夢的道路。不過因爲他有“前科”,傳銷組織再不聯繫他,一千塊錢很快就花光了,就在他心灰意冷要回家繼續務農的時候,他看到了個道觀,而道觀門口有一排擺攤算卦的,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老頭兒簡單的連蒙再嚇唬,用一張胡亂寫的黃紙符換了一箇中年婦女五百塊錢。
這一幕讓李天一“茅塞頓開”,就老頭兒那口才,連他一半都比不了,既然那個老頭兒能弄到錢,那他也能行,他興沖沖地向家裡要了五百塊錢,買了基本算命和道家的書,白天在各個算命的聚集地轉悠,學着那些人的竅門,晚上就抱着那些書苦讀。三個月後他就能擺攤賺錢。
因爲李天一不到四十歲就全身毛髮皆白,打眼一看讓人有種鶴髮童顏的感覺,他也就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已經一百多歲了,加上他本來嘴就巧,又用心,能背誦下整本的《道德經》,所以他的生意特別的好,他也越來越熟練。
同行是冤家,因爲他太紅了,讓其他的人都沒飯吃,所以在那一天,他剛出攤,幾個彪形大漢就出現在他面前,隨便找個藉口不止拆了他的攤,還把他暴打一頓,門牙都打掉了兩顆,大漢走的時候還警告他,只要他在這個城市出現,見一次打一次。
有了這次的教訓,李天一學乖了,在各個城市遊走,到一個地方先找道觀投宿,雖然花錢比招待所還貴些,可是心裡踏實,因爲沒人會到道觀去找麻煩,然後再或打板或擺攤賺錢,只要賺夠了一萬,他就換個地方,不再只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
李天一剛來雙山縣三天,這是他第一天出來打板算卦,一分錢沒賺到就碰到這件事兒。這是對自己騙人的懲罰嗎?這小子是誰啊?當着這麼多老頭老太太,說自己能讓死人復活?這就是挖個坑把自己一腳踹進去啊。如果自己不能把死人弄活,這羣老頭老太太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啊。
“這個小哥,小爺。你就饒了我吧,我哪……”李天一想要說“我哪會起死回生啊”,可魏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師兄,你就別客氣了,我知道你不願意管塵世間的俗世,可你是半仙之體啊,你不能見死不救,是不是?”魏猛笑眯眯地掃了一圈衆人:“各位不要在意啊,我師兄在深山修煉時間太長了,有點不習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魏猛又趴在李天一的耳邊,發着狠壓低了聲音,用很快的語速道:“你聽我的,把這齣戲演完,只有你的好處,你要不配合我,我多厲害,你剛纔也體會到了,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李天一的身子一哆嗦,兩個竹片啪嗒掉到地上,轉過頭看着魏猛,就看到魏猛那兇狠的眼神,他忙轉回頭,連連點頭。
魏猛的話太有震撼性了,衆人立刻炸開了鍋,讓一個死人復活,這是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啊。對這些老年人又是多麼有吸引力啊,大家每天跳廣場舞爲的就是能身體健康多活幾年,來信教也是爲了能主保佑自己可以長壽,可眼前的這個老道,居然可以讓死的人復活,如果是真的,那以後還怕啥?死了就找老道,直接救過來就完了。
“小兔崽子。你啥時候拜老道爲師兄啊。別信口胡咧咧了,趕緊跟我回家!”魏寶德越來越感覺情況不對,孫子居然扯上“起死回生”了,這不是喝多了才能說的酒話嗎?再說了,這個老道是誰啊?咋就成了孫子的師兄了?他頭髮都白成那樣了,就是自己恐怕都要叫他一聲叔叔,他會收孫子做師弟?再說了,孫子不好好學習,跟個老道混什麼。
“不許動!”樸振文來了精神,跳到凳子上朝衆人揮着手:“大家都聽好了,這個人說他身邊的這位道長,也是他的師兄可以讓王蘭芝女士復活。我們大家都聽見了,他今天不止褻瀆了神,他還在這裡妖言惑衆。我們今天不能讓他走,我們要讓他把王蘭芝復活,如果他做不到,那他就要得到審判。”
“對!讓他把老太太復活。”
“神不能被褻瀆!”教堂裡頓時人聲鼎沸,衆人都附和着。
看到老頭老太太羣情激奮,樸振文滿意地看着魏猛,朝他露出難得的笑容。
警察拿着電話回到教堂,看老頭老太太圍成一圈不停的叫嚷着,捅了捅扶着受傷的年輕人的警察:“這是咋回事啊?”
“啊!你回來了,打人那小子,說他師兄,就是個那個老道能讓死人復活!”
“死人復活?這不胡說八道嘛。說人家是邪□教,我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了,趙兒,電話打了嗎?”
“打了,南朝鮮的先天地教會,掛了名了,邪□教!”警察說着掏出手銬,把捱打的年輕人拷上。
“那裡面的那個呢,現在抓還是等會抓?”
“等會兒。這不要跳大神嘛。看完再說!”
“你先下來,凳子腿不結實,一會兒你再掉下來!”魏猛像是好心提醒樸振文,可誰也沒看到,他的身子已經在樸振文的身邊轉了一個圈,把他站着凳子的一條腿踹斷了。
樸振文渾然不知,他攤開雙臂,仰着頭:“神愛世人!”然後就啪的一聲,摔倒了地上。
魏猛聳了聳肩:“哦買嘎達。神讓你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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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老太太過去把樸振文扶起來,樸振文捂着胯骨呲牙咧嘴強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子,你別得意,等你不能把老太太弄活的,我就要你好看!”可能是太生氣了,說話早就沒了牧師的風采。
“別啊,在我師兄施法之前,我們要提前說好,如果我師兄把王老太太救活,你怎麼辦?”
“這不可能!”樸振文根本就不相信魏猛和他師兄能讓一個死人復活。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要實現了呢?我就說假如,我們把王老太太救活,你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
“承認你是個騙子。”
“如果你要是不能把人復活呢?”樸振文咬牙切齒地說。
“我當着所有大□爺大□奶奶的面,下跪給你認錯。還給你一百萬賠償你的損失!”魏猛說完看着白靈槐,他就是說順嘴了,白靈槐說什麼他就學什麼,沒想到把這句話也說出去了,說完他就後悔了,怎麼能說賠錢呢,下跪可以,賠錢地不行啊。
“白老太太,你有把握嗎?一百萬啊,輸了你賠啊,我可沒錢啊!”
“放心吧。多大點事兒啊。”白靈槐不屑地道,自從知道生死簿上沒有她和魏猛的名字,她對救人沒有絲毫的恐懼,救人一命,自己折壽一記十二年,給被救者十二年的陽壽,折去唄,反正生死簿上沒他們,愛怎麼折就怎麼折。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反悔!”
魏寶德把魏猛擋在身後,兩隻手使勁搖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孩子小不懂事。他還是個孩子,說話怎麼能當真呢。大家說是不是?把死人救活,這不是大白天說胡話嘛。大家說是不是?”
“爺爺,你幹嘛啊!”
魏寶德小聲地道:“別說話了,我剛纔都摸了,人都涼了。救不活了。”
“爺爺!你就放心吧。我……師兄他有辦法!”
“讓你□爺爺走,他是九戒之人,有他在,我們沒法把王老太太弄活。”白靈槐捅了捅魏猛,指着魏寶德道,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魏猛的人氣,恐怕她也不敢見魏寶德,王老太太是個鬼,她哪裡受得了魏寶德的九戒之光啊。
“爺爺,你先回家,回家等我,我揭穿了這個騙子就回家。”
“不行。你個小孩家家的,管什麼閒事。快跟我一起回家。”
“他不能走,他褻瀆了神,今天他必須有個交代!”樸振文拉住魏猛的胳膊,他以爲魏猛在打退堂鼓想借着他爺爺想溜,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也有點有恃無恐,他不相信魏猛當着這麼多老人的面會對他動手。
可是,魏猛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魏猛一巴掌抽在樸振文的臉上:“給你臉兒了,誰允許你個騙子碰我的?”
樸振文沒想到魏猛說抽就抽:“你打我,你敢打我!”
“打你,我他媽打你咋地!”魏猛的手在樸振文的臉上烙燒餅,左一下右一下,魏猛不敢用力,他怕一巴掌把樸振文打死,他雖然沒用力但是樸振文受不了啊,而且魏猛的動作奇快,他剛感到臉上疼,魏猛已經抽了他七八個耳光了。
“白老太太,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老抽人耳光了,打人嘴巴子真是太過癮了。”魏猛嘿嘿笑着對白靈槐道。
“過癮吧,等有機會,你也讓我過過癮啊。”
“少來,我的小嫩臉,都快讓你抽成老臉了,你可要憐香惜玉,不能再打了。”魏猛擺出個很媚的姿勢,挑逗了下白靈槐。
“滾犢子!”白靈槐不得不扭過去,因爲她再看下去,就要吐了。
“警察。警察,他打人了,有這麼多的人證,你快把他抓起來!”樸振文越喊越激動,可是他越喊越艱難,因爲他的臉隨着他的喊話,忽忽悠悠就腫起來了。
“行了,看着你就煩!”魏猛擡起腿用腳面在樸振文的身上輕輕墊了一下,樸振文就像個玩偶,飛過人羣落在了外面,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處理完樸振文,魏猛倍感輕鬆,他學着張國榮的樣子拍了拍手,在人羣裡找到了李阿姨:“李阿姨啊,麻煩您點兒事,你把我爺爺弄到教堂外面去,最好是大門外,他老人家在這兒,我師兄不方便做法,這要是耽誤了復活王老太太,當着這麼多人,是不是也不好交代啊。”
李阿姨遲疑了一下,看看正襟危坐地老道,這老道還真是仙風道骨,有看魏猛一臉認真的樣子,問道:“小猛啊,你師兄真能把人救活嘍?”
“這麼多人看着呢,我師兄也在這,您看看我師兄這風采,我還能騙人嘛!很快,您把我爺爺弄走,我們這邊就能救人。您放心。救人一命可勝造七級浮屠啊。這裡面可也有您老的功勞啊!”
“就是啊,小李啊,老魏,你倆就出去一下,我們在這兒盯着,別耽誤了救人的大事兒啊。”人羣裡有人喊道,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魏猛和他師兄身上,樸振文落在外面都沒個人過去看一眼。
李阿姨也想留下來看看熱鬧,可耐不住大家的催促,只能和魏寶德出了教堂,走出了小院的大門:“都怨你,沒有你,我也能在裡面看看。”
魏寶德“嘿嘿”笑了幾聲,無論李阿姨說什麼,他都愛聽,他都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