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姚裹緊毯子,擡頭癡癡的看着。屋子裡零零散散懸浮着一張張紙頁姿態不一,她起了身,把紙頁扯下,熨了頁腳,整整齊齊的又迭落在一起。窗外,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淋溼的路面偶爾會有一兩支傘匆匆飄過。她趴着窗,發呆道,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嗎?
天下着雨,索然無味;屋子裡空留一人,索然無味;君姚長嘆一聲,索然無味的理着思緒。
5月18日;天晴晚間雨;事背離;
夢中她如期而至,她笑的越加燦爛,我越加悲傷。
從早上開始,所有的事情不斷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讓人感到煩躁。
07:49 出門,留她在家;
07:50 我回了身,她快速躲進了窗簾中;
07:52 我對窗戶招了招手,離去;
10:56 躁;
休息期間,我單獨尋了方景,裝着毫不在意的問道,“昨天,你帶君姚去那兒了?”
“沒去那兒,就是周圍逛了一圈,讓她見見世面。”
“到底去哪兒了!”
“忘了——”
“方景!”
“噓——小聲點兒,你也不嫌吵。”
“想起來了嗎!”
“沒——有——”
“博物館是不是!”
“你不是知道嗎?幹嘛還問!”方景不耐煩道,“那雙靴子是她的?”
“嗯!”
方景微微笑道:“你不是說過,無所謂的嗎?怎麼現在她知道了你才後悔呀?南柯,這好像太晚了吧!”
“你還對她說什麼了?”我平靜的問道。
“那東西既然是你拿回來的,你的功勞我當然是特意提了一下!”
“哼,你是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是旁敲側擊的讓她知道了吧!只是我不明白,方景,這樣做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好處有很多的,比如這第一個吧,我交到了一正常的朋友,及時告訴她什麼人是最危險的!”
“方景,你是在害她你知道嗎!她本來是可以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用擔心的,你這一弄,她飯不好好吃、覺不好好睡,成天擔驚受怕,我真是替她謝謝你了!”
“這可都是你害的呀!南柯,你怎麼就不想想她爲什麼不好好吃飯、睡覺,反而會擔驚受怕呢?她怕什麼呢?她怕的是你!”
“我不會害她的!”
“那可不一定,高凱好像也沒說過,他想借用一下我的水母!你要是心血來潮,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君姚投點兒東西,我怎麼知道?所以,我就只好讓她自己提防着了!”
“你跟她才認識幾天呀,就會這麼關心她了?”
“誰讓我與她同病相憐,認識了你和高凱這樣的人呢!當然了,這裡也包含你我的私人恩怨,你和高凱不是害我在牀上躺了幾個月嗎?當年的痛呢,這次我還了你三分之一。”
“這樣報復我、很高興嗎?”
“我只是很好奇,你當時站在上面什麼感覺呢?”
“沒什麼感覺!”
“那我現在也一樣,也沒什麼感覺!現在有十一點了吧,第二個三分之一這會兒應該到你家了!”
“什麼是第二個三分之一?”
“昨天我不是去過你家嗎?進到你的房間,見訪客欄裡還空着許多,就幫你添了一行允許進入的定時訪問,不想君姚今天也留在家裡呀!你不回去看看是哪一位客人嗎?”
“方景,你這是在引狼入室,你這樣會害了她的!你要是心裡因爲那件事還恨着我,你想怎樣都可以,哪怕讓我和你當初受一樣的罪,我都可以答應,但你可不可以放了她,不要傷害她,不要將她捲進我們之間的事,好不好?”
“你還是快點兒回去吧,最後的三分之一,我會如數奉還的!”
11:05躁動;
誰現在會對我的家感興趣,誰現在又對她格外注意,高凱、高凱……除了高凱還能有誰!我重複的祈禱着,君姚,你一定要等我!
飯吃了,可昨夜擱的藥還原封不動的立在桌上,我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握藥瓶,沉聲道:“伸腳!”她見我有些動怒,立馬把鞋子褪掉。
我一面輕輕的塗着藥,一面又柔聲問道:“今天早上吃的真麼樣?”
“粥還可以!菜太甜了,吃不習慣!”
可怎麼會甜呢?我放的明明是——是了、是了,早上愣了會兒神,鬼使神差的丟了兩勺稀糖進去了。
“那今天上午有沒有什麼人來過?”我又問道。
“沒有!”她脫口而出。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沒有就是沒有!”她收回了腳。
“我再問最後一次,有還是沒有?”
“今天上午,只有我一個人在,誰都沒有來過!”
“高凱呢?”
“沒有!”
“君姚,爲了你我真是白操了這麼多的心!”我啪的一聲,將藥摔在桌子上。
她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一臉鄙視的指着我,惱火道:“不要說的那麼好聽,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嗎!”
下午,兩人繼續彆扭着。我安排了方景頂替我帶隊上去,讓他忙一些,好爭取些時間想一想,還剩下的三分之一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讓我難受着。
15:33 吵;
一場莫名其妙的爭吵,兩個人都據理力爭着什麼,我竟然失去了理智,她坐在地上無助的哭着。這個世界,真的讓她這麼的害怕嗎?
17:00 她躲在方景身後,提防着我;
18:56 中雨;
20:05 取了毛毯等常用物件返回;
20:10 高凱今晚也當值;
我一把將高凱的手鉗住,他指上繞着圈圈的青絲,“放手!”我看着睡着的她,輕聲喝斥着高凱道。
“哼,來的也太及時了吧!”他很老實的鬆掉那段青絲,悻悻走了出去。
我慢慢將毯子替她蓋上,她側了個身,叮咚了幾聲,又睡着了。我調暗了星光,尋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側。昨夜的夢裡,她騎在駱駝上,笑嘻嘻的將一段長繩系在紅色長靴上,然後又整了整鞋領,把靴子隨手向後一拋,扔進了茫茫大漠,駝背上,她雙掌合十祈禱着什麼。
陳列在博物館的那雙紅靴應該是她的沒錯。我閉着眼,頭痛道,今天這一系列疏離的反應,不都是我自找的嗎?側首,看着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我不禁問道,現在將我眼中給你的那個標籤撕掉,一切是否會回到以前?
21:19 實驗體定義解除;
21:20喜歡的人,重新定位;
擡頭看着黯淡的星空,扣起她的左手,一覺過後,再醒來,她只是她,只是作爲我喜歡的君姚簡單的待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