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棕黃色、毛絨絨的小松鼠輕悠悠地從樹上蹦落到男子肩膀,鳳喻離猜測,這或許就是剛纔襲擊玉傾顏的黑色物體。
“敢問閣下何許人也?爲何要擋我等去路?”
鳳喻離以江湖人氏應有的禮節,禮貌問詢。
男子緊握手中寶劍,胳膊上青筋暴突。他怒視鳳喻離,冷冷地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這羣喪心病狂的禽獸!我今天就要你們償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玉傾顏詫異瞪大眼睛,一頭霧水,“等等等等等等!你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萍水相逢,不知道我們欠了你誰的命,又欠了你什麼債?”
“死到臨頭,還想狡辯!”男人冷嘲,鄙視玉傾顏的膽小,“敢做不敢認,無恥之至!”
“等等!什麼敢做不敢認?我們做什麼了?”
越說玉傾顏越糊塗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錯事,竟然遭惹了這麼一位剎神。
“哼!休要廢話!拿命來——”
不分青紅皁白,男子舉劍朝玉傾顏刺來。
鳳喻離猛然將玉傾顏拽到身後,他抽出腰間別着的摺扇,動作迅猛,縱身躍上,迎接男子寒光冽冽的長劍,二人纏鬥在一起。
男子肩膀上的小松鼠三步兩躥躍上樹梢,居高臨下,關注着男子與鳳喻離的激烈打鬥,嗤牙裂嘴,似乎想隨時撲下去助主人一臂之力。
劍光扇影,火花四濺。
鳳喻離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他的劍術超羣,非常人所能夠比擬。放在江湖中,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幸好鳳喻離身手不弱,再加上他頭腦靈敏,反應迅猛,並不會落於下風。
“你是何人?!爲何要截殺我們?!”
苦戰之際,鳳喻離瞅着空閒不忘提出這個讓他十分在意的問題。
“哼!死人不需要知道!”
男人怒目相對,劍光魅影,氣勢如虹攻向鳳喻離,誓要取他性命。
鳳喻離很鬱悶。雖然他此生得罪人無數,也與人結過無數樑子。可是被人這樣莫名其妙地追殺,這還是頭一回。他確信自己從來不曾見過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看起來也不像個殺手,反倒更像浪跡天涯的劍客。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一定要殺他們。
鳳喻離反手用扇子擋住男人的劍鋒,眸光轉冷,怒問:“我們與你究竟有何仇怨?!今日你若然不說個清楚,休想離開!”
男人一劍壓上,直逼鳳喻離胸膛,冷冷嗤嘲,“哼!甕中之鱉!如果你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鳳喻離翻身閃過,冰冷道:“不要太過自信,鹿死誰手尚未見分曉呢。”
“我喜歡你的自信。”男人絲毫不給鳳喻離喘息的機會,再次揮劍逼上,“但是有時候盲目的自信只會給自己帶來死亡。”
“喻離,我來幫你。”
眼看鳳喻離形勢不妙,玉傾顏急急探身出馬車欲上前助陣。
白曉月突然握住玉傾顏的手腕,在玉傾顏詫異回眸的剎那,身後同時傳來鳳喻離的聲音,“傾顏,你乖乖呆着,不準出手!”
“可是喻離……”
目光轉向與男人廝殺得不可開交的鳳喻離,玉傾顏面露擔憂,心焦如焚,“難道你要我在這裡看着你苦戰,而自己置身事外嗎?”
“傾顏,相信我!”
僅僅三個字,就止住了玉傾顏所有想要幫忙的念頭。
她乖乖坐回馬車,求助似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白曉月,語帶乞求,“月,喻離他……”
白曉月一直在冷靜觀察戰況,他按住玉傾顏的肩膀,沉聲安撫她,“傾顏,放心吧!”
“可是,我……”
玉傾顏憂心如焚。眼見鳳喻離與男子相鬥,獨力難支,她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做,坐視不理呢!
那方,男子譏誚冷笑,回手一劍刺向鳳喻離腋下,“小子,有骨氣。”
鳳喻離騰空躍起,收扇向男子後腦打去。
男子凌空連翻數個筋斗躲開,回身舉劍便刺。
只聽“哐當”一聲,劍刺在一個金屬體身上,劃出明亮的火花。
男子收劍一看,只見一位豆寇年華的少女出現在他們眼前。少女手中拿着一個金屬鋼環,想必剛纔劍就是刺在鋼環上。
鳳喻離回頭細看,面前是一張青春如玉的潔白臉龐。一頭烏黑流金的飄逸長髮,一雙皓若秋水的晶瑩美眸。她就像那朝露下的星輝,擁有青春美豔的面孔,高貴雍容的氣質,令人一見難忘。她是何人,因何突然出現在此,還要出手救他一命?
看見有人出手幫助鳳喻離,玉傾顏暗暗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她看見對方竟然是一位英姿颯爽的美少女之時,她又勉不了抑鬱,心裡堵堵的,悶得慌。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美女救英雄。那麼,電視臺晚上八九點的愛情檔老套言情劇裡面的劇情是不是又要上演了呢?
“若嫣!”
看見少女,男子眉頭緊皺,面露不悅之色,直視着來者,語帶薄怒,“你在幹什麼!”
“阻止你犯錯!”
名叫若嫣的少女微啓紅脣,聲音輕緩而柔軟。
男子甩臉,毫不領情,“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若嫣搖頭輕嘆,語帶勸說,“楚森哥哥,你太沖動!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怎麼就先入爲主,做出了結論!”
“還需要調查什麼?!事情不是已經明明白白擺在這裡,分明就是他們殺人奪玉,滅玄家滿門!”
“殺人奪玉,滅玄家滿門?”
短短的九個字,觸動白曉月腦海中神經的某一處。大腦中靈光閃過,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挑開車簾,步下馬車,遙望楚森,淺淡開口:“你說的玄家,可是指玄無影一家?”
“咦?”
白曉月的話讓玉傾顏和鳳喻離同時回過頭來,也成功地吸引了若嫣和楚森的注意力。
楚森冷傲揚起眉毛,緊了緊手中寶劍,冷酷相對,“哼!終於肯承認了,你們這羣殺人兇手!今天,我就要殺了你們爲玄家無辜慘死在你們手下的冤魂報仇!”
寶劍出鞘,寒光冽冽,鋒利尖芒直指白曉月咽喉,在玉傾顏的驚呼聲中,劍尖在距離白曉月喉嚨一寸的地方停下,再也前進不得。
楚森瞳眸驟然緊縮,試圖拔了拔長劍,卻發現長劍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控制住,根本動彈不得。他怒瞪白曉月,在白曉月含笑優雅的表情中,他竟然產生極大的挫敗感,就連拿劍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
是人是妖尚未吐出口,便被迫咽回口中。白曉月收回突然爆發出的內息,笑容盈然看着楚森,不語。
楚森感到控制劍的力量退去,手中寶劍突然重如千斤,身體就彷彿被抽乾了力氣般,手腕一軟,無力墜落。他不可思儀地看着自己墜落的寶劍,不知道白曉月究竟使用了何種妖術,竟然令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跳樑小醜,完全無計可施。
若嫣卻彷彿意識到什麼。她擡頭直視白曉月,目光清亮閃爍着異樣佩服的神采,“幻術!你竟然懂得幻術!”
“幻術?!”
聽見若嫣的話,楚森恍然大悟。他收劍回鞘,目光警惕鎖定白曉月,冰冷地問:“你們是御鳳國的人?”
白曉月脣角帶笑,語帶調侃,“怎麼,你連我們是哪國人都沒有調查清楚就追殺我們?”
被嘲笑了,楚森不禁紅了臉。他憤憤地瞪着白曉月,惡聲惡氣道:“爾等惡賊,爲何要喪心病狂斬殺蝶影全家!如果你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我秦楚森就算拼儘性命,也定要爲蝶影報仇!”
“蝶影?莫不是玄無影的女兒玄蝶影?”白曉月頓悟,不覺失笑道,“原來閣下是玄蝶影姑娘的愛慕者。……”
一旁靜默半晌的若嫣忽然插口,勾脣嫣然一笑,“更確切的說法是未婚夫。”
“咦?!你是玄蝶影的未婚夫?!”
別說玉傾顏驚訝了,就連鳳喻離和白如霜也驚詫不已。
他們與玄蝶影只有片面之交,並不清楚原來玄蝶影有個未婚夫。
瞭解了這一點,那麼秦楚森這一次的來意就相當清楚。他誤以爲他們殺了玄蝶影全家,所以拼了性命趕來追殺他們就是要爲玄蝶影報仇血恨!
好個熱血男兒呀!
玉傾顏開始有點欣賞秦楚森了。
敢愛敢恨有擔當的男兒,纔是真男子漢!
玄蝶影有個好丈夫啊!
瞭解了對方的來意,殺氣不再,鳳喻離收起摺扇,爾雅開口,“秦公子,你誤會了。我們趕到時玄家已經滿門被滅,無人生還。我們將玄家人的屍體收斂入葬,玄蝶影不是我們殺的。”
秦楚森怒目而視,堅持道:“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白曉月不答反問:“秦公子覺得我們爲何要殺玄蝶影一家?”
秦楚森想了想,義正言辭道:“爲了搶奪嗜魂玉!”
“原來秦公子也知道嗜魂玉!”
白曉月點點頭,又道:“那麼,秦公子可知道我們是何人?”
秦楚森赤紅雙目,憤憤然開口:“我管你們是何人!我只知道,你們滅了玄家滿門,我要爲蝶影一家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