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霜很淡定!人家不理你那就是不理你!任藍翎羽如何用目光騷擾他,他都無動於衷,專注地挑撿自己的草藥。
藍翎羽可不是個有耐性的人,繞了半天圈圈見白如霜依然不搭理他,他自顧自地叫嚷開了,“小白,你看看我把誰撿回來了?”
“哼!”白如霜目不斜視,從鼻孔裡哼氣,算是回答了藍翎羽的話。
藍翎羽圍着白如霜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地說:“人家這麼好的姑娘家,對你可謂一往情深呀!爲了見你一面,不惜喝下‘嗜心蠱’、‘虐魂蠱’和‘腐身蠱’,以此證明自己對你的真愛,此情感天動地。小白白,你難道都不感動嗎?”
白如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堅決迸除外界雜音,繼續將藍翎羽的刮噪當作耳邊風忽略。
看見白如霜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藍翎羽決定再下一記猛藥,“你真的不關心嗎?人家可是你的小嫂子耶!”
小嫂子?
眉頭皺了皺,撇撇嘴,內心暗自思疑,他哪裡來的什麼“小嫂子”!
看見白如霜依然漠不關心,似乎鐵了心不搭理自己,藍翎羽搖頭晃腦,在那裡哀嘆開了,“唉,可憐了一個如花美眷。正值青春年華,就要這樣香銷玉殞。可憐的白曉月呀,剛剛成親就要做鰥夫,只因爲他這個無情無義的冷血弟弟……”
白曉月?!
白如霜敏感地捕捉到藍翎羽廢話之中的重要字眼,他猛然轉身,回頭看向木牀,臉色驟然大變,緊走幾步上前,右手搭上玉傾顏左手脈搏,細細診斷,原本就冰白的臉色越發鐵青蒼白。
“藍、翎、羽!”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惡狠狠從口中吐出。
藍翎羽掏掏耳朵,故意裝作聽不清楚朝白如霜探過腦袋,“你說什麼呀!大聲點!人家耳聾,聽不清……”
話音未落,只覺寒光閃過,危險襲來,藍翎羽連忙翻身閃躲,三根寒光閃閃的銀針緊貼藍翎羽的鼻尖飛過,驚出藍翎羽一身冷汗。
“好險!好險!”
藍翎羽拍拍胸脯。
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小命凍過水。
白如霜面無情地朝藍翎羽伸出手,薄脣微啓,冰冷地吐出兩個字,“拿來!”
“拿什麼來?”眨巴眨巴眼睛,藍翎羽相當白癡地問。
送給藍翎羽一記白眼,白如霜再啓薄脣,這次吐出三個字,“僻毒玉!”
“僻毒玉?!”藍翎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白如霜,哇哇怪叫道,“嗚哇哇哇哇——白如霜,你不是自許神醫嘛!你不是能夠解世間百毒嘛!既然你能夠救她,爲什麼要我的僻毒玉!”
“麻煩!”依然只有冰冷的兩個字,卻氣得藍翎羽幾乎吐血。
藍翎羽哇哇怪叫,揮舞着手腳,抗議道:“不借!不借!就不借!看你能把我怎麼着!”他雙手環胸,擺出一副“打死都不借”的桀傲表情,堅決不聽白如霜使喚。
白如霜冰冷的藍眸瞬也不瞬地睇凝着藍翎羽,面無表情地說:“不是你胡言亂語,危言聳聽,使了下三濫的手段,玉傾顏怎麼可能乖乖喝下這三瓶毒藥!”
相處了這麼許久,玉傾顏是啥性子白如霜早就摸了個通透。這丫頭貪生怕死,服毒殉情的傻事情她絕對不會做!他估摸着吧,如果白曉月和綠君柳都不在了,玉傾顏一定不會效仿古人立個什麼貞節牌坊,她絕對會迫不及待地立刻改嫁!
(某女的靈魂躲在軀殼裡不斷地抹冷汗:白如霜,我有這麼惡劣嗎?)
被白如霜毫不留情地指出他那些鬼伎倆,藍翎羽好看的表情垮了下去。他滿懷哀怨地看着白如霜,投訴,“小白白,你好無情喲!你怎麼能夠這麼打擊人家呢!”
“少廢話!僻毒玉拿來!”
號了玉傾顏的脈搏,中毒已有一段時間。幸虧藍翎羽點了玉傾顏的穴道,毒素並未隨血液擴散到五臟六腑,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玉傾顏如果一直這麼昏迷不醒,被月知道了,指不定會怎麼懲罰他。爲免月生氣,還是儘快解決地好。
“不幹!不幹!不幹!有本事自己救!問人家討僻毒玉算什麼本事!”藍翎羽鄙視道。
從鼻孔裡哼氣,白如霜收回攤在藍翎羽面前的手掌,雙手環胸,冰冷道:“不給也行!吊着條命,反正死不去!你一天不給,就讓她睡一天。你兩天不給,就讓她睡兩天!我是無所謂啦!不過如果讓月知道了,……哼哼!”
眼尾餘光睨向藍翎羽,果然看見藍翎羽打了個寒戰,變了臉色。他得意在心,繼續說:“月是個啥脾氣你知道。他既然肯委身下嫁玉傾顏,那就證明他愛慘了玉傾顏。他這麼愛玉傾顏,如果他知道玉傾顏被你毒得昏迷不醒,你猜他會怎麼做?月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想試試嗎?”
“別別別別別別別——”
藍翎羽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任何人,獨獨害怕白曉月。白曉月這廝可不是啥善良寶寶,整起人來,那手段簡直聞所未聞,令人毛骨悚然。跟白如霜鬥氣,那是種樂趣。可得罪白曉月,那可就不是說笑的了!分分種要出人命的!爲了自己的小命考慮,他必須儘快解決。
“得得得得得!算你贏!我救,還不行嗎!”
藍翎羽垮下肩膀,乖乖認輸。
總算贏了這小子一回!
白如霜得意揚起眉毛,內心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就連聲音也軟了幾分,
“知道了,還不快救!”
“救!馬上就救!”
不就是救人嘛!你得意個啥!
賠了夫人又折兵,藍翎羽暗惱在心。
可惡!白如霜,下次我一定贏你!
熱,就好像三七天烈日炎炎那般炙烤的酷熱。
冷,非一般正常極地冰寒能凍得人手腳全無知覺的森冷。
癢,從頭到腳從皮膚到內臟無一處完好癢得人幾乎要崩潰。
痛,深入骨髓痛得人撕心裂肺恨不能掏心挖肺但求速死只要能夠逃離那無法忍受的劇痛。
又熱,又冷,又癢,又痛,種種感覺煎熬着單薄的身軀。她從酷熱中醒來,又在冰冷中昏睡;她從刺痛中酥醒,又在癢麻中暈厥。反反覆覆,不知年月。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方。
終於,有一天冷熱不再來,身體也沒有癢痛得那麼厲害。她從昏睡中睜開倦乏的眼睛,刺目的白光晃花了眼睛,渾身上下無處不痠痛,那種感覺,就彷彿被火車從身上輾過,全身骨頭都碎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在哪裡?
手微擡,帶起了一片花花的水聲。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浸泡在一個藥桶之中。烏漆漆的水面上飄浮着許多不知名的藥材,藥味刺鼻,薰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微微擡高身子,漆黑的藥水順着瑩白如玉的肌膚緩緩流下,露出一方雪肌。白裡透紅,肌白賽雪,絲毫不被藥水的烏漆染黑。玉傾顏怔忡,手撫上身體,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不着寸褸。她連忙坐回藥桶,將雪白的肌膚掩於漆黑的藥水之下,左右細看,空空如也的房間除了一方水藍屏風,不見半個人影。
沒人?
腦海中剛剛有這個念頭閃過,門外忽然傳來了一步三蹦的輕快腳步聲,緊接着,揚起一個清朗明亮的聲線,語調輕快地說:“估摸着時辰,應該醒了!”
腳踩在地板上,沉穩有力。話不多,只有冷冰冰的一個字“哼!”
然而,就是那個冷冰冰的“哼”字,讓玉傾顏迷茫的心驟然清醒,雙眸刷地雪亮,狂喜淹沒理智,她幾乎尖叫出聲,
“白如霜,你沒有死!”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傳來了推門的聲音,她聽見先前那個清朗明亮的聲音謹慎提醒,“她醒了!答應我的事情你可別忘了啊!”
“哼!”
又是熟悉的冷哼,他那生人勿近的清冷性格,就是連多說一個字也懶。
房門推開,映入藍翎羽嬉皮笑臉的調皮面容。看見玉傾顏正瞪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睛朝門口張望,藍翎羽三步兩跳蹦到玉傾顏面前,將她上下打量,興奮地說:“哈!你醒了!小丫頭果然命大,死不去!”
“藍翎羽,你去死!”
玉傾顏習慣性地想抓東西扔藍翎羽,抓了兩抓,發現只有一藥桶的水和泡得軟綿綿的藥材。她抓起藥材連帶着水毫不留情地朝藍翎羽臉上擲去。藍翎羽連忙往旁邊蹦,閃開,嘴裡抗議道:“哇啊啊啊啊——小小丫頭,怎麼這麼暴力呀!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怎麼能夠恩將仇報呢!”
“藍翎羽,如果不是你禍害,老孃怎麼會中毒!我砸死你!”
明知藥材砸不死藍翎羽,可玉傾顏就是咽不下胸口那股子悶氣。砸不死,弄藍翎羽一身溼也好。
藍翎羽左躲右閃,嘴裡也不消停,“哇啊啊啊啊啊——恩將仇報啦——謀殺救命恩人啦——好心當作驢肝肺啦啊啊啊——”
“藍翎羽,你去死!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