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微微一笑道:“如今王城誰不知道娘娘,娘娘待會出宮之時若真出了什麼事情,儘可說出身份來。奴婢想在滄月的王城之中,定然無人敢對皇后娘娘不敬。”
“不要緊的,有素月跟着,不會有事的。”蘇紫瑤看了身後的素月一眼。
“小姐,現在外面不甚太平,你……”碧淵聞言卻是有些擔心。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歡喜的點了點頭,一把撲到蘇紫瑤的身上。
蘇紫瑤失笑着摸了摸兩個孩子肥嘟嘟的小臉笑道:“母后還沒用過早膳,你們跟着母后用一些,母后讓碧淵姨娘去跟你們父皇說一聲,我們就出宮去玩好不好?”
“嗯嗯。”兩個孩子仰着頭一臉期待的望着蘇紫瑤,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你們想出宮?”蘇紫瑤怔了怔,想起在藥王谷之時雖然也是一處僻靜的地方,但畢竟是山裡能玩耍的地方也不少,這宮中確實單調了些,怨不得兩個孩子呆不下去了。
“唔,吃過了吃過了。母后,這個宮裡面好無聊啊,我們出宮玩好不好?”湯圓抱着蘇紫瑤的大腿撒嬌道。
“你們兩個怎麼來了?用過早膳沒有?若是沒用過的話,陪着母后一起吃一點。”
睡到大天亮才緩緩起身的蘇紫瑤剛起身梳洗完,兩個精力充沛的孩子便滿是欣喜的衝了進來,巴着蘇紫瑤的腿不放。
不得不說,當一個人心懷怨憤之時,即便是再好的事情,都會因爲她的有色眼鏡而戴上了偏見的色彩,如今的茗煙在親眼見過龍誠璧等人對兩個孩子的寵愛,經歷過所有人的無視傷害後,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童真,正一點點的發生着改變。
記得自己?呵呵,這麼久沒見過自己的一面,怎麼忽然就想起自己來了,想必是某人提醒的吧!明珠公主?滄海遺珠?自己一直就在這裡,給自己起這個名號難道不覺得諷刺嗎?鳳儀閣?看她在這宮中不常走動,便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嗎?那個地方雖然好,卻是當年靜妃娘娘所住的地方,而靜妃娘娘之所以會死,聽說……是因爲穢亂宮闈,讓自己住進那間宮殿,真不是爲了羞辱自己的嗎?
看着蕊兒歡喜離去的背影,茗煙越發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聖旨。
蕊兒慌忙止了話頭道:“瞧奴婢這高興的,奴婢馬上去馬上去。”
“蕊兒,我餓了。”茗煙不着痕跡的打斷蕊兒的話語。
蕊兒倒也不是個多心眼的丫頭,聞言也就放了心,低聲道:“開心就好,奴婢這就去給公主端早膳過來,待會吃完了我們就挪地方,鳳儀閣可是個好地方,奴婢聽說那裡可是最鄰近御花園的地方,風景宜人,院子又大……”
“沒……沒有,我當然高興。”茗煙掩飾般的勾了勾脣角。
蕊兒發現了主子的不同,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道:“公主,您不高興嗎?”
相比起蕊兒的激動欣喜,茗煙卻是冷靜不少,握着手中的聖旨有些愣神道:“哦。”
接到聖旨之時,蕊兒欣喜若狂,抓着茗煙的手激動道:“公主,皇上他果然還是急着你的。公主你終於熬到頭了,公主公主……”
次日一大早,茗煙剛一起牀,龍誠璧的聖旨便到了明玉軒,賜封茗煙爲明珠公主,遷居鳳儀閣。
窗外月光清涼如水,緩緩地流淌進這間靜謐的宮殿之中,映照着滿地散亂的衣物,莫名和諧。
蘇紫瑤心頭一顫,沉默半晌,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伸手回抱住龍誠璧的腰身。
柔軟的觸感,熟悉的香味,獨一無二的這個人……一吻完畢,龍誠璧抵着蘇紫瑤的額頭看着她細細喘息的模樣,啞聲回道:“瑤兒,別再離開我,我已經受不住第二次失去你了。”
龍誠璧看着蘇紫瑤那抿脣微笑的模樣,雙眸微閃,下一秒脣便深深地印在了蘇紫瑤微紅的雙脣之上。
她看得出來兩個孩子很喜歡茗煙這個姐姐,她不想今後讓人有機會拿這事說事,讓兩個孩子誤會他們的父皇冷血無情。
蘇紫瑤嗔怪的睨了他一眼:“都有了兩個孩子了,自然得多爲孩子們着想。”
龍誠璧卻是摸着蘇紫瑤的側臉調笑道:“此番回來,瑤兒的心軟了不少,若是以前,你雖會不忍,卻不一定會爲了她向我開這個口。”
蘇紫瑤失笑:“誠璧,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將過往大人的過錯,強壓在孩子的身上。”
龍誠璧看着她有些挫敗的表情,伸手撫摸着她身後柔順的長髮,感受着她在自己懷中的滿足感低聲道:“不過,現在你帶着我們的孩子回來了。你若是憐惜那個孩子,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照顧照顧她。前提是……她不會做出同她娘一般的事來。”
蘇紫瑤怔了怔,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瑤兒,我沒有那麼心胸寬大,這幾年你不在我身邊,我卻時時刻刻能夠看到那個孩子,想到過去的一切,無法不去遷怒。”
“誠璧,你這完全是……遷怒。”蘇紫瑤怔了怔,雖然確如龍誠璧所言,當初的自己確實有這麼想過,但是即便如此茗煙也是無辜的,因爲她娘做出的事情而來爲難孩子,實在是有些太過了。
龍誠璧深深地看了蘇紫瑤一眼,輕嘆一聲:“我可以不在意她的出身,她的血統,雖然還是會偏心我們的孩子,但至少對她我起碼能做到像對靜璇那般,寵溺未滿,疼惜有餘。可是,這些都得怪她那蛇蠍心腸的孃親,你離開之後,每次只要一見到她,我就會想起她娘那時候謀害你和我們孩子一事。有的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就是因爲那件事情,你覺得我保護不了你,無法信任我,纔會……離開我的身邊。”
“那……是因爲什麼?”蘇紫瑤沉思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瞪大雙眸道:“難道是……因爲安瑾言?”
“你覺得我像嗎?靜璇的身上不曾留着你我的鮮血,也是庶女出身,你何曾見我不待見她?”龍誠璧握住蘇紫瑤的肩膀,蹙眉解釋道。
蘇紫瑤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難道你也像那些膚淺的外人,瞧不起茗煙的出身?”
“她怎麼能跟湯圓比?湯圓是我們的孩子,她算什麼?”
蘇紫瑤看着龍誠璧這個樣子,忍不住幽幽一嘆道:“你其實並沒有忘記她對嗎?誠璧,她和湯圓一般也是你的女兒。”
“茗煙?”龍誠璧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稍沉,“你見過她了。”
蘇紫瑤輕嘆一聲道:“是關於茗煙的。”
龍誠璧聞言疑惑的低頭看了蘇紫瑤一眼。
“聽你這麼說我也放心了,其實我真正想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原來你早算計好了。”蘇紫瑤低聲一笑,其實一開始蘇紫瑤便不擔心這事,她知道以龍城壁今時今日對他們的在意,縱然他還是以前的攝政王,這口氣也是萬萬壓不下去的。那日大婚之時,那夏老將軍已經惹得龍誠璧很不開心了,沒想到還敢火上澆油,當真是不知死活。
“老傢伙的家鄉在極北之地,天寒地凍,人跡罕至,讓他告老還鄉,無異於將他發配邊疆。”龍誠璧輕撫着蘇紫瑤的臉頰微微笑道,“那老傢伙平日裡目中無人,乾的缺德事也不少,他這一去不知道以爲朕是因爲憐惜其喪女之痛,將其送回家鄉養老,知道這一明升暗貶的都是聰明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告老還鄉?”
“兔死狗烹倒不至於,只是朕不想累你擔了禍國紅顏的名號。那老傢伙這麼大年紀了,也是時候該讓他告老還鄉了。”
蘇紫瑤看着龍誠璧那護短的模樣,心頭不由得一暖,順勢依進他的懷中低聲道:“到底是個老臣,不要給人留下了話柄,說跟着你的大臣兔死狗烹。”
“那個老匹夫,上次我已經給足了他面子,是他給臉不要臉。竟然敢說我們的孩子來歷不明,他們一家都該死。”龍誠璧想起那個小太監通報的話語,眼中劃過一絲厲芒,“這件事情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蘇紫瑤看着龍誠璧那淡然處之的模樣,禁不住一笑:“你就不怕那個所謂的大將軍沒了女兒,進宮跟你急?”
龍誠璧低頭認真的暖着蘇紫瑤的手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我都聽下面的人說了,那個女人仗着她爹於國有幾分功勞便屢次冒犯你,早該治她的罪了。”
“別怪她們,是我不讓她們進來伺候的。”蘇紫瑤反握住龍誠璧的手微微笑道:“誠璧,你都聽說了吧。”
“怎麼這麼涼?”龍誠璧感受着手掌中冰涼的溫度,眉峰微蹙,帶着幾分明顯的不悅,“外面的那些丫頭真是一點都不懂事,竟然……”
“瑤兒……”忽的,一隻溫暖的手自身後伸了過來,裹住她伸出窗外承接雪花的手。
自茗煙處回來,蘇紫瑤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殿中,臨窗看着外面的已經開始緩緩落下,猶如棉絮一般的白雪,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