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手如今已陷入了麻痹狀態,若是在不動用法器的情況下與紅袖硬碰硬,我的勝算已是不足三成,何況身後一個虎視眈眈的歐陽渃。
墨冰兒暗暗叫苦,她雖然已對紅袖留了心,但卻沒想到後者會如此着急動手。
眼見着紅袖手持長刀攻了上來,墨冰兒不敢大意,急忙以左手催動起青皮葫蘆。
青皮葫蘆垂下青色光幕將她護住,堪堪擋住了紅袖與歐陽渃的刀棍進攻,只是那光幕卻是在此刻微微顫抖了幾下。
“呃——”墨冰兒輕哼一聲,面色微微發紅。
劇烈的灼痛感油然而生,猶如千把燒紅的利刃橫刺她的胸口,香汗瞬間佈滿了她的軀體。
“偏偏在這時候發作。”墨冰兒苦不堪言,一邊要忍受着火毒發作帶來的痛苦,另一邊還要勉強應付紅袖與歐陽渃的攻擊。
歐陽渃本好色之徒,苦苦追求紅袖無果後,便是將目光鎖定在了墨家其餘女弟子的身上,但礙於墨子洵的威懾,他卻從來不敢將主意打到墨冰兒的身上。
如今總算有了一親芳澤的機會,他自然是尤爲賣力,手中一條古怪長棍舞得虎虎生風,招招用盡全力,直將青皮葫蘆垂下的光幕砸得連連顫抖。
紅袖大眼睛含俏含妖,嘴角微微蕩起:“冰兒師妹,眼下就連老天都在幫我。”
注意到墨冰兒法力已後繼無力,紅袖從袖中取出三隻桃木傀儡,而後將它們在面前一字排開,隨後咬破手指,在傀儡的軀體上各自畫了三個血印。
“接招嘍,冰兒師妹。”紅袖指訣微微一變,向着墨冰兒微微一指。
那三隻桃木傀儡軀體之上青光閃爍,隨後手持桃木劍,向墨冰兒攻來。
墨冰兒且戰且退,只要退出樹林,她便是擁有生還的可能,只是如今卻是還有一個麻煩的歐陽渃。
歐陽渃在見到紅袖實力盡展後,便是退到了一旁,默默封死了墨冰兒的退路。
墨冰兒銀牙輕咬,此時此刻,她不禁有些懊惱起攻擊手段的匱乏,如今她右手被制,在軟鞭無從施展的情況下,卻只能採用青皮葫蘆被動防守。
“赦!”紅袖輕啓朱脣。
三隻桃木傀儡實力盡展,三柄桃木劍同時斬出一道劍光,或橫斬、或豎劈、或斜撩,三道劍光組合成“米”字型,一舉破開了墨冰兒那已經搖搖欲墜的青幕。
墨冰兒只得以左手持軟鞭,勉強揮出一鞭,將那三道劍光擊散大半。
其餘的劍光來勢不減,無奈之下,她也只能擡起左臂橫檔。
白色衣袖翩然碎裂,深可見骨的傷痕出現在了她的左臂上,雖然只有尺許寬,但鮮血仍是在這片刻間染紅了她的小半衣衫。
見墨冰兒中招,歐陽渃亦是瞬間發難,長棍重重地點在了墨冰兒的後心上。
墨冰兒悶哼一聲,身子一軟,柔弱地半跪在地,如今她內外兼傷,先前又經歷過金滿堂的幻境,無論是皮肉、筋脈還是元神都已支撐不住,已是強弩之末。
“林雲,你在哪……”墨冰兒捂着胸口,鮮血順着傷口潺潺流下,她不禁苦笑出聲
……
此時,林雲已是狂奔到了清源縣的南門口,距離縣城外的樹林,也只剩了幾步之遙。只是,在他的身後,十數道黑影又是糾纏了上來。
“快滾開!”林雲怒不可遏,揚手擲出了一隻雷光流轉的水漩渦,於三丈外爆開,將那十數位黑衣人盡數阻擋下來。
心驚肉跳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他心中着急,但卻是始終擺脫不了這十數人的糾纏。
這羣黑衣人的實力差不多都在練氣六層與到練氣七層之間,只有兩位是練氣八層,聯起手來倒也非同小可,只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正面交手之意,只是不斷阻撓着林雲前往樹林。
每次他想以冰隱術脫身,那十數位修士便是會瞬間釋放大範圍的法術,逼得林雲現身接招。
“可惡!”待雷光散去後,一衆黑衣人又是簇擁上前,林雲不勝其煩,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脫身之計。
正當他無可奈何之際,一道藍金色光芒忽然從橫裡電射而出,瞬間將其中一位黑衣人的軀體洞穿。
雪鱗的身軀出現在了黑衣人的另一邊,順手接過了那包裹在藍金色光芒中的長槍,而後橫槍立於林雲與一衆黑衣人之間,冷漠地望着一衆黑衣人。
“雪鱗?”林雲訝然。
雪鱗微微頷首,淡然道:“快去吧,這裡交給我。不過幾條小蟲子,仗着人數的優勢,竟敢在我的地盤撒野,都出來吧!”
隨着一聲輕喝,清源縣有些修爲的衙役盡數現身,將那十幾位黑衣人包圍了起來。
林雲拱手道:“大恩不言謝,日後必有所報!”
雪鱗冷哼道:“說這些做什麼,還不快滾!”
“是,是。”林雲撓了撓頭,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向城外的樹林掠去。
在先前與黑衣人交手時,他已是解封了五行封印陣,也將法力遠轉起來催動了“五行變”中的“玄水變”,將自身的速度強化到了極致。
如今他的速度,即使比起一些周天三到四層的普通水脈修士亦是不遑多讓。
樹林中,紅袖眉頭微微一動,她胸口的銅鈴竟是微微震動。
往日裡每次林雲靠近時,這鈴鐺便會輕微震動,如今看來,林雲應該已經拜託了那些廢物,馬上便要到達這裡。
“算你走運。”紅袖撂下一句話,閃電收回了三隻桃木傀儡,徑直行到冰湘湘與荊棘的身旁半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眼下林雲已是近在咫尺,她也只能夠藉此來掩飾自己的作爲,轉而將黑鍋甩到了反應稍慢的歐陽渃身上。
“紅袖師妹,你……”歐陽渃大惑不解,眼見着便要得手,紅袖卻是爲何突然住手,莫非……他的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果然,在他轉身的同時,他看到了林雲那充滿殺意的眼瞳。
“歐陽渃!今日若是不殺你,我林雲誓不爲人!”望着奄奄一息的墨冰兒,林雲只覺得自己已完全被怒火包裹。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眼前這樣渴望殺戮,如今他只想將傷害墨冰兒的人挫骨揚灰,也就是歐陽渃。
“冰棱殺!”林雲本身已是如同一道閃電,橫空踏出四步,右手駢指成劍,驟然向歐陽渃的胸口點去。
“住手,此事卻是有些誤會!”歐陽渃苦笑道,他本就不是林雲的對手,如今後者已經陷入暴怒狀態,他又怎接得住其三招兩式?
林雲不聞不問,此刻,他的眼瞳微紅,長髮披散在後,竟如殺神降臨一般。
“你聽我給你解釋!”歐陽渃一邊揮棍防禦,一邊哭喪着臉道。
“解釋?去抵禦給閻羅王解釋吧。”林雲腳步奇蹟一變,七星步戛然而止,轉而向反方向踏去。
七星步乃是墨子洵傳授的絕學,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覷。
眼下林雲施展的法門便是七星步的一個變化——逆七星。藉着反踏七星步造成攻擊錯位,配合起如電般迅捷的速度,攻擊虛虛實實。
四道虛影出現在林雲的身側,每一道虛影都伸指點向歐陽渃的胸口。
見狀,歐陽渃自知已是無可倖免,當下他怒吼一聲,將全身法力都貫注在了自己的長棍之上,向前一記橫掃,怒喝道:“我跟你拼了!”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在地,融化於積雪之中。
歐陽渃低頭望去,他的胸口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心臟已經被“冰棱殺”的勁力絞了個粉碎。
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卻恰好看到了林雲略顯冷漠的面龐,原來不知在何時,林雲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敢對小姐出手,你已是罪該萬死,同門相殘的刑罰,卻是太過便宜了你。”林雲冷然道。
而在歐陽渃的身上,又怎會只有同門相殘這一條罪名?
歐陽渃苦笑一聲,道:“林雲,你與墨冰兒不會有好下場的,相信我,哈哈哈……”他狀若癲狂,笑出兩聲後,便是垂首而亡。
墨冰兒惋惜地嘆了口氣:“你太沖動了,如今怎麼與冰濁長老交待?”
“我收不住手。”林雲搖了搖頭,上前爲墨冰兒止血,半晌後,卻是忍不住責備道:“以後不要再單獨行動了。”
墨冰兒靠在林雲的肩膀上,淺笑道:“知道了。”
感受到墨冰兒身上的熱量,林雲皺眉道:“火毒又發作了?”
墨冰兒眨了眨眼睛,沒有作聲。
林雲欲要照舊劃開掌心,卻聽墨冰兒斷然拒絕道:“不要,忍忍就好了。”
“那蒙面人是金滿堂?”林雲忽然挑了挑眉毛。
墨冰兒笑道:“你也猜出了?”
林雲點頭:“這並不難分析,在林茵國時接觸過天機堂的人,蒙面人那神秘兮兮的作風與天機堂的人如出一轍。”
墨冰兒嘆道:“據金滿堂所言,他在幽雲城佈下了禁制,阻止殭屍出城,只是想來那幽雲城外早早便是有霰雪王的手下潛伏,只待那禁制破除,殭屍便是會傾巢而出,眼下只剩下了兩日光景。”
林雲將墨冰兒攔腰抱起,笑道:“此事要與雪鱗再作商議,眼下還是先將你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