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官服的老人微微點頭,面上帶着些追憶之色:“此仙器喚作玄元塔,乃當年老夫的主人所遺留下的寶物,如今她已過世二十年有餘,只剩下了我們這些老傢伙殘存在這塔中。”
“想必那位前輩必定是修爲通天吧。”林雲咋舌道。
在大陸上法器都是珍惜無比,更別說仙器了,若是掌握了一件仙器,恐怕便是有了問鼎大陸的資格。
那老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作聲,他伸手在身旁一摸,摸出了一支翠綠色的竹杖,隨後對林雲道:“既然你來到此處,我也只得送你一場造化。”
聽到“造化”二字,林雲頓時來了興致,好奇道:“什麼造化?”
官服老人以竹杖在面前的地面上輕輕點了一下,那竹杖的落點恰好位於四色光芒的交界處所在。
隨着他將竹杖點下,金黃、竹青、火紅與土黃四片“花瓣”以那落點處爲圓心,緩緩旋轉了起來。
見林雲面帶疑惑之色,官服老人爲其解惑道:“這第四層的功效便是判斷出你修煉的屬性,並輔助將你的法力淬鍊凝實,待到修煉到更高境界後便是再無後顧之憂。”
林雲奇道:“那爲何這裡有四種屬性,卻唯獨沒有水?”
那身着官服的老人面容一肅,低喝道:“閉嘴!”
在兩人說話的片刻,那四片花瓣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四色光芒也是越來越明亮,半晌後, 那四片花瓣合四爲一。
四種顏色重合在一起後,花瓣的顏色卻是淡了許多,呈現出淡淡的月白色。
“四種,竟是四種?”身着官服的老人驚訝得像是頭頂炸了個響雷,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後,再三確認後,他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見到這一情形後,老人的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子,以竹杖勉強支撐着晃悠的身體,凝重地問道:“這位小哥,不知您可聽說過林紫雪?”
林雲嘆了口氣:“我是她的兒子。”
時至如今,他總算是想通了這塔的玄妙所在,那四色光芒與第一層見到的幻境,隱隱之中都帶着一絲熟悉感。
一般修士的都會選擇與自身法力屬性相同的法器,如此才能將法器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藉此增強自身的戰力。
而對於林雲的孃親林紫雪來說,情況卻是大爲不同。她身負金、木、火、土四脈法力,而這玄元塔明顯是一件水系仙器,卻是恰好彌補了她五行中不足。
在幾種法力形成循環後,利用五行相生的道理提升一種法力的質量,其威力自然是所向披靡。
由於缺少了水脈法力,林紫雪只能藉着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次序提升金脈法力的威力。
而林雲則是沒有這個制約條件,他的體內五行屬性俱全,待將五脈功法盡皆修煉完整後,他便是可以將任何一種法力提升到極致。
這玄元塔,顯然是林紫雪爲林雲留下的造化!
一瞬間想通了一切,林雲只覺得鼻尖泛酸。
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孃親,從前他也曾恨過、怨過,當別人家的孃親寵溺着自家孩兒的時候,他也只能嫉妒。
林北澤從不會提起此事,那麼多年過去,林雲便也是將這件事淡忘。
在林雲想來,他的孃親也許是個普通女子,不知從何處不幸地沾染了寒毒,後來在誕下他後,便是耗盡了精氣神,就此撒手人寰。
如今,他卻是忽而發現原來他的孃親竟是一位絕世高手,而且是天下無敵的那種。冥冥之中便像是有幾條鐵鐐,給他施加無形的壓力。
在剛剛聽說自己能夠修煉五脈法力的時候,林雲第一念頭並不是興奮,而是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他原本的願望便是能夠踏入修煉之路,之後將自己體內的寒毒解決,如今他的夢想已是實現了一半。後來,在與墨冰兒定情後,他便希望早早遠離這世俗的紛爭,與墨冰兒遠走高飛,隱居在冰原中不問世事。
只是如今林雲卻是覺得這願望竟又是千難萬難,毫無疑問地,他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強到能夠令霰雪王佈下天羅地網,目的只是爲了擒住他。
如此情況下,即使他與墨冰兒不問世事,只怕日後也要遭到歹人源源不斷地騷擾。
若只是林雲一人倒也罷了,只是他如今卻是清楚地記得夜刀樑鵬在雪山說過的話:“若是你不同意,我敢保證你身邊的人會一個一個離開你,並且是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想到這裡,林雲不禁苦笑了起來,他是個十分怕麻煩的人,只是如今迫不得已,他也只得接受自己的身世,大不了也是與林紫雪一般,修煉到天下無敵的境界。
到時候,又有哪個敢來攪擾?
林雲心中打定了主意,眼中的堅毅之色更甚。
面前身着官服的老人卻是不知道林雲在短短的時間中竟是想了這麼多,只見他輕輕放下竹杖,緩緩跪倒在了林雲的面前,痛聲道:“林忠田拜見少主!”
“臨終前,這什麼名字?”林雲心中暗道一聲晦氣,面上卻是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將那“臨終前”攙扶了起來。
林忠田似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面上盡是痛苦之色,他嚅囁了半晌,卻是始終沒有出聲。
“少主,我等一干下屬苦等二十年,總算是將您盼來了。”林忠田嘆了口氣,雙手握着林雲的手掌,面色十分沉重。
眼前這老人,只怕都能當我的太爺爺了吧……念及此處,林雲頗有些不好意思,他略有些尷尬地開口道:“前輩,不知……”
還未說完,林忠田便是斬釘截鐵地打斷道:“這前輩二字,可莫要再提了,若是少主願意,便稱老夫爲小忠或是小田,如何?”
“呃……”林雲險些笑出了聲,面前這頭髮花白、立都有些立不穩的老人少說得有百歲,如今他若是稱其爲“小忠”乃至“小田”,未免有些太過古怪了。
“既是如此,小子便稱前輩一聲田叔,如何?”沉吟片刻,林雲還是決定以長輩論之。
面前的林忠田與林紫雪乃是平輩論交,如此算來,他林雲道一聲田叔倒也不爲過。
“少主請坐。”林忠田彎腰拾起竹杖,緩緩向着第四層的一角行去,將花瓣的中央位置留給林雲。
林雲也不推辭,靜靜地盤坐在了中央位置。
“少主,若是您準備好了,老夫便要施法爲少主淬鍊法力了,這過程可能會有些疼痛,只是忍過之後,便是對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林忠田抖了抖花白的鬍子,輕輕晃着手中的竹杖,只等林雲一聲令下,他便要開始施法。
林雲猶豫了片刻,道:“田叔,我師傅曾經說過,若是以外力強行提升或是改變自身法力,可能會導致一些十分嚴重的後果。若是我接受這造化,會不會出現日後修爲無法再有寸進的問題?”
林忠田冷哼一聲,嘲笑道:“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又如何知道仙器的能耐,這仙器在攻防方面效果平凡,也就是與頂級的法器持平,而其主要功效還是體現在對修煉速度的增幅。”
對修士來說,無論是心境的磨鍊還是法力的打磨,都是極其耗費時間的活計。
如今這玄元塔第三層與第四層的功效便分別是磨鍊心境與幫助修士打磨法力,這無疑幫林雲省下了大量的時間。而對他來說,眼下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而且,這還只是玄元塔的前幾層而已,後面的幾層中的造化,應該比這前四層要大得多。
林雲不禁握起了拳頭,他已是不敢想象,待到他闖到第八層甚至第九層後,會從這玄元塔中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言歸正傳,聽到林忠田如此說法後,林雲總算放下了心,閉目入定,早早開啓了內視之法,等待着玄元塔的洗禮。
“五行之力,光照玄冥,諸天神聖,護其真靈!”
“今以吾血爲引,借玄元之力,爲林雲少主洗筋伐髓。五行之力,聽我號令,赦!”林忠田口中唸唸有詞,揚手將竹杖拋上天空,隱沒於虛空中消失不見。
重重手印結起,林忠田原本那有些無神的眼中忽然間精芒暴閃,就在此時,整個玄元塔都亮了起來,一道藍色光芒電射而來,從天而降,落在了四色花瓣的縫隙處。
此時此刻,金黃、竹青、冰藍、火紅與土黃五種顏色終於湊齊,五行屬性相互流轉。
那五片花瓣從地面上緩緩翹起,彷彿一件五彩的外衣,交纏在一起,將林雲的軀體包裹在了其中。
一絲晦澀難明的氣息自花瓣中散發而出,甚至隱隱之間,那閉合的五片花瓣中還飄出了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十分複雜,彷彿由數種香味圓融地結合在一起而組成,只是卻出奇得並不矛盾。
那些花瓣漸漸收緊,隨之越擡越高,像極了是剛剛閉合的花骨朵。
待那花骨朵的底部越過林忠田的胸口位置時,整個花骨朵忽然快速旋轉了起來,其中的林雲忽隱忽現。
此刻,林雲體內的所有法力瞬間不受他控制地爆涌而出,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