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林雲冷喝。雖然佛光寺禁止殺生,但是此刻,他實在是顧不得這許多規矩了。
噬屍貓看似只是害了小戊兒,但事實上卻是真正的“一屍兩命”,此番過後阿乙必定也是不肯再活在這個世上,就算還活着,那也只是行屍走肉而已。
那噬屍貓貓瞳冷漠地盯在林雲身上,半晌後,它忽然將嘴一張,噴出一股腥臭無比的氣體。
“屍氣,是麼?”林雲冷笑,這種氣體他並不陌生,人死了一段時間以後便會產生。倘若吸入屍氣過多,便會變成人們口中所謂的殭屍,爲禍人間。
光芒一閃,他屈指彈出了一團火焰,眨眼間便將那股屍氣驅散。
見林雲輕描淡寫地破去屍氣,噬屍貓不由後退了兩步。妖獸的感知是十分敏銳的,它能夠感覺到自己絕不是眼前這個人類修士的對手,當下不禁萌生了退意。
林雲結了幾個印訣,在槐樹的周圍佈下了一個禁行禁制,今日他是非誅殺這畜生不可。
見狀,噬屍貓總算心知自己今日決不可能逃脫,索性將貓爪一亮,想要跟林雲拼個魚死網破。只見它在樹梢上一縱,貓爪帶着幽暗的光芒襲向林雲。
見到那對貓爪,林雲深知倘若被其命中,恐怕也會被屍氣所沾染,到時候又是一通麻煩,當下他後退兩步,手中雷光一閃,閃電般點在了噬屍貓的貓背上。
噬屍貓被雷電法力侵入到體中,一身灰毛頓時根根豎立,它本身也哀鳴一聲,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只不過片刻功夫,便渾身焦黑,奄奄一息。
噬屍貓的戰鬥力比其餘的妖獸要弱不少,但妖獸的肉體被人類要強悍得多,因此這噬屍貓雖然實力不濟,倒總還不至於斃命。
林雲利用寒冰在手掌上凝成一片利刃,輕而易舉地拋開了槐樹樹幹。那樹幹的確是中空的,其中堆積了不少人類的白骨,那些白骨體積不大,顯然皆是屬於孩童。
在那堆白骨的旁邊,躺着一個瘦弱的孩童,面色蒼白,死不瞑目,看那長相,倒與阿乙有幾分神似。
林雲輕輕將孩童從樹中抱了出來,悲涼地嘆了口氣。這一定是小戊兒無疑,他的心跳已經停止,喉嚨口有一個深俞半寸的傷口,此時已經死透了。
小戊兒的屍體上尚有些餘溫,顯然是死去還沒有多久。
“可惡!”林雲怒吼一聲,屈指彈出火焰,眨眼間便將那噬屍貓燒成灰燼。
撤去禁制,他輕輕抱着小戊兒的屍體,向阿乙所在的方向走去,心中微微有些刺痛,沒能救得了小戊兒,他不知該怎麼與阿乙交待。
想起來之前阿乙那悲痛流涕的模樣,林雲心煩意亂。這世界上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不敢想象倘若他此刻死去,林北澤該有多麼的難過。
“林居士。”金光一閃,寂天大師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林雲的面前。
林雲嘆了口氣,對寂天大師道:“大師,對不起,我今日犯了殺戒,但此時我真的沒心情受罰,等回寺以後,你怎麼罰我都可以。”
“阿彌陀佛。”寂天大師口誦佛號,微笑着對林雲說道:“林居士,今日你做得沒錯。倘若你不將那噬屍貓誅殺,日後還不知有多少孩童要遇害。”
“那又有什麼用呢?”林雲拳頭緊握。臂膀中的小戊兒軀體愈來愈冷,他不是修士,元神都沒有成型,根本沒有迴天的可能。
寂天大師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笑道:“居士莫急,貧僧此行正是爲了小戊兒。”
聞言,林雲霍然擡起頭:“大師,你有辦法救小戊兒?”
寂天大師沒有作聲,收起佛珠後,雙手輕撫在小戊兒的屍體上,片刻後,耀眼的金光從小戊兒的身軀上出現。
“大師,這是?”林雲皺眉,寂天大師正在將自己的功德之力打入小戊兒的體內,但人死不能復生,即使是逆天的功德之力,恐怕也難以讓人死而復生吧?
寂天大師解釋道:“對普通人來說,元神實則也是存在的,只是太弱而已。小戊兒死去沒多久,元神尚未離體,貧僧想以功德之力爲其重塑元神,說不定還有重生的可能。”
“好。”林雲眼睛一亮,功德之力神乎其神,雖然重塑元神要耗費海量的功德,但對於寂天大師來說,這點功德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半個時辰過後,寂天大師總算是緩緩收功,在他的手中,小戊兒那微弱的元神若隱若現,彷彿一陣風吹來便要散去。
“大師,可有重生之法?”林雲緊張地問道。要知道,元神要佔據他人的軀體可謂是難上加難,除非是修煉到周天甚至煉神境界元神大成後纔有可能。
而小戊兒從未修煉過,這世界上又沒有修煉元神的法訣,他根本無法奪舍重生。
“阿彌陀佛。貧僧確實有一法,可以助小戊兒重生,只不過還需得到他那父親阿乙的同意纔可以。”
“那還等什麼?”林雲大喜。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護着小戊兒的元神與屍體,慢慢地來到了阿乙的祖屋前。此時已經星斗滿天,但阿乙卻仍是未曾入睡,靜靜侍立在面前等待林雲歸來。
遠遠看到林雲懷中抱着一孩童,阿乙大喜,急忙上前來查看,不料,入手卻是一片冰涼。
“林兄弟……小戊兒他……”阿乙眼中瞬間佈滿了血絲,話還未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
林雲心中始終有些愧疚,拍了拍阿乙的肩膀,道:“我趕到那裡的時候,小戊兒已經遇害了,我業已經將那頭妖獸斬殺,爲小戊兒報了仇。”
“斬得好……斬得好……”阿乙咬牙哭泣,他好恨,恨自己爲何沒看好小戊兒,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窩囊,沒有保護小戊兒的力量。
見阿乙狀若瘋魔,林雲急忙解釋道:“於大哥,你聽我說,小戊兒還有重生的可能。”
“重生?”阿乙瞪大眼睛,暫時忘記了哭泣,胡亂擦了擦臉上的血淚,“如何重生?”
寂天大師張開手掌,露出了那陷於沉睡中的小人,看那元神的眉目,可不正是小戊兒的模樣麼?
“是小戊兒,是小戊兒,你沒有騙我!”阿乙喜極而泣。
寂天大師嘆了口氣,對阿乙道:“阿彌陀佛。於施主,你且與我二人回寺吧,有關小戊兒復活,貧僧有事情與你商量。”
“好!好!”此時別說是讓阿乙去佛光寺了,就算是讓他去死,他可能也是毫不猶豫。
寂天大師眉心“卍”字一閃,放出一個金色光罩護住小戊兒的元神,而後與林雲一左一右攙起了阿乙,向佛光寺趕去。
回寺後,寂天大師便與阿乙進入大殿密談,林雲給劍二大致講了講事情的經過,便一直守在大殿外等待。
“吱呀”,大殿門打開,阿乙一臉古怪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林雲進入大殿,對寂天大師問道:“大師,小戊兒到底如何復活?”
寂天大師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開口解釋了一番。
小戊兒的元神自身自然沒有能力奪舍,但若有一高手自願主導小戊兒的元神奪舍那高手自身的軀體,卻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原來寂天大師竟然是想捨己爲人,讓出自己的肉身給小戊兒!
聽到這異想天開、大膽非常的想法,林雲驚呼出聲:“大師,此事斷然不可!”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能夠救小戊兒與於施主兩人,也算是一樁大功德。”寂天大師異常淡然。
“那大師怎麼辦?”林雲原本是不相信和尚的那一套,但此刻心中卻是真真正正地欽佩起來,這纔是真正的大善人,能夠捨己爲人,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寂天大師微微一笑,說道:“林居士不必爲貧僧擔心。小戊兒沒有能力奪舍,貧僧卻是有這個能力。寺中有一師兄曾被人以大手段強行驅散了元神,軀體被當初的主持冰封在了密室中,如此倒也正好成全了貧僧。”
“原來如此。”林雲恍然,此法倒的確可行,但仍舊是有許多弊端。
首先,小戊兒一旦奪舍了寂天大師的軀體,但他那三歲的心智卻不會增長,而寂天大師的法力仍舊會留在原本的軀體中,如此一來小戊兒豈不是白白得到了周天巔峰的法力?
小戊兒空有一身法力,卻根本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境,極其容易走火入魔。
再說,寂天大師的功德之力豈不是也會留在原來的軀體中?
聽到林雲提出這幾個問題,寂天大師沉吟了片刻,搖搖頭道:“居士不必爲貧僧擔心,功德之力凝成“卍”字後便會印在元神之上,就算貧僧換一具肉體也仍舊能夠存在。”
頓了頓,他繼續道:“至於心境問題,可以請一位境界超越貧僧的高手出手將法力封印,此時寺中不就有一位麼?”說完,他向大殿外努了努嘴。
林雲啞然,高手指得當然是劍一,只是,他卻不確定劍一會不會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