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地下賭場只允許周天以下的修士上臺決鬥,擂臺邊也佈下了練氣修士絕不可能以蠻力破開的禁制。反觀眼下,這禁制竟是在兩個練氣修士的戰鬥餘波下產生了破碎的趨勢,也算是駭人聽聞了。
“不好,小師弟危險了。”紅袖顯然對荊棘很是在意,粉拳一握,桃木傀儡滴溜溜地從她的袖中飛轉了出來,在符文的催動下,向着擂臺上撲去。
誰知,一旁的英武大漢卻一把扣住了紅袖正待變換的手印,並面色凝重地向她搖了搖頭。他曾聽他們的師傅說過,這間其貌不揚的地下賭場背景十分雄厚,即使是他們的師傅也不想與其撕破臉皮。
如果紅袖冒然在這裡出手救人,那便是違反了地下賭場的規矩,到時候不只救不了荊棘,連他們的處境都要不妙了。
大漢雖然一旦進入戰鬥便會進入戰狂狀態,平日裡卻是屬於那種粗中有細的類型,當下急忙攔住了紅袖。林雲與他們兩人關係不佳,但從對話來判斷,他似乎與荊棘有些交情,應該不至於下手太狠纔對。
眼下的情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提到了嗓子眼,禁制是一片封閉的空間,除非林雲與荊棘碰撞後溢出的能量得到宣泄,否則極有可能讓他們兩人被絞成粉末。
此刻,陰影中的中年人業已想到了這一點,他摸了摸下巴,竟也是破天荒地有些猶豫起來。關於林雲他所知甚少,前者總是給他一種十分弱小的感覺,但就是這樣一個少年,竟也是與近來赫赫有名的千鶴王相戰而不落下風。
咔嚓,咔嚓。
禁制上的裂痕越來越多,給人一種空間破碎的既視感。
這時候就看出了賭客們的真實修爲,那些高階的修士的臉上雖然也帶着些許的震驚,但仍是淡然地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而低階修士則是紛紛倉皇后退,生怕被林雲和荊棘戰鬥的餘波波及到。
“護擂!”陰影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盤坐在賭場四角的高手聞聲而動,閃身來到了擂臺禁制的四方,法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那透明的光壁,不斷修復着瀕臨破碎的禁制。
有了四位高手護擂,禁制總算徹底穩固了下來,但法術碰撞的餘波仍在不斷地撞擊在禁制上,發出令人肝膽俱裂的詭異聲響。
隨即,在場的賭客們皆是想到了一個問題,僅僅是餘波都有都有如此威力,那位於中心的雷公子與千鶴王豈不是要被撕成碎片?
在衆目睽睽之下,光芒與煙塵終於有了消散的趨勢,顯現出了其中的兩道身影。
林雲與荊棘依舊對立在擂臺的兩邊,彷彿從來沒有出手過一般,但此刻兩人皆是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累累,氣勢也萎靡不振,憑藉着一腔傲氣屹立不倒。
“小師弟輸了。”英武大漢輕嘆一聲,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他卻是已經注意到荊棘的雙腿已是微微顫抖,眼下別說是繼續戰鬥了,就連一個普通人都能輕鬆地將其置於死地。反觀林雲,除了法力消耗過度之外,情況卻是要比荊棘好上太多。
紅袖面色複雜,一雙美目緊緊地盯在林雲身上,自己的那位小師弟驚才豔豔,就連脾氣一向古怪的師傅都讚不絕口,想不到居然會敗在名不見經傳的林雲手裡。
大漢所料不差,此刻荊棘的半邊身體已經陷入了麻痹,這還是在他師傅守護禁制的保護下的結果,否則以他的實力絕對會被那兩條雷龍轟成殘渣。
“我輸了……”荊棘癱坐在地,苦笑着認輸,他已經藉助了師傅的力量,卻也只是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林雲從頭到尾卻是連那提升實力的秘法都未曾開啓,勝負顯而易見。
林雲拱手笑道:“承讓了,千鶴王。”說完,他轉頭向着擂臺下走去,此時他也是十分的難受,體內的筋脈傳來了陣陣空虛感,先前的一擊幾乎傾盡了他所有的法力。更何況在先前的碰撞中,他也受了不輕的傷,眼下急需調息。
另一邊,英武大漢也急忙來到了擂臺上,攙扶着荊棘下臺療傷不提。
林雲還未來到臺下的坐位旁,孔雀便已經迎了上來,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歡呼道:“公子威武!”
聞言,林雲笑着撫了撫孔雀的小腦袋,笑道:“好了,快走吧。”他今天已經暴露了太多實力,賭場中魚龍混雜,難免會有一些麻煩。
“是。”孔雀巧笑嫣然,乖巧地上前扶住了林雲的一邊臂膀。
林雲啞然失笑,他戰勝了千鶴王,戰前他又將所有的銀兩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今爲孔雀贖身的錢總算是湊夠了。
就在兩人剛剛站起身子,卻是有兩個鶴髮雞皮的老者迎了上來,堵住了兩人的去路,這兩人一個慈眉善目,一個面色凶煞。這兩個老者眼中精光微閃,氣息也完全捉摸不透,顯然是實力遠勝過林雲。
林雲氣息一滯,急忙伸手將孔雀攬在了身後,警惕地對老者們問道:“兩位前輩有何指教?”
慈眉善目的老者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頗爲禮貌地向着林雲行了一禮,道:“我家主上有請雷公子過往一敘。”
說話間,他們堵住了唯一的去路,看上去今天林雲倘若不跟他們走一趟,就不會放林雲與孔雀離去。
“這也太橫行霸道了……”孔雀以極低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不料,原本孔雀以爲只有自己和林雲能夠聽到的話語卻是被對面的老者聽了個分明。只聽凶煞老者冷哼道:“哼,我們橫行豎行在這苦櫧城中誰也管不着。”
好霸氣!聽聞此言,林雲面色一動,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孔雀的藕臂,示意後者噤聲。
見狀,慈眉善目的老者笑道:“雷公子莫見怪,我等並沒有惡意,只是我家主上敬重天下英雄,尤其是少年英雄。”言語間,他將林雲捧高了一個臺階。
不得不說,這等奉承之語還是相當有效果的,林雲的警惕性頓時消減了一般,他輕咳一聲,問道:“冒昧地問一句,你家主上是誰?”
這兩位老者實力相當不弱,能夠讓他們畢恭畢敬認主的人,必定不是什麼平凡人物。
慈眉善目的老者搖了搖頭,道:“沒有主上的意思,我等不敢輕易透露。”
哼,故作神秘。林雲在心頭不屑地編排了一句,表面上卻點了點頭道:“那好吧。”說完,他一手拉住孔雀,另一隻手輕擡,示意兩位老者帶路。
“主上只邀請雷公子一人,其餘閒雜人等並不在此列!”凶煞老者眼睛一瞪,嚇得孔雀退後了兩步。
林雲眉頭一皺,拍了拍孔雀:“無妨,你就在這裡等我吧,切記不要亂跑。”
“是。”孔雀心思玲瓏,最是懂得察言觀色,鬆開了林雲的手臂,回到了坐位上坐了下來,但仍是難掩擔憂之色。
暫時安置好孔雀,林雲深吸了一口氣,跟隨兩位老者進入到了陰影之中。
身體剛剛沒入陰影,林雲的面色就有些古怪起來。他雖然早就想到了賭場邊緣的陰影之中或許別有洞天,但這裡的情況實在是與林雲想象中大不相同,也與陰影外賭場的環境格格不入。
小橋流水,鳥語花香,空氣中隱隱飄來一絲墨香,這裡的主人似乎也是一位文人雅士。四處張望了片刻,林雲不由嘖嘖稱奇,這片空間顯然也是處於地下,只是被人以大法力佈下了禁制,與賭場徹底分隔開來。
“真是財大氣粗。”林雲嘴角抽動了一下,在地下建這樣的景觀也不知要耗費多少財力,花錢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裡的主人一定與苦櫧城的高層關係匪淺,否則定然不會答應在地下開動如此浩大的工程。
就在林雲愣神的片刻,兩位老者的身法忽然快了起來,向遠處掠去,見狀,林雲急忙提起身法跟隨了上去。三人身法皆是不慢,不到三個彈指的時間,就來到了這片空間的中央位置。
一間竹屋出現在了林雲的眼前,竹屋前有一儒雅中年人,身着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坐着竹椅,靠着竹桌,對着竹林悠然飲酒。
三人輕輕落在地面上,兩位老者各自伸出一隻手臂:“雷公子,請吧。”
林雲走近幾步,總算看清了中年人的長相。那是一個極俊朗的男子,雖然年齡已值中年,但歲月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只是他的鬢角已經覆了一層白霜,給人一種又活力又滄桑的矛盾感。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中年人見林雲到來,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他對面的地面上,有幾根竹筍迅速萌芽,最後凝成了一張竹椅,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臂道:“請坐。”說着,他兀自取出一隻竹杯,爲林雲斟了一杯酒。
林雲端坐片刻,也不敢輕易動杯中酒,抱了抱拳,有些警惕地問道:“閣下是?”
中年人輕飲一杯,聞言,瞥了瞥林雲身上的傷口,擡手一指,一道墨綠色的光芒澎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