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笑聲停止,慕錦塵頭一次一瞬不瞬的直視着傅雨清。
五年了,他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她動沈言的那一刻,就是觸碰了到了他的底線。
收起笑容,慕錦塵幽深的眸子散發着森冷的寒光,看的傅雨清心底就是一驚。
那似乎能穿透人心的視線,讓傅雨清感到莫名的心虛。
她還以爲,慕錦塵會質問她是不是她做的呢,結果,他依然是一句話都沒說,從她的身邊繞過去,就走了。
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傅雨清不想讓他就這麼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勇氣,傅雨清深吸了一口氣就猛的轉過了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對着慕錦塵說道:
“王爺,那被姦污的宮女還沒滿十六,雨清求你,無論如何也要還她一個公道啊。
“我知道,沈言跟你交情匪淺,可是,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她還只是一個江湖遊醫!
“她雖然救過小皇子,但是,她色慾薰心,膽大包天,她在這後宮之中犯下如此惡行,她眼裡還有皇上,皇后,還有皇權,王法麼?”
說道此處,傅雨清就已經有些激動了,她眼的眼圈不自覺的都紅了。
慕錦塵就是覺得可笑啊,普天之下,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傅雨清敢稱第二應該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慕錦塵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就要繼續往前走。
然而,傅雨清最後說出口的話,卻是讓他回過了頭。
“王爺,雨清知道您心裡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沈言的這件事情,是我設計的?
“我現在就在這裡對天發誓,如果,有證據能證明是我陷害了沈言,那我傅雨清就在沈言的面前,自刎,謝罪。”
說完,傅雨清就對着慕錦塵磕了一個頭,表明心志。
意味深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慕錦塵的心裡就是一動,他看了一眼麒麟,就是諱莫如深的笑了笑。
“麒麟,本王些累了,我們回府吧。”
只撂下這麼一句話,慕錦塵終於是離開了內務府大牢的門外。
他都已經走了很久了,傅雨清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郡主,您剛纔說的話?”
身邊的丫頭,謹慎的把傅雨清從地上扶了起來,就是輕聲的問了一句。
郡主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剛纔竟然說要自刎謝罪,要是真被王爺查出什麼來,那這話豈不是收不回去了。
傅雨清嘴角一動,臉上就是露出了一抹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哼,我說了又能怎麼樣?就算是王爺有通天的本事,他還能去找一個死人開口麼?
“我要麼就不做,要做,就會做絕,我既然已經說了,讓沈言出不了這個宮門,她就只能死在這裡。”
聽完郡主說的話,那丫頭還有些擔憂。
就又接着說了一句。
“郡主,昨天劉嬤嬤跟李嬤嬤並沒有讓她畫押,您說,咱們接着屈打成招,還是……”
清心郡主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那陰森的牢房大門,就又是一笑。
“不用,先讓她消停一天,等傷口好了一些的時候,再去折磨她好了,還有那鐲子,你千萬要吩咐好了,就算是砍了沈言的手,也不能把鐲子弄壞,知道了麼?
“至於我姐姐那裡,什麼都不用說,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有人要害小皇子的那件事上,根本就沒工夫管咱們。
“大理寺那邊,我還有能力再壓着幾天,等把沈言的口供呈上去,我再跟爹爹吹幾句耳邊風,沈言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這所有的一切,傅雨清早就計算好了。
雖然她只是一個郡主,狐假虎威這四個字,她運用的簡直是如魚得水。
她不是皇后,可是她是皇后的妹妹,在這後宮裡,就連皇貴妃有時候都要看她的臉色。
她不是手握重權的當朝丞相,可是她是丞相最疼愛的小女兒,很多事情,她還沒有要求,就已經有人替她去做了。
可就是這樣,她依然覺得空虛,覺得自己可憐。
她雖然可以得到全世界的寵愛,但是始終得不到那個人的一句話,哪怕是一個眼神。
越想,心裡越覺得悲慼,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傅雨清還是揚起了頭,一臉驕傲的離開了這裡。
另一邊。
慕錦塵跟麒麟快步走着,他現在要趕緊去印證一件事情。
連半個時辰都沒用,慕錦塵就跟麒麟來到了位於宮內最北邊,御花園後的一個池塘邊上。
在夏季的時候,這池塘裡重的是一片睡蓮,可冬季就只有一片白雪。
因爲昨天夜裡的時候還下了一場雪,這裡的景色倒是更加的迷人了。
“麒麟,你說,如果一個人在一個特定的地方憑空消失了,他會去哪?”
麒麟自然明白王爺說的這個人是誰,因爲從昨天開始到今天,所有的御林軍都不動聲色的在宮中找那個御書房的小李子。
可是,足足是在宮裡翻了幾遍,都沒有找到。
一開始,他們還都以爲這個小李子的身份是假的,但是經過查問,隆乾宮門口的太監確認,當時帶走沈先生的的的確確就是御書房的小李子。
一個大活人,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除了被藏起來,就只能是死了。
“爺,你的意思是,小李子已經被滅口了?”
“呵,本來,我還不確定,誰知道傅雨清竟然跪地起誓,說如果找到證據,就會自刎謝罪,以她的性子,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所有的人證都不在了,她纔會這麼說的。
“還有,從發現沈言不見了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宮門都讓我封了,活人也好,死人也好,是不可能在咱們眼皮子低下被送出去的。
“而那些經常可能會被棄屍的枯井,冷宮也都找過了,全都一無所獲。
“那麼,能讓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的地方,就只有這裡了。”
把這些話全都說完,慕錦塵就邁開長腿,走進了這被白雪覆蓋的池塘中之上。
黑色的武靴,踩着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用自己的腳,感受着白雪之下,冰層的起伏。
在走了好幾圈之後,他終於是停住了。
麒麟趕緊
跑了過來,俯身就開始用手去撥開積雪。
果然,王爺腳下的這塊冰層是凸起的。
慕錦塵皺了很久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一些。
想必,那小李子應該已經被棄屍在池塘的冰層之下了。
然而從這冰封的池塘之中想要撈出屍體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當天夜裡,宮中因爲要檢查防火的原因,實行了宵禁。
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人,都有些不理解,這嚴冬臘月的,檢查什麼防火。
而知道一切事情來龍去脈的人,當然明白,這哪裡是御林軍要檢查防火,這是王爺在肅清宮闈呢。
不管各宮的主子,還是宮女太監,全都禁止出行。
整個中州帝國的皇宮裡,冷清的像是一座華麗的墳墓。
一直住在鳳儀宮裡的傅雨清看着天上那輪清冷的月亮,心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
慕錦塵這是在幹什麼?他封了整座皇宮,他難道是想去大牢劫獄,私自帶走沈言麼?
他要是真的這麼做了,就等同於謀逆了。
不,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但如果王爺沒有去大牢裡劫獄的話,那他現在又在做什麼事情呢?
“小桃,有消息麼?”
捧着手裡的暖爐,傅雨清就問了身邊的丫頭一句。
叫小桃的丫頭也是一臉的擔憂,可是因爲宮中宵禁,連個能傳信的人都過來不,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郡主,沒有消息,連王爺的行蹤,咱們都不知道。”
“那,巖武呢?他也沒有消息送進來麼?”
傅雨清口中的巖武正是丞相府的第一護衛,也是丞相傅伯倫最信任的心腹,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武藝高強。
只是她問過之後,小桃還是搖了搖頭。
雖說這宮裡的御林軍根本攔不住巖武,但是宮門口駐守的卻都是慕錦塵的近衛,那些人可跟御林軍不是一個檔次了。
都到這個時間了,巖武還沒來,那就是真的進不來了。
“郡主,別擔心了,該死的人全都死了,王爺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證據的。
“不過呢,郡主,沈言是斷斷不能留着了。”
其實不用小桃說,傅雨清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
“明天天一亮,就讓嬤嬤們過去,無論如何也要讓沈言畫押,還有,我不想讓她再說話了,那張利嘴煩的很。”
惡狠狠的把這些話說完,傅雨清轉身就進屋了。
安靜的宮院之中,月色淒冷。
只是,這漫長的一夜,似乎並不想很快的就過去。
就在鄰近子時的時候,在御花園的水池邊上。
一具穿着太監服,渾身青紫色的屍體,被從破了冰的水池裡擡了出來。
火把的光亮照在那屍體臉上,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顯得更加的陰森。
“爺,渾身骨頭都碎了,滅口的人,一定外功不錯的練家子。”
麒麟在初步檢查完小李子的屍體之後,做出了判斷。
據這幾天都查證所知,這小李子的爲人是不錯的,並且只是在御書房伺候,除了皇上之外沒有別的主子。
跟清心郡主或者是皇后都沒有過接觸。
不僅如此,那死去的宮女跟這小李子也的的確確是同鄉。
所以,已經能肯定的是,小李子也好,死去的宮女也好,全都是受害者。
這發生的一系列慘案,都是由隱藏在暗處的手推動着,在這隻手上還握着一把鋒利的刀。
慕錦塵看着屍體,什麼都沒說,只是在思考。
現在屍體已經找到了,但是,這並不能證明,沈言不是姦殺宮女的兇手,還有就是,如果把小李子的屍體擡出來,那麼,很可能會被惡人在反咬一口,再在沈言的身上加上一條人命。
爲今之計,就只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慕錦塵的思緒,御林軍的衛隊長林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慕錦塵的面前,一臉驚慌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麒麟見狀就是露出一絲不悅。
“怎麼了,天又沒塌,你慌什麼?”
林靖雖然已經是宮內四品侍衛了,但是他曾經就是麒麟座下的一個小兵,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林靖對麒麟都是十分尊重的。
“啓,啓稟,王,王爺。”
緩了半天都氣,林靖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還是一句最沒用的話。
“說重點。”
麒麟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不過慕錦塵卻是一言沒發。
“王爺,天真的要塌了,皇上,皇上他……”
一聽見皇上二字,慕錦塵眼睛都瞪大了。
“皇上怎麼了?”
剛纔還一臉漠然的臉色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王爺,皇上恐怕是要不行了,剛纔都已經睡下了,結果忽然腹痛不止,疼的臉都沒了血色了,太醫們看過之後,也都束手無策。
“皇上下旨宣你馬上覲見,說要,要交代後事。”
林靖也顧不上自己說沒說大逆不道的話了,他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眼圈就紅了,皇上今年還不過四十歲,這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聽完林靖的話,慕錦塵就是一陣沉默,他的臉色已經是沉到不能再沉了。
思考了片刻,他才語氣沉穩的說道:
“去通知朱雀,即刻接手京城防衛,再去通知城防營的左將軍,全軍待命,以防京城內發生動亂。
“宣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員進宮,讓他們在隆乾殿侯着。
“還有……”
慕錦頓了頓,又回頭看了一眼剛打撈上來的屍體,接着說道:
“把屍體收走,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今天晚上的事情更是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交待完這一切,他才面色凜然的帶着麒麟離開御花園。
眼看着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誰知道,越到年關,事情越多。
本來想着今年除夕那天,把母妃接出來,在王府裡,跟沈言,秦伯,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守歲。
結果,卻是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
看起來,這個年,也不會過的太平了。
很快,慕錦塵跟麒麟就到了隆乾殿裡。
殿外,一排太醫,全都抖的跟
篩子一樣的跪在地上。
而殿內,太子,皇后,皇貴妃,蓮妃,長公主,等後宮的女眷也全都到了。
除了長公主之外,一個個全都在抹眼淚。
一看見慕錦塵進來來,就哭的更兇了。
“王爺,您快進去吧,皇上,皇上等你半天了。”
說話的,正是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後宮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皇貴妃顏佳人。
她坐在皇后的邊上,一邊用帕子擦着淚水,一邊對慕錦塵說道。
應了一聲,慕錦塵就快步的走了進去。
然而,當他看見躺在龍牀上,臉色蒼白,正虛弱的弓着身子側躺着的皇上時,就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但是他又有些不敢確定。
“皇兄,你怎樣?錦塵來了。”
低聲的說了一句,慕錦塵就跪在了牀邊上,他拉過慕錦銘滿是汗的手,心裡就沉重的不行。
“錦塵,給朕一刀,讓朕死個痛快,朕,真的是受不了了,太疼了……
“快,皇兄求你了,皇兄真的不行了。”
腹如刀攪也不過如此,想他慕錦銘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可是還是被疼的,齜牙咧嘴。
身上的錦緞內衣,都被汗水溼透了。
慕錦塵擰着眉毛,觀察着皇上的表現。
這怎麼,怎麼跟前些日子,麒麟病重的那次,如此相像。
難道,皇兄得的就是跟麒麟一樣的病麼?
想到這,慕錦塵就趕緊叫麒麟進了內室。
當麒麟看見皇上的狀況時,就肯定了,皇上跟他當時得的是一個病。
那麼現如今,能救皇上,就只有一個人了。
只是,沈言現在身處大牢,身上還揹着命案,就算是皇上同意,讓沈言來替他治病,皇后,貴妃,還有外面那些朝中的重臣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是現如今,皇上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怕是等不到,慕錦塵給沈言脫罪的那天了。
深思了片刻,慕錦塵忽的就從牀邊站了起來。
爲了皇上,爲了江山社稷,他只能把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壓下去了。
在麒麟的耳邊,吩咐了一切,慕錦塵就又走出了內室。
在那一屋子人當中,他只是把目光,放在了皇后的身上。
隨後,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在皇后的面前跪下了。
這一跪,可是嚇壞了不少人。
慕錦塵是攝政王,是直接參與朝政,手握皇權的人,他在這個國家裡,唯一需要跪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就是太妃娘娘。
結果,他從內室出來,就直直的對着皇后下跪。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讓傅雨容,連凳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語氣有些急切的說道:
“老十四,你,你這是幹什麼?你有什麼話,你跟本宮直說就好了,你……”
慕錦塵擡頭,清俊的臉上,帶着決絕的神情。
“皇后娘娘,在半個月前,我的屬下麒麟得了跟皇兄一樣的病,危在旦夕。
“本以爲,麒麟會難逃一劫,可是機緣巧合,讓本王碰上了一名自稱是鬼手神醫的大夫。
“就在一間簡陋的客棧之中,那神醫,救了麒麟的命。”
話,慕錦塵就只說道了這裡。
接下來,他就是要等皇后的話了。
或許是因爲太過着急,皇后也沒多想,就直接開口說道:
“真的麼?那神醫在哪?在京城之中麼?老十四,你的意思是,皇上還有的救是麼?”
皇后的話一說出口,屋裡的哭聲就全都止住了,各宮娘娘們都滿懷希望的等着慕錦塵的回答。
只有長公主慕安然實在是沒控制住自己,差點就笑出了聲。
幸好沒人注意她,不然在皇上都快要殯天的時候,她不哭反笑,絕對是大逆不道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現在更是對這個沈言,有興趣了。
慕錦塵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就又繼續說道:
“是,只要能把鬼手神醫請來,皇上就一定有的救。”
一聽這話,傅雨容就激動的露出了笑容。
“那,那她現在在哪?你還等什麼,快把她請來啊。”
慕錦塵坦然的看着皇后,面色依然平靜,只是他說出來的話,還是讓在皇后臉上的表情全都僵住了。
“神醫不但就在京城,而且就在這個皇宮。
“她就是,沈言。”
沈言,沈言。
當傅雨容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額頭都開始冒冷汗了。
昨天,她才把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關進大牢,今天,王爺就讓她來給皇上看病。
合着,慕錦塵剛纔說了那麼一大堆就是給她下套兒呢!
原來救皇上是假,救沈言纔是真的吧。
冷哼了一聲,傅雨容就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端起旁邊的茶碗,就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我說王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這是在拿本宮尋開心麼?沈言姦污宮女在先,殺人滅口在後,那種人渣,禽獸,連給皇上提鞋都不配,你竟然說讓她來給皇上看病?
“本宮現在看見她都會覺得污了自己的眼。”
說完,傅雨容把茶碗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滾熱的茶水濺了慕錦塵一身。
其實皇后現在的這個反應,慕錦塵是在說這些話之前,就預料到了的。
他當然知道,皇后是不可能同意讓沈言來給皇上看病的。
他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在爲自己爭取時間。
此時此刻,廳內鴉雀無聲,那些嬪妃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來是怕皇后,二來,自然是怕慕錦塵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麒麟已經無聲無息的回到了慕錦塵的視線之中。
並且對着慕錦塵點了點了頭。
雖然這主僕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十分的不起眼,但是還是沒有逃過一直觀察着一切的長公主的眼睛。
看來啊,她這個弟弟,是要幹什麼大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因爲皇帝病重,宮內大亂,宵禁的命令也隨之取消。
自鳳儀宮裡走出的一行人,藉着矇矇亮的天色,正神色匆匆的持着皇后的令牌,快步的走進了內務府的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