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我仰頭盯着那塊牌子。看着門口那些濃妝豔抹女人在街頭拉男人的架勢怎麼看都是妓院。
“師兄,我們住這裡?”我疑惑,那個男人住這裡可以理解,我怎麼住啊。
他神秘的笑笑,道:“來,我們走那邊。”說着,大步走開。回神來,他已經走遠,連忙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袖。他停下來,愣愣的看我的手,我卻委屈的說:“師兄,你慢點。”
他的神情瞬間有點恍惚,很快又恢復過來,妖豔的笑容舒張開來:“師妹小心泥足深陷呢。”
聳聳肩,不放開他的衣袖。他卻將我拉着他袖子的手輕輕握住,對我微微一笑,邁開了步子向前走。茫然的跟着他進了一個院子,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
百花樓的後院其實很清淨,有個獨立的小樓,我們就住在二樓。上樓來推開門,一個濃重的脂粉味襲來,我打了個噴嚏。
“卿公子!”一聲欣喜的嬌媚女聲傳來。一眨眼,一個紅得刺眼的身影已經竄到了師兄身旁,拉着他進了屋,把我晾在門外。
“師妹進來吧,吃不了你!”師兄朗聲說道,然後聲調低了很多,“亦翠,想我了麼?”
跟着進了門,想了想,關上了門,進了內廳。廳內,師兄已經在桌前坐下,斜靠在一個美麗女子的胸口。女子的美麗是驚豔的,讓人看了會眼前一亮,明亮潤白的膚色,挺直的鼻樑,不大卻有神的眼眸,小巧紅潤的嘴脣。眼波流轉,顧盼巧兮間,讓我這個女子都心動不已,師兄絕對有理由留戀於此。
“師妹,我們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師兄沒有看我,吞下了亦翠喂到口中的葡萄,魅惑的舔舔嘴脣。我心裡開始不平衡了,我也想要美人餵我葡萄!哼,等我有了男人,算了,這裡的男人都是古董型的,很難改造,挫敗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師妹這是吃醋了嗎?”師兄突然笑了,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煞是誘人。
我也在桌旁坐下,手支在桌上撐着下巴,無聊的問:“我住哪裡啊,春宮圖你們自己演好了,我沒興趣。”
“。。。。。。”沒聽到回答,卻看見目瞪口呆的兩人。
師兄果然好定力,迅速恢復,並釋放了一個蠱動人心的笑容:“隔壁!”
我覺得自己的嘴都在抽筋。難道讓我每晚聽着春宮牌收音機的廣播節目當催眠?
奇怪的是,每晚隔壁都靜悄悄的,沒有我做了千遍思想準備的春宮廣播節目。經過第一晚以後我就知道了,於是安心的睡去。
第三天,我敲響了隔壁的門,卻沒人應答。遲疑了一會,決定回去繼續睡覺。剛一轉身,差點撞到亦翠。
她美麗的臉上表情怪異,呃,心痛,憤怒,無助,彷徨,可能都有吧,讓她的嬌豔更加出色。我歉意的笑道:“對不起,我以爲。。。。。。”
“他在裡面!”她打斷了我的話,眼裡多了些幽怨,“他睡了。不過,這次他受的傷很重。”
“什麼?”我真的沒有理解過來。他一路上都是懶懶的樣子,我都以爲他一向如此,原來是因爲受傷了。
“卿公子來我這裡只是養傷,從不碰我。”她的眼裡寫滿了憂傷。
“我是公子解救回來的一個□□。可是,他只是把我安頓在此處,當他路過時或是受傷時纔來我這裡,卻不從碰我。他總是喊着師妹。。。。。。”她突然苦笑着搖頭。“而你,總是讓他爲你受傷。”
我默然。“進去吧。”她輕輕推開了門,這時我纔看見她手上端着的藥碗。
落魄的跟進去,繞過內廳。看到他躺在牀上的身影,心裡百般滋味。
“墨薰來看你來了!”亦翠對着牀上的人柔聲說。畢畢梭梭的聲音之後,師兄坐了起來。
“師兄——”我低低的喚了一聲。
亦翠看了我一眼,把藥碗放到我的手裡,眼裡似有落寞,默然出去。我扁着嘴走過去,在牀沿坐下,看着師兄蒼白疲倦的臉,諾諾的不敢說話。
“師妹是心痛師兄了麼?”師兄依然是戲謔的語氣,卻讓我心裡一緊,愧疚不已。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師兄受這麼重的傷。”
“師兄怎麼這麼容易就受傷呢,哪有人捨得傷害我嘛。”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我忍俊不禁。
“師兄!把這藥喝了吧。”
“不要,很難喝。”他躇了眉頭,厭惡的看了一眼藥,把頭偏過去。
我突然兇悍的威脅他:“喝藥!”
他嚇了一跳,見我凶神惡煞的模樣,妖豔的笑容爬上來:“師妹果然心痛我了!”
白他一眼,皺眉道:“你是小孩子啊,喝了它!”
淺笑,接過碗喝下去。
“這個發扣,其實是買給你的。”我從懷裡掏出那個紫金髮扣,遞給他。他驚詫的看着我,沒有接。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拿回紫金髮扣,嘟囔道:“都不肯收的。”誰知話還沒講完,手中的紫金髮扣已經到了他的手裡。他拿着發扣在我眼前晃晃,說:“師妹給我的,我怎麼會不要呢。”我開心的笑起來,然後他卻說:“雖然這東西不怎麼樣。”我給了他一個栗子爆頭,扯開嗓子就叫起來:“小鬼,不要得寸進尺!”
喊完,我們都愣了一會。我喊的是誰,是我的兄弟麼?心虛的悄悄擡頭看他,眼裡的失落和無奈一滑而過。可他什麼都沒有說。
沉默中。
“師兄!”我忍不住發了話,“你什麼時候受傷的啊?”
“爲了早日見到小師妹,師兄一路過關斬將。誰叫我們師妹豎敵太多呢?”
“和什麼人?”追問。
“師妹要幫我報仇麼?”純粹是廢話,我要是有這個能力我早逃離他的魔爪了,還呆在他身邊受這些莫名其妙的罪幹嘛。
“我一定幫你,好好的咒罵他。從現在開始,每天咒罵三遍。”我同情的拍拍他的肩。他又愣了,看着自己肩上的手。我的手僵在遠處停頓一秒,立刻收回,訕笑。
“師妹,是你麼?”他嘆了口氣。
“啊?”我意外的看着他,心虛打破了以往保持的舊紀錄從而攀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擠出一絲笑容,“師兄,我不過是忘了過去的事而已。”
“過去你最討厭的就是我。”失落的語氣裡,帶着一縷回憶的味道。擡頭,他臉上的笑容更甚,只是眼神空洞。“就算我爲你如此。”
“師兄對我很好啊,這次來看我——”
“我不是爲了來看你!”
“呃?”我失落的看着他遊離的眼神。
“師命難爲。”轉過頭,他的笑容妖豔明媚,卻劃傷我的皮膚。“你可是師父的心頭肉,如果你有了什麼事,最先受罰的就是我。”
話鋒一轉,他張揚的眉目裡的譏笑味道很重:“師妹,你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喜歡我可是件辛苦的事情呢。”
“是啊是啊,你想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吧。不過,”我狡猾的笑笑,“師兄這麼有精神,這幾天卻冷落了亦翠,罪孽啊。”
他悶聲陰冷的說了一句:“你要試試嗎?”
臉色一變,我冷哼一聲:“你當老孃吃素的?”
走出房門,氣焰馬上熄滅,苦了張臉回屋。躺在牀上,感慨萬千,這孩子怎麼和我家兄弟想像呢,緣分吶。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生氣了。那個人是墨薰的師兄,不是我的,不要難過。可是,還是連晚飯都吃不下。
直到掌燈,心裡的煩悶還是沒有減輕。鬱悶的抓着頭髮尖叫了一聲以示發泄。
尖叫聲剛落,房門已經被踢開,師兄象陣風似的把自己吹到了我的牀前。看着他警惕緊張的將屋子檢查了一遍,然後凜然的接受他質疑的眼神。兩人對視良久。我頓覺氣氛有些尷尬,於是轉移了自己的視線,掀了被子起牀。
“讓讓!”我沒好聲氣的推開他,他卻沒動。擡頭,發現他的臉頰居然有可疑的紅暈,侷促的表情讓我奇怪。
“師妹,你,”忽地抄起我掛在衣架上的外衣套在我肩上,“穿上這個。”
“封建!”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沒穿,不是裹得夠嚴實了麼。”走到窗前,推開窗,呼吸新鮮空氣。
“小心窗外!”他驚呼。
“啊?”沒反應過來。“啊!”胸口一陣麻木。低頭看,一把匕首插入左胸部接近鎖骨處。“哪個王八蛋,殺人都這麼蹩腳。還好沒在心臟的位置!”隨即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軟軟的沒了力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