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子鈺猜到即墨流年有話說,卻沒有猜到,他要說得是這個,手中原本伸向菜的筷子縮回來,放到桌上,即墨子鈺擡臉注視着兒子。
“年兒……父王的心思,你應該很清楚。”
垂着臉,即墨流年低聲開口。
“父王……兒臣的心思,您應該也清楚。”
他知道父親想讓他做皇帝,他也知道,父親應該明白他沒有那個心思。
爲這個國這個家,即墨流年可以出生入死,但是……他絕不做這個皇帝。
當年,母妃是因他而死,臨死之前,他睿智卻善良的母親就曾經告誡他,不要做皇帝。
當時,他在母妃之前跪地發誓,絕不做帝王。
“年兒,我知道……你還在責怪父親。”即墨子鈺深吸口氣,語氣中是少有的歉疚,“父王知道,當初不應該拆開你和秦川,這幾年,我也一直在自責。你恨我怪我,我都不生氣,但是……江山社稷,不可意氣用事。”
他不用朕,而稱我。
是因爲此時,他只是一個父親,並不是一個皇帝。
即墨流年擡眼,看看眼前已經華生早生的父親。
“與這些無關,我是真得不想做這個位子。”
當年,秦川出事與即墨子鈺不無關係,但是,即墨流年也清楚,真正的錯不是他的。
錯就錯在,他不應該生在這帝王之家。
所以,這一次,他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次重演。
“我只是想要給川兒和元寶,一個平安的未來。”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姓即墨,這就是你的命運。”即墨子鈺走上前來,伸出兩手扶住他的肩膀,“我不會再逼你娶妃,也不會再逼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答應做這個太子之位,流年……你不是孩子了,不要太任性。答應我!”
“我不能答應。”
即墨子鈺皺緊長眉,語氣裡染上怒意,“你……你這個是抗旨嗎?”
他是父親,也是皇帝。
如此低聲下氣地向即墨流年說話,已經很是難得。
可是這個兒子,他竟然還不領情。
“如果父王這樣認爲,兒臣也無話可說。我答應過秦川,要帶她去江南,我不能失言。”
“你……”即墨子鈺猛地一拍桌子,“難道……秦川比起這江山社稷還重要?”
“在我眼中,她勝過江山社稷。”
啪!
即墨子鈺擡手,重重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即墨流年沒有躲閃,平靜地捱了這一下,脣角立刻就溢出血來。
“我不許!”即墨子鈺氣憤地擡手指着他,“如果你不做這個太子之位,那我……我就殺了秦川!”
“秦川是我的妻,是元寶的娘,你殺了她,我和元寶都會恨你。”
“我不在乎!”即墨子鈺猛地揮下袖子,“你們恨我便恨我,我寧願讓你們恨,也不能縱容你如此。”
目光落在兒子脣角血痕,即墨子鈺心頭又是一疼。
幾個孩子之中,他最寵愛的就是即墨流年。
不僅僅是因爲他自幼聰慧可人,還因爲他的母親,是這整個後宮,他曾經最在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