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宸原本在喝水,聽到珏玉這樣說,擡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靜的看着他。
“嗯。”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應承下來,從一開始對她討厭的感覺其實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到,至少他認爲自己沒有改變到。
也許是眼睛魅惑了她,縱觀全身也只有眼睛可取。
江雪憶看到南宸已經答應下來,也不說什麼,重新坐回椅子上。
而太子晉和江和璞則相互的對視了一下,心照不宜的訕笑。
最當事人的珏玉對這樣的氣氛是完全不瞭解,聽到南宸應承下來,便先走出去。
南宸也放下茶杯,對他們說了句:“待會回來繼續商量明天面聖的事,別給我搞砸了。”說完他也是後知後覺的走出去。
“這小子真後知後覺。”最先忍不住的是江和璞,等到南宸出去以後,迫不及待的吐糟。
太子晉看着江和璞說:“小九不也後知後覺。”
“小九那叫沒感覺。”江和璞就要和他硬撐到底。
小院外面已經準備了馬車,是以前從溧陽來的馬車,外表看起來很簡陋樸素,甲板很久裡面很狹小。
“爲什麼要叫我。”南宸一出來就不客氣的問,裡面的一部分生氣更是緣由自己爲什麼答應了。
珏玉也一副欠揍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笑着說:“叫你就要答應了嗎,再說,我要是出事了誰來擔當?”
南宸不想和她扯,在外面奔走了這麼久,他也很累;不過只是臉皮沒有那麼厚,像江和璞那樣大大咧咧的躺在臥榻上而已。
“上車吧。”
爲了更少的人知道月牙小院,馬車上是沒有馬伕的,這就意味着,駕駛馬車的是人是南宸。
珏玉知道南宸不喜歡自己,也不在過多的開玩笑,走在馬車上,對南宸說道:“去天龍客棧。”
這是他第二次從她嘴裡聽到這個名字,上次是爲了救中毒的南繡;至今他都不知道爲什麼一樣吃了有毒的飯菜,蘇小九卻能這麼快的無藥康復。
“爲什麼要去那裡,其爍公主沒有中毒。”南宸不是一個多事好奇的人,但是這個能治好南繡的地方,他多多少少想知道來龍去脈。
珏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斬釘截鐵的說:“去就可以了。”
南宸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被命令過,即使以前在皇宮裡做侍讀,太子晉也不會這樣對他說話。這個女人在挑戰他理智的底線,但是爲了南繡,他還是忍下了。
即使是來了這裡幾個月,珏玉還是不知道天龍客棧在哪裡;京都白日的火熱,是她受不了的,一般都是晚上跟着幾個行宮裡的丫婢出來走走;但是就算怎麼走也不會走到天龍客棧那裡。
九月底的夜晚,開始有點透水的涼,珏玉伸手出窗外,很開心的感受着這絲涼意。在山莊裡,雖然坐落在半山腰上,但是這個時候,不會有這麼大的晝夜溫差。
原本月牙小院就購置在鬧市裡面,所以到天龍客棧不是很遠,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
“到了。”
南宸拴好馬,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馬伕。
珏玉揭開簾子,下了馬車,擡頭看客棧上的牌匾,果然每一處的客棧裝潢都一樣,差異的不過是規格的大小罷了。
“我們進去吧。”
珏玉看着他說,走到裡面;店裡的小二很殷勤,看着有客人上門,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迎上去。
“這纔不翻牆了嗎?”南宸在她身後小聲地說,這句話要是給前面的店小二聽到,估計報官的可能都有。
“兩位是吃飯還是投宿呢,要麼吃了飯我帶兩位去看一下上好的廂房?”
一看便是很會做生意的人,一開口就讓人很難拒絕。
珏玉沒有回答南宸的話,也沒有理會店小二,直接說:“我要見掌櫃。”
店小二一看剛進門的客人要見掌櫃,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事;他搓着雙手,彎腰點頭的說:“這位姑子,您是對我們客棧有什麼好的提議嗎,可否和小的說,我轉告給掌櫃?”
珏玉看着他,想了想,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南宸也跟着坐下。
“這個舀給掌櫃?
店小二看着那把劍,知道惹不起,接過東西也來不及看,直接走向裡屋去。
南宸雖然很想知道她在做什麼,怎麼由偷偷摸摸變成了光明正大,但也只是安靜的坐着。珏玉卻是看着店小二走進去的那道門,緊抓着粉拳捂在心口;她在賭,賭家裡人收到信以後會不會同意她的作法,如果同意了,天龍客棧是最好的證明。
不到一下子,掌櫃就走出來,直接走到珏玉面前,準備恭敬的敬禮時,被站起來的珏玉扶住。
“對不起啊,雖然我是支家沒用的小嬌女,但是還是想來得到你的幫助。”珏玉擋住了他彎下的身子說道。
掌櫃顯然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說,看着她奇怪的問,“九小姐,你這是……”
“有點事只好找你幫忙了,我想你也不會拒絕我吧?”珏玉眨着眼睛,微笑起的嘴角把臉撐的圓圓胖胖的,甚是可愛。
“不會……”掌櫃被她的動作已經話語弄得迷糊,額上、嘴邊的皺紋一動一動的,還沒說完就被珏玉打斷。
“我想借一下那兩個鴿子,掌櫃你知道的鴿子。”珏玉開門見山的說,已經沒有時間耽誤了。
掌櫃看了一下一直坐在旁邊的男子,想着九小姐這奇怪的話語,決定不多問。
“在後院養着,小……我帶你過去吧。”既然九小姐不想他行敬禮,那麼就遵循她的意思。
珏玉站起來,看着南宸,示意他也跟上。這也是他在意的,所以南宸沒有說什麼,跟着她和掌櫃走到院子後面。
這裡的佈置果然和溧陽的天龍客棧一模一樣,就算這間的規模比溧陽的大,但是一草一木乃至假山流水的佈置,都是一樣的。不用掌櫃的帶路,他也知道鴿籠在哪裡。
珏玉其實也知道鴿籠在哪裡,她這樣做不過是想通過掌櫃的,知道爹孃的想法而已。
“可以了,剩下的路我知道怎麼去,你先去忙吧。”
既然已經知道了爹孃他們的意見,那麼剩下來的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掌櫃聽了,站好;把手中的一枚簡單的玉戒還回給她後,點頭行了小禮離開。
珏玉收回玉戒戴回左手尾指上,沒有理會掌櫃繼續上前走。南宸只是靜靜的看着,如果是那兩隻鴿子的話,他知道她要做什麼;在他印象中,那兩隻鴿子是用來找人,舀解藥的,那麼這解藥是要給誰呢?
“你剛纔沒在屋裡,沒有聽到太子晉的話,不過就算你沒聽到,也知道比我多吧。關於皇上的事。”珏玉走到鴿子籠旁邊說。
“是的。”
鴿子籠旁邊一樣有一張長石凳,珏玉找了個舒服的方式坐下,“直到現在爲止,我知道你們的計劃和行動,但是這一切都好像來的太容易太平靜;也許其爍公主這一事,真的就不能平靜的面對了,我是這樣想的。就算是這樣,一無所知,毫無長處的我,爲什麼你們還要安排我呢?僅僅是因爲我中途知道了你們的計劃嗎,這樣說不過去啊。”
南宸看着她,她也許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很少和他說話,就算說也不會說這樣的事。
“莫名其妙的信任。”
“嗯?”
珏玉以爲他不會答話,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但是南宸沒有再說一遍。
珏玉看他沒有說的意思,指着鴿子籠說,“記得嗎,尾巴有一抹紅的鴿子,兩個,你去抓出來吧。”
“爲什麼是我,對我有什麼好處。”又是一樣的對話,和上次一樣。
珏玉看着他,說:“難道是我嗎?”
最後還是南宸妥協了,惹得一身鴿子毛的走出來。連他都不知道這次不是爲了南繡,爲什麼還會鑽進去這臭烘烘的鴿子籠裡面。
也許是因爲剛纔她說的那些話,那些奇怪的話。
珏玉在旁邊舀來小籠子,把鴿子裝進去,說:“回去吧,很晚了。要不是奎娘那邊,又要吵吵鬧鬧了。”
鴿子是很容易就舀到手,但是真的能叫動五穀子過來嗎,以怎樣的理由纔可以呢?
珏玉在馬車上很是傷腦筋,南宸也不和她說一句話,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麼做纔是對的,要怎麼做纔可以和他們保持一致;這些她都不知道,而是憑着忽然有的想法去做。
“南宸,這裡還有沒有天龍客棧?”
下了馬車,她問道。
“這裡沒有,但是周邊幾個較大的城鎮會有。”
“那你舀着這個,把鴿子都帶來給我吧。”珏玉想了一下,把尾指的玉戒交給他,說道。
她是想着,兩隻鴿子也寫不到多少東西,要多幾隻過來多勸幾下也許能行。
“可以的話,我想盡早舀到手,總覺得不會安全太久。”珏玉忽然說道,語氣裡透着深深的害怕,就像江雪憶說的那樣,現在最危險的是她,是她蘇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