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間裡把那個黑漆木盒拿出來,擺到桌面上。[ ~]
雲錦怔怔地看着那個木盒,腦裡翻來覆去就是‘陰差陽錯’這四個字。沒有這木盒她跟燕昭也不會遇上,也正因爲這木盒她跟燕昭才走到今天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瞧見燕昭推門進來,雲錦從木盒那裡收回視線,低聲道:“你要的東西在那裡!”
將手中的瓷瓶放下,燕昭伸手把木盒拿起來,端詳了片刻若有所思地伸出一隻手指順着花紋描摹,半晌未說話也沒將盒打開。
擡頭看了他一眼,雲錦嘆了口氣道:“我沒騙你,我父親臨終前要我交給李家後人的就是這個盒!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會拿個假盒哄你?”
“錦兒!”燕昭端着盒坐到雲錦牀邊,看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燕昭無奈地搖頭苦笑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這裡面是什麼?”
雖然很想讓燕昭坐遠些,可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雲錦又萬分捨不得,過了這一刻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或許只能在夢中出現了!
生怕不捨的心情被燕昭瞧出來,雲錦閉了眼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想把眼前那處纖瘦的像影一樣的人摟在懷裡,卻又懷疑自已此時在她心中還有沒有這個資格。燕昭也輕嘆了口氣,眼睛從雲錦臉上移開,“是兵符!”
雲錦這會哪有心情跟燕昭討論盒裡裝的是什麼?可他若拿了盒離開,就再也沒有理由回來。
雖然下定決心要跟燕昭分開,可雲錦隱隱的卻希望燕昭多留一會,卻又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只好麻木地應了一聲。“是嗎?你好像說過!”
燕昭也像是存心多留一會似的,順着雲錦的話題往下說,“我跟你說過?”說一出口,也頓在那裡,不知道再往下要如何說下去。[ ~]
靜室內氣氛尷尬,倆人心裡都明白對方是什麼心思,可這層窗戶紙卻沒有捅破。
“燕昭!”
“錦兒!”
過了半晌,倆人突然同時開口。又同時被對方的聲音嚇了一跳,
苦笑了一下,雲錦道:“你先說!”
燕昭忽地站起身,用匕首沿着火漆處將盒撬開,看着裡面的東西長出了口氣。把盒端到雲錦跟前,低聲道:“錦兒,再幫我最後一次好嗎?”
低頭看了看盒裡的東西,雲錦幾乎氣炸了肺。伸手拿出裡面那個四四方方的鐵塊,擡起頭瞪着燕昭道:“你父親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拿我們蘇家人開心?爲了這麼塊破鐵疙瘩,你知不知道我們蘇家幾乎是家破人亡……”
一把捂住雲錦的嘴,燕昭飛快地在雲錦手上劃道:“美玉在窗外!”劃完,他突地又提高聲音:“多謝你把我父親的東西還我!”
燕昭突然間舉動,讓雲錦忽地想起當日在客棧燕昭對付莫嘯天時的模樣。過了許久的事情。這會想來還像發生在昨日似的。相似的處境,可倆人的心境卻有天地之別。
靜靜地看着燕昭,發覺他眼中初見時那種戲謔與狂傲俱被凝重代替,雲錦心中忽地沉重萬分,改變的不僅僅是她阿!相處日久,燕昭也變了許多!她爲他在改變,他何嘗不也在爲她改變?
難道長久以來,他也跟她一樣受盡煎熬?同樣爲這份感情付出代價?
停了片刻,燕昭纔將手從雲錦嘴上拿下來。低聲道:“謝謝!”
覺得這樣對自已說話的燕昭十分陌生。雲錦心裡像有一團棉絮堵在那裡,上不來也不下去,半垂了眼低聲道:“不客氣!”
燕昭心裡也像扎進根刺,半晌才道:“我想求你幫個忙!”
想着燕昭連皇甫崑崙和美玉都要防備。[ ~]身邊這會除了胡二一個心腹都沒有,雲錦心裡要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輕輕地點了點頭,“什麼事?”
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光芒,燕昭並沒說要求雲錦什麼事,只是將盒裡那塊鐵疙瘩拿出來,用匕首一點點的在上面劃過。
刀尖劃過的地方看着隨意可細瞧又好像有一定規律,翻來覆去劃了半晌,‘喀喇’的一聲輕響,那塊完整的鐵塊突然間裂成兩半。
發覺那鐵塊竟是空心的,破成兩半之後從裡掉出來半隻小巧精緻的銅鑄朱雀。雖然只有半隻,可昂首嘶鳴的模樣卻極瀟灑,而且雕刻的十分精美,身上的羽毛纖毫畢現。
燕昭拿起那半隻銅朱雀塞進雲錦的手心,轉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從裡面拿出半隻幾乎一模一樣的銅朱雀也遞給雲錦,輕笑道:“你看得出來它們的區別嗎?”
雲錦早被這一連串的事情驚呆了,沒想到李熊飛的心思竟然這麼縝密,不但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與他毫不相干的蘇文山身上,還藏進一塊帶機關的鐵疙瘩裡。即便蘇文山不可靠,把東西交了出去,如果不知道這鐵塊的秘密,別人也拿不到兵符。
看燕昭輕車熟路地打開機關,雲錦已經安全相信他就是李熊飛的後人了,更猜出來他有什麼打算了。看着手裡幾乎一模一樣的兩隻銅朱雀,雲錦心裡暗歎,有其父必有其,就衝這狡猾勁不用做親鑑定,都可以肯定這倆人有血緣!
仔細瞧了半晌,雲錦一臉挫敗,“我看不出來!”
“這只是假的!”拿過雲錦左手中的朱雀,燕昭低聲道:“這隻腳爪彎曲的多了些,壓在紙上會出現劃痕,你記住了!”說完把那隻假的塞時鐵塊中間的凹陷處,重新把兩塊鐵塊壓在一起。仔細檢查了下,才又把鐵塊放回盒,封好。
她爲什麼要記住這個?兵符的真假跟她有什麼關係?雲錦只裝做沒聽見,伸手將那隻真的朱雀遞到燕昭跟前,“這個你收好!”
託着雲錦的手。慢慢將她伸平的手掌合攏,燕昭低聲道:“你想求你再幫我保管半年,若半年後……”
“爲什麼?”雲錦暗吃了一驚,這可是兵符!放在她這裡?那他先前的那些心思不是白費了?難道他想用這個做藉口,讓倆人有機會再相處下去?
不理會雲錦的問題,燕昭繼續道:“若半年後我沒回來拿,你就把它毀掉!千萬不要落到皇甫崑崙和美玉的手裡,也不能落到南昭人的手裡……”
突然間聽出燕昭話中的重點。‘若半年後我沒回來’這意味着什麼?雲錦忽地坐直身,盯着燕昭的眼睛問道:“你又要去做什麼?是不是又有性命之憂?”問完才發覺,她根本沒有問這句話的立場。
此時的燕昭是去沙場還是青樓,是去拼命還是去享樂,跟她半點關係也沒有!她不該關心,更不該追問!
燕昭面色突然柔和起來,“錦兒……”
瞧見燕昭眸色若水,雲錦忽地別過臉。心中不斷提醒自已,若這會心軟了會害得倆個人痛苦一輩。她用力將手裡的東西往外推了推,堅決地道:“我恐怕幫不了你!”
“錦兒!”燕昭聲音突然暗沉了下去,“我知道這讓你很爲難,可我真的再找不到可以託付的人了!”
從未見過燕昭如此淒涼無奈的神情,雲錦驚訝地擡起頭。“這雖然是李大將軍的兵符,可他只是統兵的將領並不是割據的藩王。李大將軍去世後,九江的兵馬傷筋動骨地調了幾回,你就是拿着這兵符去也調不了一兵一卒。說到底,這東西對你來說紀念的意義遠大於實用。誰會爲了這個東西爲難你?當初我還以爲這盒裡除了兵符還有什麼其它的證據,能指證兇手。若只是兵符,估計那些人都不會動手……”
雲錦自認爲說的頭頭是道,可越說燕昭臉上的無奈越深。她識趣地停下來,低聲問道:“我說錯了?”
“我父親的兵符的確無人理會!可……這卻是我母親的……南昭的太兵符!南昭國規矩只認兵符不認人。憑它可調動南昭國一半的兵力……”
納尼?燕昭的娘是太?爹是大將軍?他們竟是……可沒聽說這樣的結合能生出孩阿?難道他是收養的?
看着雲錦哭笑不得又詫萬分的臉。燕昭頓時明白她在想什麼,咬着牙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伸手又要去揉雲錦的頭髮,可手搭在雲錦的頭上纔想起來。雲錦已經不肯承認他們之間的婚約了,他也不能像先前親暱的對她。
尷尬地收回手,燕昭低聲道:“南昭國是女帝,太其實就是長公主!至於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兵符爲什麼會在這裡,我不能跟你說。不是不相信你,只想讓你更安全些……”
“我知道……我的心思藏不住……”明白這其中有太多隱秘,雲錦打斷燕昭的話,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用說太多,說多了我也分辨不出那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明白雲錦其實已經應下了他的請求,燕昭不但沒有高興心中反倒更加壓抑,聲音沉重地道:“我拿到兵符的事會派人散出消息,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注意你了,而且我會把胡二留在你身邊,他雖然功夫一般,但保護你們姐弟足夠了。六個月之後,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平靜的生活,絕不會再打擾你!”
雲錦握着兵符的手被燕昭緊緊攥住,銅朱雀的棱角硌的她手心生疼,可燕昭的話含義太深,深到她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六個月後,他就要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消失的連一片影都不剩……
這本是她所求的,求仁得仁能開始新的生活,她本該如釋重負,爲何心裡卻疼的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