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纖碧上前略略福身,叫了一聲“辛嬤嬤”,接着便回自己房間了,這裡姓辛的冰人又和餘氏說了幾句,方出院門而去。
餘氏轉身回房,進了堂屋不見寧纖碧,不由得搖頭笑道:“這孩子也忒能沉得住氣,我還以爲她在這裡等我呢。“
蘭姨娘笑道:“婢妾看見六姑娘往她房間去了,原本想叫住來的,當着那辛冰人的面兒,也不好開口。”說完餘氏點頭,命櫻桃去請姑娘過來,她這裡便問蘭姨娘道:“你覺着如何?”
蘭姨娘收了笑容,沉吟了一會兒方小聲道:“若論起條件,倒也是不錯的,吏部尚書府的孫少爺,還是嫡出的,這身份正經夠高了,只是比起那一位,似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餘氏喝了一口茶,擡頭望着窗子出神,好半晌方輕聲道:“邊疆連戰連捷,三公子如今也是名揚天下,更何況他的家世在那裡,誰都知道他往後的錦繡前程着實無可限量。
所以爲了避免嫁入沈府,自己確實有點兒病急亂投醫的心思了。
想到此處,不由得便搖頭苦笑,暗道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當日重生時,自己對未來規劃的多麼理想?到如今,卻仍是什麼事情都不能掌握。不過,只要不用嫁進沈府,其他事情都慢慢再說吧,大不了和離,到那時,自己也不回伯爵府了,就在外面住着,精心研究藥物,把藥鋪開遍天下……喔,這個主意正經不錯,似乎……嫁人也沒有我想象中這麼糟糕嘛。
她正出神想着,便聽身後一個帶笑的聲音道:”姑娘剛剛還苦着臉,這會兒怎麼又笑了?可是想到了什麼好事兒?”回頭一看,海棠正盈盈淺笑的從盤中端出一杯茶遞給自己。
“沒什麼,只是想想以後的日子,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寧纖碧啜了一口茶,看着海棠溫柔嬌美的面容,那些遺忘了很久的日子,便都一點一滴浮上來,她抓住了海棠的胳膊,感嘆道:“這一世裡,咱們要好好兒的,都要好好兒的,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海棠有些驚訝的看着寧纖碧,不知道姑娘怎麼忽然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見寧纖碧又垂了眼簾,微笑道:“廖嬤嬤呢?她身子不太好,這會兒又去做什麼差事了?你素日裡也該勸勸纔是。”
海棠笑道:“怎麼不勸?偏她老人家又不聽,身子不好,心卻是高呢,看見什麼事都忍不住要伸把手……”不等說完,便聽外面一個聲音笑道:“海棠你這蹄子,又在姑娘面前編排我什麼呢?”
海棠扭頭,見廖嬤嬤走進來,便笑道:“我哪裡敢編排您老人家?您老也好歹好歹體諒體諒我們,偏偏閒不住,姑娘不好意思說您,就只拿我們來說,我們這正經比竇娥還冤呢。”
廖嬤嬤笑着對寧纖碧道:“海棠素來忠厚,如今這嘴也是越發不饒人了,都是和山茶學的。”話音未落,就聽外面“咯咯”一聲笑道:“您老人家還好意思說海棠背後編排您,您這可不也是背後編排我呢。”隨着話音,山茶也從門外走進來。
屋裡幾個人忍不住笑作一團,海棠搖頭道:“這真真是應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這麼說的吧姑娘?”
寧纖碧點點頭,廖嬤嬤見她高興,又見屋中除了海棠和山茶外沒有別人,因便試探着道:“姑娘,老奴才剛從太太房裡出來,聽那房裡的人說,之前有人來提親,是吏部尚書府的孫少爺,可是真有這回事兒?”
寧纖碧微微點頭,卻見廖嬤嬤喜道:“果真如此?阿彌陀佛,這可是上天照應,正經是門好親事……”不等說完,忽然想起自己不該在姑娘面前說這樣話,因連忙住口,嘿嘿笑着不再言語。
海棠是個穩重的,山茶卻是心直口快,聽廖嬤嬤這麼說,她便撇撇嘴道:“有什麼好的?素日裡也沒聽說這位孫少爺有什麼名聲,文不成武不就,哪裡配得上姑娘?”
廖嬤嬤搖頭道:“你小孩子懂什麼?難道必要有名聲纔好?我老婆子雖然沒讀過書,可也知道一鳴驚人一飛沖天的典故。”
山茶笑道:“現在誰還講究一鳴驚人一飛沖天啊?京城裡這些有才能的少爺們,哪個不是名聲在外?終究又不是女孩兒,怕太出名叫人家笑話非議,男人們要的就是這個名,越出名越好。便如沈三公子,如今聽說在邊疆是少帥了,這天下間哪個男人不是以他爲榜樣……”
“山茶,你放肆了。”
山茶正說得高興,便聽海棠悠悠說了一句,她這才醒悟過來,知道自家姑娘對沈千山是“深惡痛絕”的,於是連忙低了頭,小聲道:“我也是就事論事罷了,難道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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