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府的規矩遠比林隕想象中的要少,除去一些基本規矩以外,最重要的一點無非就是不能輕易進入內院。偏偏,林隕的目的就是進入內院,尋找千年土精。
換上施府的護院服,林隕便是找機會避開了施府的人,想要潛入內院。
誰知他的運氣一點都不好,剛要進內院,就湊巧在門口碰上了一個他最不想碰見的人。
正是施府的大小姐,施婉兒。
“見過小姐。”
林隕低着頭,佯裝恭敬地行禮。
雖說石嵐給了他一件信物,讓他來施府找施婉兒幫忙,但他心裡其實並不想用這個方法。先把人家的朋友給殺光了,又將其綁來當人質,最後還厚着臉皮上門求人家幫忙?
這種不要臉的事情,林隕自問還是做不出來的。
施婉兒點了點頭,她見眼前這名護院看上去面生得很,想來是老管家剛招進來的,心裡也不怎麼在意。倒是她身後的小丫鬟瞪着眼睛,訓斥道:“你是新來的護院吧?懂不懂規矩,內院是不能隨便進入的,要是讓老管家知道這事,定是饒不過你!”
“晴兒,算了。”
施婉兒輕搖臻首,看了一眼林隕,柔聲道:“下不爲例。”
“小姐,你總是這麼寬容,所以他們纔會有恃無恐……”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身上那股大家閨秀的賢淑氣質令人心生憐愛,就連對待一個險些壞了規矩的下人也是那般地溫柔。
或許是心中有愧,林隕並不想跟施婉兒有什麼過多的糾葛。誰讓他情急之下利用對方一個沒有修爲的弱女子當人質逃跑了?這件事情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看,他都是沒理的那一方。
林石告罪一聲,便是打算離開這裡。
“是錯覺嗎……”
也不知爲何,看着林隕離開的身影,施婉兒總覺得有些眼熟。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道令她印象深刻的人影,又是搖了搖頭,想來也是,那樣的亡命之徒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施府呢?
“等等!”
就在施婉兒失神之際,那叫晴兒的丫鬟忽然叫住了林隕,道:“小姐正打算出門,正好你在這裡,那就讓你來當護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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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隕:“……”
這算什麼事?剛進施府半天不到,就讓他來當大小姐的護衛?
施府的人警覺性未免也太低了吧?
其實不然,施婉兒的身邊總是有那位叫夜凡的天宮境強者暗中保護,根本就沒有什麼人能夠傷得到她。至於像林隕這樣的護院,其實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充其量也就是當個小跟班的角色罷了。
如果林隕真是潛伏進施府的奸細,想要對施婉兒不利的話,夜凡一定會將他無情斬殺,這反倒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煩。
“遵命。”
林隕暗歎一聲,作爲一個護院下人,難道他還能拒絕命令嗎?
於是,他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着施婉兒出門了。值得一提的是,施婉兒要去的地方離施府並不遠,居然就在五里外的一處城郊涼亭之中。
“小姐來這裡做什麼?”
林隕好奇地問道。
這裡可謂是荒郊野嶺,沒有什麼人家,很難想象施婉兒居然會沒事跑到這裡來。
“不該問的別問!”
那叫晴兒的丫鬟直接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對他這種散漫的態度很不滿。
對於這個小丫鬟處處針對自己的行爲,林隕倒是一點不在意,畢竟他現在是人家施府的下人,就算是被打罵上幾句也是很正常的。
施婉兒沒有說什麼,只是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涼亭中,好像在等着什麼人的到來。
“婉兒。”
不多時,一道窈窕的人影出現,她身穿一襲華貴宮裝,頭戴紫金鳳釵,顯得貴氣逼人。這居然是一位中年宮裝美婦,看向施婉兒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之色。
施婉兒俏臉微喜,連忙迎上去道:“孃親,您來了。”
“娘?”
林隕神色古怪,這名宮裝美婦居然是施婉兒的親孃?
他不禁想起石嵐跟自己說過施婉兒的身世,聽說施婉兒其實是施相施世源和長公主雲韻公主私下生的獨女,從血緣上來算,就是蒼狼國國主的侄女,也是石嵐的表妹。施婉兒自幼便在宮裡長大,所以纔會跟石嵐的關係如此親密。
如此顯赫的家世,從正常情況上來說,施婉兒應該過得很好纔對。可事實並非如此,施婉兒雖然是施相的親生女兒,但施相本身跟雲韻公主卻從來都沒有成過親,所以施婉兒其實是一個私生女。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原來施相當年早有家室,也跟自己的髮妻十分恩愛,雖無子嗣,卻也過得相當幸福。
然而,當朝長公主雲韻卻是對施相情根深種,縱使施相對她百般婉拒,她依舊是癡心一片。因愛成恨之下,雲韻公主居然暗中派人毒殺了施相的髮妻,而且還在那一晚,利用計謀騙得施相喝下帶有催情之藥的酒水,強行跟後者發生了關係。
清醒過來的施相在查清事情真相後,抱着亡妻的遺體痛哭了三天三夜。心灰意冷之下,他還多次向國主提出了要辭官還鄉的請求,卻是全都被國主給拒絕了。從那以後,施相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將全部的精力投身於武道修煉和國家大事之上,歷經二十年時間終於成就宰相之位,自身修爲更是達至天宮境。
而施婉兒,正是那一夜施相與雲韻公主所生下的孩子。雲韻公主深知施相恨自己入骨,不願與自己見面,所以她獨自在宮中將施婉兒生下並撫養到八歲左右,施相就將自己唯一的女兒接回了自己的府邸中。
幸運的是,虎毒尚不食子。
施婉兒雖然身世可憐,但無論是雲韻公主還是施相,都對她疼愛有加。無論有什麼要求,都會盡力地去滿足她。哪怕是擁有一對不同尋常的父母,她的童年過得也還算是無憂無慮。
“婉兒,你今年十八了,也終於變成大姑娘了。”
雲韻長公主憐愛地摸着施婉兒嬌俏的臉龐,柔聲道:“孃親爲你尋了一門親事,你看如何?如果你願意的話,等皇兄回來,孃親就去請他幫你下旨訂婚。”
“孃親,婉兒還不想這麼早就出嫁。”
聞言,施婉兒俏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咬牙道:“婉兒想要尋一位真正的意中人,他不需要有多麼顯赫的家世地位,也不需要有多麼強大的武道修爲。只要我喜歡,就足夠了。”
看着自己一向溫柔善良的女兒居然也會露出這等神情,雲韻公主有些失神,她不禁回想起當年的自己,心裡有些五味陳雜。
“好,孃親不逼你。”
沉默了片刻,雲韻公主輕嘆一聲,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但是人家盧公子今日終究是應邀來了,你就權當是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如何?”
只要不強逼自己答應這門婚事就好……
施婉兒這才放下心來,笑着點了點頭。
母女倆說話之間,便有一輛裝潢華麗的馬車緩緩行來,大隊人馬個個是鮮衣怒馬,好不威風。林隕心裡看得有些無語,也不知道哪個燒包居然這麼大架子?
那趕車的馬伕連忙停下車子。
從馬車裡,走出了一名劍眉星目,器宇不凡的年輕公子。他手搖紙扇,眉宇間彷彿有着一股逼人的傲氣,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氣勢。
這傢伙,恐怕就是雲韻公主口中所說的盧公子了。
“你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過來趴着?”
那盧公子身旁的馬伕突然看向呆站在一旁的林隕,連忙招呼道:“作爲下人,怎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我?爲什麼要我趴着?”
林隕很是驚訝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當然是給我家公子墊腳啊!”
馬伕有些不耐煩地道。
“你怎麼不趴?”
林隕笑了:“很抱歉,我是施府的護院,可不是專門給你墊腳用的。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話,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當狗的。”
“找死!你看不起我,就是在看不起我家公子!”
那馬伕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罵了,臉色漲紅,大怒道:“你可知我家公子是盧國公府的嫡長子,身份尊貴無比,豈容你這個低賤的下人輕視?”
“我可沒有輕視你家公子,我只是單純地看不起你而已。”
林隕詫異道:“反倒是你,作爲一個低賤的下人,居然拿自己跟你們家公子相提並論!到底是誰在輕視你家公子,難道你心裡沒有一點數嗎?”
“我……”
馬伕啞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他正欲解釋,一記沉重的巴掌卻是突然打向了他,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該死的東西!”
那盧公子冷哼一聲,一腳就將這馬伕給踹了出去:“把他拖出去打一頓,然後扔到河裡,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他。”
“是!”
很快就有人將那馬伕給拖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那盧公子走下馬車後,像是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林隕。
那眼神,似乎有着幾分寒意。
林隕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反倒是還了對方一個憨厚老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