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悠長的走廊,一陣熱風吹過,展黎無比煩躁的將凌亂的髮絲別至耳後,默默地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跟隨着一衆宦官行走至大殿前。
紅色雕花木門大敞開着,裡面卻無比沁涼。站在廊下,儘管有風吹來也還是夾雜着溫熱之氣。
“展小姐先稍待,雜家進去通稟一聲。”
一掌事公公拱手捏着蘭花指道。
“嗯,勞煩了。”
展黎禮貌的迴應道。
待公公躬身入殿後,展黎百無聊賴的四下打量了起來。
周遭的風景到也別緻,遠處的花園被日光照射的無比熾亮,單看那晌午炙烤的日光就能感受到若是照在人身上是要如何的生疼。
正待展黎發愣之際,方纔入殿通報的公公再次躬身從裡面走了出來。
“展小姐,陛下讓您進去呢!”
“嗯,多謝公公。”
展黎客套的行了個禮後便邁着門檻朝裡頭走去了。
一入殿門果然好生涼爽,細細觀察才知是因爲整個大殿內幾乎全部都是裝有冰塊的金盆,此刻正絲絲縷縷的冒着白色的寒氣。
“陛下,展小姐到了。”剛走到案前,身後的宦官突然的出聲嚇了展黎一跳。
這傢伙什麼時候跟着自己進來的,腳步輕的竟然沒有聲音。
展黎定了定神,拎着衣裙朝地上跪道:
“臣女展黎參見陛下。”
仁帝此刻正單手扶額的拄在案前,可見炎炎夏日,即便是九五之尊的仁帝也會犯困。
擡了擡眼,仁帝悠悠開口道:
“你就是展黎?長得好生俊俏呢!”
此言一出展黎略微低了低頭。
“不知陛下喚臣女前來是有何事?”
“嗯。寡人聽說你有一塊會發光的寶貝玉佩,不知,可否讓寡人觀賞一番啊?”
仁帝也不兜圈子,直言道。
寶貝玉佩?還是會發光的?她的玉佩除了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和田白玉之外就只剩下聶幔送給自己的那一塊了,會發光的?
莫不是當日自己和聶幔利用玉佩聯絡之時發光的那塊?
這玉佩她就只用過一次,看來一定是有人偷偷瞧見了,稟告了仁帝,否則仁帝又怎麼會召見自己?
眼前瞬間浮現出了小蠶那張有些怨懟的面龐。
想到此,展黎心一橫道:
“陛下耳聰目明,臣女確實是有這麼一塊玉佩,只不過並非什麼稀罕物什,若陛下想觀賞臣女這便取下讓陛下一觀。”
言畢,便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那塊做工精良的玉佩,轉交給了身側的宦官,示意呈給仁帝。
玉佩到了仁帝手中之後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玄妙之處。
仔細撫摸了兩下上面的圖文,不過是尋常的雕刻罷了,一朵綻放着的水仙花,是整個玉佩的核心之處。
“這玉佩如何會發光?”仁帝不解。
展黎訕笑一聲便道:
“當日光足夠強時它便會大放異彩,只是持續時間不長,大約也就一刻鐘的時間。
展黎給出去的自然不會是聶幔的那一塊玉佩,而是自己幼時父親請能工巧匠爲其篆刻的和田玉玉佩。
至於發光,看來她也不得不用法術試
上一試了。
待她回去之後再找小蠶那個小蹄子算賬!
“陛下,請移駕院中,此時正直晌午,正是日光充足之時,玉佩應該能發光。”身側的宦官一副諂媚的表情道。
仁帝點了點頭道:“去準備一下。”
宦官應了聲就下去準備了。
片刻鐘過後仁帝便被請到了殿外。這仁帝是有華蓋遮擋着,自然是曬不到的。
嗯,這陽光果然毒辣。展黎暗想。
隨即便是她表演的時候了,可惜玉佩不在自己手上,而是一直被一個小太監拿着。
在陽關下站了許久,亦不見玉佩發光,仁帝臉色漸漸不大好看了。
展黎也是在心裡捏了一把汗,這要如何是好,衆目睽睽之下,她要如何施法?
“這玉佩何時方可發光?”仁帝有些不耐煩道。
展黎轉了轉眼珠道:“陛下,可否讓臣女查看一番?”
仁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展黎一眼,冷着語氣道:
“別想耍什麼花樣,告訴你,若這玉佩今日不能發光,你!你應該知道後果。”
面對仁帝板着一張臉的樣子展黎倒是不奇怪,只是佯裝鎮定的笑了笑。
“臣女明白。”
接過玉佩,展黎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隨即笑道:“果然,陛下,適才公公正好拿的是相反的一面,玉佩是不會發光的,現下臣女將玉佩一面翻轉過來,對準陽光即可。”
仁帝也不搭話,只是冷眼瞧着那玉佩,片刻鐘後,那玉佩真的在展黎的手上發了光。
在場的宦官和侍女都無比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連仁帝也瞪大了雙眼,一臉驚詫之色。
“這……這玉佩,真的會發光?”仁帝隨即一把搶過了玉佩,放在手中仔細看了看。
可是玉佩到了他的手上之後光芒立即便消失了。
展黎心中一驚,這可怎麼是好。
果然,仁帝冷哼一聲道:
“寡人說了,不要跟寡人耍花樣,否則……”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陛下,這玉佩……”展黎大腦飛速運轉着,“這玉佩是要在日光下才可發光的,您頭上的華蓋正好遮擋了日光,所以玉佩纔會失去光芒的。”
“哦?”仁帝再次將視線轉移到了玉佩上,擡頭看了看自己的華蓋。
撐着華蓋的小太監立即心領神會的朝後撤了一步,玉佩接觸到了日光,展黎趕緊偷偷施法。
看着玉佩發出了光亮,展黎才稍稍在心裡舒了一口氣。
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這該死的小蠶,看她回去了以後如何懲罰她!
在心裡已經將小蠶千刀萬剮了。
玉佩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仁帝終於對她放下了心中的懷疑,但是,新的麻煩又來了。
“你是叫展黎吧!”
仁帝直視着展黎問道。
“正是民女。”展黎恭敬道。
“年芳十七。”仁帝的語氣平穩,展黎悄悄擡眼,卻正對上了對方深情凝視的眼神。
在這個炎熱的夏日,展黎竟渾身泛起了寒意,暗自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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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妖古窟:
上燈節結束後,文淵竟
有要離去的意思了,這令三長老灝居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爲何要走?”房內,灝居噘嘴問道。
文淵沉默了片刻道:
“叨擾已久,既然尋不到想尋的,那便不多打擾了。”
此言一出,灝居瞬間不悅道:
“你就那般執着?一定要尋到瑤族後人不可?”
這些日子以來,二人相處的甚好,不管文淵是否出自真心,但是灝居卻屬實是將他當成自己的知己一樣,其實更多的是將文淵當做了另一個自己。
他看得出來,文淵並非普通人,亦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朝夕相處,他竟有些捨不得他離去了。
文淵又豈會不知灝居待自己如何,只是,他是伏妖家族的長老,有些事他不能言說,自己也不多問了,既然找不到瑤族後人,還是另尋他法吧!
“文淵告辭了。”
文淵起身便要朝外走去。
“等等!”灝居第一次收起了一臉的孩子氣,攔在他身前道。
“長老還有何需要交代的?”文淵正色行禮道。
“若老夫告知你有關瑤族之事,你還要離去嗎?”
此言一出文淵愣了愣神,張了張口。
……
半晌不見文淵從裡面出來,甯姬不禁皺眉。
殿下該不會又拋下自己溜走了吧!
不行!她得進去瞧瞧。剛要邁步就見文淵一臉喜悅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殿下,你可算出來了,走吧!咱們下山吧!”
文淵看了看女子,笑了笑道:
“先不着急走了!”
甯姬不解,皺眉道:“爲何啊?你不是要去完成你的使命嗎?”
“因爲,我答應過了灝居叔叔,要在這裡再呆上半個月再離去。”
文淵勾脣道。
這是他和灝居的約定,灝居告訴他這裡確實有瑤族的後人,若他肯再留在這裡半月的話,他便將這個秘密完完全全、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你,你……”甯姬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他曾給她說過的那個與雙湖的故事。
心中忽然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殿下你該不會是愛上灝居長老了吧?”甯姬的雙眼裡似是有淚要涌動出來。
文淵愣了愣“你想什麼呢?”
“難道不是嗎?小時候殿下曾經給妾身說過的那個故事,人家現在還都記得的,林詩與和梅子雙。”甯姬自顧自的說着,“完蛋了,妾身徹底沒有希望了,嗚嗚~~殿下居然有斷袖之癖,怎麼辦?怎麼辦?”
“子書甯姬!!!你給我清醒一點好不好?”文淵怒道。
這丫頭整天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啊?真是搞不懂!他這個樣子很像斷袖癖的人嗎?即便是斷袖之癖也要找個年輕點的好的哇!三長老都一百多歲了,那可是祖爺爺輩的,簡直受不了這丫頭的腦洞了。
文淵自顧自的朝着院中走去,他還有好多藥沒有嘗試着配過呢,既然不走了,還是好好鑽研一下吧!
畢竟像灝居長老這樣懂得藥理的高人不多了,留下來還可以和他再好好探討一下。
當甯姬再次擡頭時已經不見了文淵的身影,張着一雙水眸懵在原地。
殿下呢?殿下去哪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