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得讓她失望了,三人都驚訝得嘴都可以塞下一個鵝蛋,怎麼也沒想到皇室的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是兩個。婁父婁母都連忙哆哆嗦嗦地跪到了鳳無雙和鳳千雪的面前,行禮拜見道:“草民見過臨安郡主,見過千雪郡子,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郡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唯有婁瑞兒仍跪在洛安面前,驚訝過後就朝着洛安恭敬道:“是,公子。”然後再朝着洛安身側的兩人行禮拜見,聲音有些顫抖。
洛安對他這一行爲略爲滿意地點了點頭。
“都起來吧。”
鳳無雙皺了皺眉,冷淡道。聽到洛安那句“只是臨安郡主的男寵”時,她心裡就有些不悅,恨不得他把那“男寵”兩字換掉,最好換成“夫郎”。
“是,郡主。”
婁父婁母都惶恐地站了起來,同時心裡有些疑惑,恩公真的只是臨安郡主的男寵嗎?可在她們眼裡,臨安郡主和千雪郡子都對恩公極爲遷就,甚至覺得恩公纔是三人裡頭地位最高的人。
“瑞兒,你爲何還跪着?”
洛安看向仍舊跪在她跟前的婁瑞兒,笑意盈盈地問道,她現在對這個便宜小廝越看越滿意。
“公子沒讓我起來,我便不起。”
婁瑞兒低眉恭順道。他看得出來,恩人雖只是男寵,但他之前能直呼郡主和郡子的名諱,說明他極得寵,地位並不低。
所以他不敢大意,惹恩人不快。他想賭一次,看看自己猜得對不對。猜對了,他能讓恩人滿意,覺得讓他跟隨他是個正確的決定;猜錯了,最多被郡主以不敬之罪處以掌嘴的刑罰,他既自願爲奴,那便受得起。
“起來吧。”
洛安親手上前扶起了他,看向婁父婁母,笑道:“伯母,伯父,你們的兒子以後既跟了我,我也不會虧待他,每月都會予不低的俸祿,保證他的吃穿用度不會比現在的差。另外,對今日之事,也請你們一定保密,因爲我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恩公說得是,說得是,我們對天發誓,對今日之事會守口如瓶,若瀉出一字,必不得善終。”
夫婦倆對恩公會善待自己的兒子的承諾已經感激涕零,兩人連忙伸手對天發誓。
“嗯,事情既辦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了。”
洛安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向兩人告辭道。
“恩公請慢走。”
夫婦倆不捨地看了眼婁瑞兒,語氣有些哽咽。
“要不我讓瑞兒在這多陪你們幾日,過陣子再來接他?”
洛安看出她們眼裡對婁瑞兒的不捨,便善解人意道。反正都住在鳳都,婁瑞兒若是想家了,她自然會放他回家住幾日。
“不用了,恩公將他帶走吧,我們老兩口過得來。”
婁母擺手拒絕道。恩公對她們一家的恩惠她們一輩子都還不清,她再提些不該提的要求,就顯得厚顏無恥了,就讓兒子在恩公身邊好好侍奉恩公吧,也許能讓他淡忘那些不好的記憶。
“孃親,爹爹,放心,我會好好侍奉公子,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也請你們都好好的。公子,我可以每個月都回家看望一次爹孃嗎?”
婁瑞兒上前一一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孃親和爹爹,安慰道,突然他回過頭看向洛安,詢問道,語氣裡滿滿祈求。他還是第一次離開父母生活,心裡難免不安。
“這不大好吧。”
婁母有點不贊同,尷尬地看向洛安。
“當然可以,不是每月一次,你任何時候都可以。”
洛安明理道。她對自己的屬下一向寬鬆,既跟了自己,她自然也會好好相待。
“謝謝公子。”
婁瑞兒真摯地感謝道,心裡覺得自己這次做的決定是人生中做得最正確的一次。
“笑塵,這採花賊你想怎麼處理?”
鳳無雙看了眼地上依舊昏迷着的尤三千一眼,詢問道。
“這個嘛!好辦,無雙,需要你幫下忙。”
洛安看着渾身傷痕累累的尤三千,嘴角勾起了邪笑,眼裡閃過一抹狠戾。
……
第二日,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被捆着吊在了鳳都的城門口上,她身上刺着“本人是採花賊”六個大字的刺青,異常醒目,百姓紛紛過來圍觀、唾罵,有的人還朝她砸蔬菜和雞蛋,尤其以前受她害的男子的家人恨不得上去掐死她。這個無限悽慘的女人正是尤三千,她已經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此時的她真真覺得生不如死,就算被放下來,她也只想一刀了結了自己,因爲她的腿腳的筋骨已經全都被人生生截斷,她感覺下半身都沒了知覺,就算筋骨被接好,也不可能恢復如初,甚至再也無法行走。
後來,引來了官員,將這個尤三千收了監,那個官員滿心納悶,不明白是何方英雄幫她們抓到了這個她們追查了幾個月都沒抓到的採花賊,也不留個名,讓她好登門拜謝,也好將這個人才引薦給朝廷。
而那個官員所謂的人才此時正愜意地坐在浴桶裡泡着澡,水上飄滿了花瓣,她一隻手搭在桶沿,一隻手時不時撩起些水往自己肩膀上潑去,最後她索性整個人埋入了水裡,受傷的右手依舊高舉露在水上。
洛安突然有些想念軒王府蘺芳苑裡的溫泉,這浴桶雖做得精緻,但終歸限制了自己肢體的伸展,也沒辦法游泳。咦!怎麼有腳步聲,她不是讓他在外面守着嗎?洛安慌了,立馬從水裡露出了一個頭,看到來人並不是婁瑞兒,而是鳳千雪,疑惑道:“千雪,你來幹什麼?”
“笑塵,你剛剛在水下做什麼?”
鳳千雪匆匆走上前來,看她沒事,便鬆了口氣。他剛剛繞過屏風就看到浴桶裡的水面上就露出了一隻手,他立馬慌了,以爲笑塵不小心腳滑滑下了水面。
“呃…我在學屏氣,千雪,你還沒回答我你進來做什麼?”
洛安尷尬地看着鳳千雪,幸好剛剛她一時興起在水上撒了點花瓣,不然真得露餡了。
“我姐姐說你右手受了傷,擔心你不方便,本想自己進來的,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便叫我代她進來幫襯你。”
鳳千雪笑了笑,說道,自己姐姐這次是真的動心了。
“我不需要的,你,你要幹什麼?”
洛安連忙推拒,但看到鳳千雪站在浴桶邊自顧自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還拿過了一旁的錦布,她徹底慌了。
“笑塵,你我同是男子,不必害羞的,快點上來點,我幫你搓背。”
鳳千雪看到洛安的小臉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有一瞬恍惚,只覺得那張小臉煞是誘人,讓他這個男子都有點把持不住自己,恨不得在上面啃幾口。想到自己竟然會產生這種齷蹉的想法,他立馬鄙視起了自己,逼着自己心無雜念,他只是來給他搓背的,只是搓背而已。
“千雪,求你出去吧,我一個人真的可以的,謝謝你和無雙兩人的好意。”
洛安依舊在水裡紋絲不動,臉上僵硬地笑着,她哪裡是害羞,她只是,只是不想露餡而已。她還沒做好向他們坦誠的心理準備。
“笑塵,你嫌棄我?”
鳳千雪臉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不是,等一下,你給我擦一下肩膀就可以了。”
洛安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了身子,背對着鳳千雪,微微露出了肩膀,胸部以下依舊埋在水裡。可惡!她一看到他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模樣,就會忍不住心軟。
“哇!笑塵,你的皮膚好白皙啊!”
鳳千雪看着洛安露出來的肌膚,忍不住讚歎道,用錦布蘸了水,往她肩膀上擦去,小心翼翼地。
“那是,我這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咦!你怎麼在往下面擦去?”
洛安正要洋洋得意地自誇一番,突然感覺不對勁,鳳千雪手裡的錦布竟然在往水下她的背部挪去,頓時,渾身僵硬,心中警鈴大響。
“放鬆點,你右手受了傷,只能用左手,前面你都能洗到,所以我只擦洗一下你的背部。”
鳳千雪忍俊不禁,善解人意地解釋道。手裡依舊不停歇,在洛安白皙光滑的背上用布擦洗着,偶爾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膚,他就內心一陣盪漾,他從不曉得一個男子肌膚的觸感可以竟好到這種地步。
“那請你擦洗完我的背部就先出去吧。”
洛安認命了,同時心裡也做了個決定,她該找個機會對這對姐弟倆坦誠她的身份了。
“你不需要我幫你穿衣服嗎?”
“不需要,我自己能穿。”
這次洛安果斷拒絕,幸好她將裹胸布壓在了衣服下面,沒被鳳千雪看見。
“哦。”
鳳千雪不情不願地應了聲。
鳳千雪給洛安擦洗完了背部就出了門,洛安確定他離開後,便立馬站起身來,從浴桶裡跨了出來,踏着木屐,想去拿架在屏風上拿乾的錦布擦乾自己的身子,卻不想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來,鳳千雪又闖了進來,嘴裡說道:“笑塵,我還是不放心,你一隻手怎麼給衣上的帶子打結啊?”
只是才說完,看到洛安的裸體,他就成了一樁木頭,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而洛安怎麼也沒想到他又會去而復返,也愣住了,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鑽進去。
終於,鳳千雪發出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聲:“啊!”
洛安立馬取下錦布裹了自己的身子,跳上前去,一把捂住了鳳千雪的嘴,恨恨道:“別叫!”
“怎麼了?千雪。”
“公子,發生何事了?”
鳳千雪的驚叫聲引來了外面的風無雙跟婁瑞兒,一進來就看到洛安一手拐着鳳千雪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來,一手用力地捂着鳳千雪的嘴巴,模樣相當彪悍。
而她身上就裹着一塊錦布,遮住了重點部位,但還是露出了纖細的雙臂和修長的美腿,一頭凌亂的溼發還滴答着水珠,香豔至極。鳳無雙看着這一畫面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雙頰蹭地熱了起來,婁瑞兒也不好意思地轉開了眸。
“呵呵!沒事沒事。”
洛安朝着兩人笑了笑,極自然地說道。
“不是,她是……”
鳳千雪好容易掙開了洛安的手,急急說道,卻不想又被洛安用手堵住了嘴,看得鳳無雙和婁瑞兒一臉疑惑,這是在演哪出啊?
“你們能先出去一下嗎?我需要和千雪單獨談談。”
洛安朝着兩人笑意盈盈地說道。
“哦,那,那談快一點啊。”
“是,是,公子。”
鳳無雙和婁瑞兒都愣愣地點了點頭,便都走了出去。尤其鳳無雙,她的一雙眼幾乎無法從洛安身上移開,慢慢地挪着步子,直到轉到屏風外,被屏風隔絕了視線,她纔不情不願地向外走去,順道關了門,心裡納悶弟弟和笑塵的關係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親密了,竟讓她有點吃醋。
整個房間終於只剩下洛安和鳳千雪兩人,爲了防止鳳千雪再次驚叫,洛安湊到鳳千雪耳邊說了句威脅性的話語,讓鳳千雪不得不驚恐地閉了嘴,只因那句話是:“你若再大驚小怪的,我就切了你的小弟弟。”
見鳳千雪終於安分了下來,洛安才放下了手,看到他臉上漸漸染上害羞的紅暈,洛安一臉戲謔地看着他,問道:“怎麼?是不是初次見到女人的身體啊?”
“當然是第一次。”
鳳千雪擡眸理所當然地說道,覺得洛安的問話侮辱了他,急急爲自己的清白辯駁。待看到洛安只裹着一塊布的香豔模樣,他連忙不好意思地撇過了頭,繞到了屏風後面,他纔想再次確認一遍:“你,你真的是女人?”
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處了這麼些時日,他從沒懷疑過他的性別,一直感嘆這世上爲何會有如此完美的男子,甚至對他產生了朦朧的情愫。
只是他知道自己這些對同性產生的情愫是荒唐可笑,甚至是不容於世的,便一直埋在了心底,不願多想。更何況姐姐也真心喜歡他,他只好默默地看着他,祝福他能和姐姐能夠終成眷屬,即使心裡有那麼些苦澀的味道,也是甘心的。
卻不想她竟是個女人,這讓他心裡竊喜,也讓他驚慌這只是黃粱一夢。而且如果她是女人的話,那他剛剛豈不是做了很多無禮之事?不僅看了她,還摸了她……
“不然你剛剛看到的是什麼?”
洛安看着屏風上的黑影,好笑道。
“剛剛,我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抱歉。”
“沒事,我不會記心上的。”
洛安因他的抱歉感到一絲詫異,仔細想了想,纔想到這個時代的民風特點,便知了他道歉的緣由,便寬慰道。
“那你,爲何女扮男裝?”
鳳千雪此時也平靜了下來,發現之前他們說的根本不在重點上,躊躇着問出了他最疑惑的重點。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自然是有苦衷的,千雪,既然被你撞破了身份,我也不會再隱瞞你們了,只是,能容我先穿下衣服嗎?”
洛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終究還是被識破了。也好,省得她還要特地找契機,早死早投胎,那便今日跟這對姐弟坦白吧,無論她們會是什麼反應,她都會接受,畢竟,是她欺騙了她們。
“可以,我不會告訴姐姐,我會等你說。”
鳳千雪應了一聲,便走至門前,欲拉門出去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了,還有一個問題,他還沒有問,“笑塵,如果今日我未撞破你的性別,你還會跟我們坦白嗎?”
他心裡因爲她的隱瞞感到了一絲受傷。
“會的。”
洛安應道,語氣帶着絲篤定。
“我信你。”
說罷,鳳千雪便拉開門徑自出去了,徒留屋內的洛安因爲他的“我信你”三字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鳳千雪一走出門外就被鳳無雙圍住了,“弟弟,笑塵他跟你談了什麼?快跟姐姐說說。”
“姐姐,對不起。”
鳳千雪複雜地看着鳳無雙,他姐姐若知道笑塵是女子,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即使不是他的錯,可他心裡還是有一絲歉意,因爲若笑塵是女子的話,那他是不是該抓住自己的幸福?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姐姐的立場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