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洛安尷尬得咳了兩聲,纔回答道:“是挺熟。”
她以前撒謊從不打草稿,可今日面對小刺蝟,她卻有點說不出口。
尤其想到那個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她更是心堵得厲害,根本沒有說謊的心思,同時也沒有了原先想坦白的心情。
她今日將小刺蝟,瑞兒帶來這邊,其實就是想跟他倆坦白些事情。
卻沒想到,他也在,那些與他有關的記憶從腦海中盡數涌出,她的心情還是有些澀然。
她也清楚地認知到,自己還在乎他。
可是,他又何曾在乎過她的感受!
所以,她要斷了這份念想!一定要斷了!否則,受苦的便是自己了!
“哦,原來如此。”葉逸辰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洛安收斂心神,不再想關於那個人的事,好奇地看向葉逸辰,問道:“不過,辰,你怎麼肯定這酒樓的老闆不是剛纔那位掌櫃?”
葉逸辰爲了在洛安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便一本正經道:“明顯不是,我一看見她那畏手畏腳的模樣,就覺得她是難成大事之人。
試問,這難成大事之人怎麼可能獨擋一面,將這鳳都第一酒樓辦得這般紅紅火火的?”
洛安忍俊不禁,伸手將葉逸辰的手握進了自己的手裡,看向他的眸中溢出柔和,隨口接道:“那你覺得,成大事之人應該是什麼模樣?”
小刺蝟雖說的有些偏執,但也不無道理,這讓她甚是欣慰,至少,他沒有單純到沒了看人的眼力。
洛安這個問題,把葉逸辰難住了,他蹙眉想了想,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忽地眼睛一亮,當即答道:“洛安,我覺得成大事之人就應該像你這樣的。”
洛安眸光一怔,“爲何?”
心情有些複雜,小刺蝟,難道希望自己,成大事?
他難道,也希望自己坐上那個皇位?
想到此,她心裡有些刺痛。
她一直以爲小刺蝟對自己是純粹的喜歡,可如今,她才發現,他對自己的感情似乎也摻雜了目的。
難道這就是自己應得的報應嗎?
當初自己接近小刺蝟身邊,也是存了拉攏右相葉珍的心思,可如今自己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卻是他摻了目的的感情。
葉逸辰察覺到洛安的異常,甚至她握着他的手也在漸漸脫離。
他心裡一慌,連忙反手握住洛安的手,緊緊地,生怕她再鬆開自己,目光執着地看着洛安,急急解釋道:“洛安,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一樣,一直都知道,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我不會阻攔你。而且,我說過,我會陪着你,那我就會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別想太多,無論你變成什麼,我都只要你。”
他知道,自己剛纔說的話有些敏感了。
洛安是皇女殿下,自己說她會成大事,無疑是在說她以後會登上皇位,洛安聽了一定會以爲自己是看她以後會坐上皇位纔看上她的。
可是,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會因爲權勢看上她?他自己想想都覺得那樣的行爲很噁心,反正自己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而且,若真如此的話,自己當初直接嫁了鳳沐軒算了,反正她也是皇女殿下,也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甚至,也有坐上皇位的機會。何必後面折騰出那麼多事情?
因爲,他就是喜歡洛安,他只想賴她一輩子,想與她攜手一生。
所以,即使有人在旁觀,即使自己的話語有些不知羞恥,他也豁出去了!
因爲他必須解釋,立刻解釋,否則,一直拖着,肯定會讓洛安對自己產生心結,趁着這結還未成死結,他必須趕緊鬆了才行!
洛安聽着小刺蝟的話語,心裡頓時一陣感觸,更多的卻是懊惱和歉意。
自己剛纔竟然不分青紅皁白地誤會小刺蝟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怎可以質疑這個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子?!怎可以?!
洛安後怕似地連忙將葉逸辰的手揣進了自己的手裡,也急迫地迴應着葉逸辰,生怕自己回晚了,自己傷害到他,“辰,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這邊濃情蜜意,另一邊,卻像是在嚴冬。
祈樂的面色已經慘白如紙,緊緊地咬着牙關,才忍住自己內心突然涌出的恨意。
六月也一臉驚慌,拿着杯盞的手比之剛纔,顫抖得愈加厲害。
她是習武之人,所以,她能感知到那人身上的煞氣,尤其這會子主子跟葉公子說了那番話,那煞氣似乎更加強烈幾分,讓她自靈魂深處地心驚膽顫。
而她身側的婁瑞兒早已陷入了沉思,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剛纔,那個掌櫃和那個小二看向主子的神情,他清楚地看在了眼裡,其中似乎包含了許多情緒,激動,崇敬,甚至還有一絲敬畏。
若主子真的純粹是她們老闆的老友,她們何必產生這般複雜的情緒?
想起曾經在慕歡閣,主子曾與自己說過那慕歡閣是她手下的產業的事情,婁瑞兒腦海裡猛然靈光一閃,產生了一個念頭,也許這醉香樓也是主子手下的產業。
如此一想,他發現很多事情似乎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若主子是這裡的幕後老闆,剛纔那小二便不會不跟來,任由主子暢通無助地上了樓層,像對自家一樣熟悉,直接尋到了這個僻靜的地方。
而那小二,不敢怠慢了主子,便去通報那個掌櫃,然後那掌櫃便跟那小二匆匆地過來親自招待主子,那眼中閃現那些神情,也都變得合理了。
因爲,他這段日子幾乎一直跟在主子身邊,寸步不離,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近大半個月,主子都沒有來過這家酒樓,那個掌櫃和小二相隔這麼長時日再見到主子,難免會情緒激動。
另外,方纔,他分明看出,那掌櫃衝到主子面前是想下跪的,是主子扯住了她,才讓她沒跪成。
只是,他不明白,主子現在明明易了容,她們怎還會認出主子?
剛纔主子好像就說了一句“寧歸閣”……不對!這三個字也許就是主子與她們之間的暗號,無論主子何種模樣,只要她說出這三個字,她們就能認定她是主子。
婁瑞兒越想越心驚,忍不住擡眸看向洛安,卻正好看到洛安跟婁瑞兒兩人相握的手,心裡又忍不住一痛,卻只能自己舔舐。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醉香樓遠近聞名的十幾道特色菜終於被悉數端上了石桌,洛安便招呼衆人開始用膳。
連她自己都未發覺,此時的她儼然是在以主人的姿態招待衆人,這讓婁瑞兒心裡的猜測更確定了幾分,心情甚是複雜。
他甚至預感,主子手下的產業絕不僅僅這些。
經過剛纔那番事情,洛安跟葉逸辰之間的距離無疑又近了許多,因此,一段晚膳又在兩人的你來我往,六月的無語,祈樂的悲傷以及婁瑞兒的失落中度過。
用完膳,已至酉正,正是落日的時分,由於樓閣四周皆開敞着,所以落日的景緻,樓閣上的人皆能看得清楚。
葉逸辰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看到此番美景自然是十分喜歡的,直接拉起洛安,讓她陪自己一起憑欄欣賞。
洛安任由他拉着到了欄邊,看着橙紅的太陽緩緩地從天際下沉,其散發的暖光,暈染了周圍的蒼穹與雲朵,顯得迷離夢幻。
洛安看着此番景象,忍不住想起自己似乎曾經也與鳳沐軒一起坐在屋頂上欣賞過此番日落,記得那時,她還強吻了自己。
想到此,洛安的心突地一跳,隨即有些慌亂,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再想下去,會亂了心智,甚至會影響自己以後的復仇之路。
葉逸辰沒有發覺洛安的異常,一雙眸子定定地注視着那遠方的落日,竟覺得無限美好。
以前,自己怎從未發覺欣賞落日會感覺這般美好?難道,是因爲現在洛安在自己身邊的緣故?
想想也是,自己現在的心境已然是變了,裡面住入了一個女子……
他的心爲她跳動,他的情緒爲她牽動,甚至他的未來,也因爲有她,而變得一切美好。以後即使會面對生老病死,他只要有她陪伴,他便不懼,正如她送給自己那枚銀鐲子上所刻的話語,他會與她,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葉逸辰有些動情,主動伸手攬上了洛安的腰肢,看向她,目光柔和,語氣難得的恬淡:“洛洛,我們以後一直都這樣,可好?”
洛安笑了笑,靠在了葉逸辰的懷裡,難得的嬌弱可人,語中透着無限的柔情,只輕輕吐出一字:“好。”
六月,婁瑞兒,祈樂三人看着那對相擁的背影,雖揹着光,她們依然覺得那兩人身上散發着光芒。
三人也難得地同在心中感嘆,好一雙璧人……
看完日落,洛安就吩咐六月帶着婁瑞兒和祈樂先回去,而她,自然要跟小刺蝟過過二人世界,一起遊遊這鳳都的夜市。
然,六月,婁瑞兒,祈樂三人又異口同聲地否決了,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六月義正言辭地說,她的職責就是貼身保護主子和葉公子,且主子現在身子傷着,不能施展武功,所以她更需要謹慎保護主子,以及葉公子,寸步不離!底氣十足。
婁瑞兒祈求地看着洛寧說,他是她的貼身小廝,就應該時時刻刻都侍候其左右,爲其解憂。底氣稍足。
祈樂看了眼洛安,纔看向葉逸辰說,他是公子的貼身小廝,也應該時時刻刻侍候其左右,爲其分憂。
只是,底氣卻不怎麼足。
不過,洛安跟葉逸辰的態度也很強硬。
洛安看了眼身側的葉逸辰,纔看向六月和婁瑞兒解釋,她自己就會醫術,因此自己的傷她心裡都有數,雖承皮肉之痛,但未傷筋骨,武功還是可以使的。
而且,就算她無法施展武功,她也有毒藥暗器,以及利用自己的智慧防身,所以,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且她有小刺蝟在身邊,他能侍候好自己。
葉逸辰也羞澀地看了眼洛安,纔對祈樂說,他有洛安在身邊,她會保護好自己,也會照顧好自己。
由於兩個主子都十分堅持,婁瑞兒一行人最終只能妥協,只是婁瑞兒和祈樂的面上都有些黯然,六月則朝着洛安戲謔地挑了挑眉,便帶着兩個黯然神傷的男子先回去了。
見人都離開,洛安與葉逸辰相視一笑,洛安爲做足戲,便喚來掌櫃,結了銀子,那掌櫃收錢收得身子顫抖,見洛安和葉逸辰要離開,想送,卻被洛安制止了,只讓她將寧歸閣好好收拾一番。
走在複道上,洛安轉眸看了眼寧歸閣的方向,眸光暗沉,隨即又狀似無意地轉頭,嘴角的笑意透出幾分苦澀。
待洛安走後,掌櫃就趕緊讓人過來收拾東西,見一切恢復原樣,她才舒了口氣。
剛想離開,她突然感覺身上莫名地泛起冷意,當即機械般轉身,便看見樓閣角落的一間暗格內走出一抹頎長的玄黑色身影。
其周身都縈繞着煞氣,面上那半張銀製面具也泛着冰冷的光澤,薄脣緊抿,透着凌厲之勢,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着,若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到骨節收攏的脆響。
掌櫃看見來人當即被驚了一下,隨即惶恐地奔至那人面前,朝着他恭敬地單膝下跪,以手拘禮,低眉斂目,“屬下胡巧見過樓主。”
誰曾想樓主竟然就藏身於此,怪不得剛纔自己派人去找他,卻怎麼也找不着。
只是,樓主躲在這裡做什麼?難道……他是爲了宮主?可是,既然如此,他爲何不現身出來見宮主?難道樓主看到宮主今日帶了三個男子過來這邊,被氣到了?
胡巧跪了良久,不聽人應答,心裡頓時猜測紛紛,又是焦急又是惶恐,一雙眸子盯着那雙黑緞長靴,不敢擅自擡頭看向男子的面容。
她身子在男子身上煞氣的壓迫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溼。她心裡暗自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她剛纔就不該回頭,這樣就不會看到樓主,現在就不用跪在這裡遭這份罪了。
終於,男子吐出三字,“退下吧。”
其聲音低沉魔魅,甚至透着幾分殺伐的氣勢。
“是,樓主。”胡巧如臨大赦,應了聲,當即匆匆退下,自始至終都低斂着眉,不敢看向那魔鬼一般的男子。
男子見人離開,就走至欄邊,站在洛安剛纔站的位置,寒眸看向那染着夕陽餘暈的天際,漸漸地,透出了點點悲傷,嘴邊如嘆息般輕輕喚出一聲,“洛兒……”
其中無奈,誰知……
另一邊,鳳都繁華的街道上,洛安做足了紈絝小姐的囂張氣勢,不顧周圍人的側目,一隻手大喇喇地攬着葉逸辰的腰肢,擡着下巴,目光倨傲,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葉逸辰也十分順從,任由洛安攬着他,甚至還主動貼在洛安懷裡。
一雙眸子也無視着周圍人看向她們的異樣目光,只好奇地打量着街邊的鋪子,看見哪家自己喜歡的,就立馬要求洛安陪他進去看看,語氣蠻橫,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反正他現在易了容,無人能認出他,那他不放縱一回,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而且機會難得,他要趁這次好好玩個夠!
一路上,洛安對葉逸辰幾乎是有求必應,簡直將他寵上了天。
反正,只要小刺蝟能玩得高興,她就高興。妖嬈女帝的絕色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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